那沉闷的轰鸣的响声,在空气中传递着凶猛的杀气,从山顶上轰鸣着冲了下来,令到陈文辉又惊又喜。惊的是那冲近来的轰鸣声几乎是贴着树梢逼近来的,粗黑的身影带着摇曳的光亮,如同要把地上的生命吃进嘴里一样;喜的是,那是京城卫戍队派出的航空兵!
而且派出的正是刚刚入列的武直十!它本来要对付的是敌军的直升机和坦克的。但此时派它来参与搜捕和镇压山上的不明道会的人,也许有小鸡用牛刀的嫌疑,但也许是趁此机会检验一下它的实战性能吧?只见它附冲之后,又迅速拉起,很快就报告地面,在云盖山的后面,有四条人影在试图下山。
这个消息对陈文辉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这说明山头上的不明道会的人并没有再来一次声东击西,也许他们见退路久突不出,才试着派个人来前山试探一下?但那个人却被突如其来的直升机打破了他的美梦,才对天长号,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
形势的急转直下,对山头上的不明道会的人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对陈文辉来说,就有雪中送炭的美意。可是,尽管他的感觉很乐观,但从山背后传来的一个个不利的消息,却使人越来越沮丧。
李小锋已经到达山腰上,匍伏在一棵高大的树干下,掩蔽在密林里。苏州生接过新枪之后继续向敌方进行射击,可是,状态始终僵持着,没有更好的办法冲上山去。巫世奇作为山背后的指挥,却不时传来不爽的报告:有个小组成员刚冲上了几十米,又被猛烈的火力压回到原地,之前的努力白费了。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不久,巫世奇又对陈文辉报告:由于之前埋伏围歼点被暴露,第三、第四、第五个包围点仍被压制住不能上冲,包围圈没能有效缩小,所以他请求;或者强攻,但那样弹药更加不足;或者就地不动,坚守已经占有的阵地,等待天亮援兵到来?
陈文辉一时不敢独自作出决定,把苏领导叫到自己身边来,两个简单协商一下。苏领导提出,可否由他亲自率领这边山腰的增援后山腰上的巫世奇,力量足够就进攻上去,不行,也可守着已占领的重要阵地。就在这时,消息传来,山上开始强行突围:李小锋的位置吃紧得不得了。
陈文辉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握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苏领导耸了耸他的肩膀,脸上一阵潮热,用嘶哑的声音,然而却很清晰地说:“陈队长,还是让我过去增援吧,不然李小锋的阵地会很危险的。弄得不好,我们占不到便宜,还会让他们突围逃跑的。”
“可是我们不能顾此失彼呀,万一他们调转过头来从这边突围,他们在山顶上,要转个方向是很容易的事,而我们重新调兵过来,要大大兜个圈子,只怕人还来不及过来,他们已经突围成功并逃跑了。”陈文辉说道,他的额头上沁出一颗颗汗珠。
“问题在于这边一旦遭到攻击,因为人都跑过山后腰了,失守就在所难免了,我们这次难得的围捕就会化为泡影了。”
苏领导的潮热得更厉害了,他反驳道:“队长,在如此猛烈密集的突击下,又得不到我方的有力支援,李小锋要想顶住也无能为力呀,他一个人的火力有限,万一再被打伤什么的,就一切都完了。现在是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了,不能再犹豫了,我们再不支援他,就迟了!”
对于苏领导这番话,陈文辉无言以对,怔了一怔,有些赌气道:“好吧,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就带他们过去吧,这里我坚守住,就算把我的命搭上去,我也会守住阵地的。”
陈文辉的赌气话,苏领导却反话正读,如同得到命令一样,立即就站起身来,呼叫他们跟自己来。他语句急促,语气不容置疑,并率先往后山腰上进发,他们的身影在淡蓝色的晨雾中矫健而挺拔。
一群乌鸦被他们的急促行进而惊忧得慌乱起来,急促地、不安地叽叽喳喳地叫着,突然一下子一哄而起飞走了。整个一大片雾蒙蒙的雪山,以及雪山上那些树木的模糊不清的轮廓,这会儿都被晨曦的微光照亮了。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战斗突然之间换了战场。长生会的人望着山前飞起的乌鸦,露出了狡诈的微笑,几乎是不容思考和回过神来,就全部从山上往陈文辉所在的这边冲了过来。这里显然已经空空如也,陈文辉的手枪就如同过年小孩子捡漏炮仗点一样,久不久“啪”的响一枪。在这边静寂而空旷的山腰上,显得有气无力的。
但陈文辉仍然控制着这里,他伏在一处坑洼里,很节约着子弹,看准了才放一枪,希望吓到迅猛攻下山来的长生会的人。整个晨曦中,他都在坑洼里对着长生会的人进行零零落落的对射,但是很明显,这种射击是不足以吓阻他们从山上冲锋下来的。
眼看着他已经力有所不支了,他的子弹所剩无几了,情况显然已经处在危险之中,而长生会的人也看清了这个事实,他们集中火力压制住陈文辉的射击,人却加快了下山的速度,而且他们知道自己在何处布置有地雷,所以他们绕开下山的障碍,速度越来越快。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这紧要关头,在陈文辉的身后,连续响起了枪弹的射击声,枪枪打在他的身旁。陈文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腹背受敌!他一惊,急忙回头想看个究竟。可就在他的头转到背后,并抬起来瞄一眼的时候,惨了!
一颗子弹毫不留情地向着他飞了过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家伙,握着一枝冲锋枪,跨过公路,走入树林,然后从后面包抄了陈文辉,这会儿正从树林子里闪了出来,连续不停地扣动着板机,向着陈文辉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