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师傅在正辉公司工地上失足跌死的消息,第二天才传回到他妻儿耳里。
这晴天霹雳当然会使吕家哭得死去活来。
打电话约正在大学读书的女儿在苍县等,一同前往松鹤园去见上父亲最后一面罢。
就这样,吕家人承载着巨大悲痛来到松鹤园。
办理完丧事后,吕师傅妻子儿女和正辉公司讨论赔偿吕师傅的事时,刘定坚竟然只肯赔偿五万元。
他认为这件事在平息事故过程中,花了他不少钱,包括住院的、接待的、上下打点的花费。
而且吕师傅是咎由自取!
他要是不乱说出公司的秘密,刘定坚会指使三寸丁害了他么?
所以,私下里,刘定坚是恼吕师傅的。
他肯赔偿五万元,已经是大发慈悲心了。
吕师傅的妻子和儿子都是老实人,虽然内心里也觉得五万元一条人命也太薄情了些。
但他们除了以泪洗面和叹息之外,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办法,只好认了。
这事以为到此可以写句号了。
岂料,吕师傅那个正在大学里读书的女儿吕美虹却不甘心。
她直接到办公室去找巫世奇。
吕美虹刚好二十岁,有出水芙蓉的丽质,大眼睛、柳叶眉、鼻子小巧笔直,嘴巴红润性感,肌肤白晰细腻,小蛮腰,挺拔胸,带着青春气息卷入办公室来的时候,巫世奇就突然眼前一亮,惊为天人!
在吕美虹当当当地诉说的时候,巫世奇的脑袋就嗡嗡地响,思想早已放飞开来。
及至吕美虹说完了,巫世奇问:
“那你认为赔偿多少才合适?”
吕美虹答:
“我也不是漫天要价、狮子开大口的人,就按目前社会上普遍的工伤事故赔偿标准,一口价,二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巫世奇说“好,你跟我来。”转身带着吕美虹直接找到刘定坚,指着身后的吕美虹对在场的刘定坚、三寸丁说:
“赔偿吕家的钱要二十万,既是家属的要求,也符合劳动局有关工伤事故的相关规定。”
刘定坚一听巫世奇把他原来准备赔偿五万元一下子提升到二十万元,真如刀割肉一样痛,正想说句不同意的说话,岂料巫世奇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可就在巫世奇转身的一刹那,他从裤袋里拿出一只小塑料袋来,扔到刘定坚桌前。
刘定坚和三寸丁一看,黄黄的、小小的颗粒竹屑在塑料袋里清晰可见,顿时像泄气的皮球,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照要求赔偿了事。
这事总算就这样摆平了,可场里却又传出新风波来了!
那幢骨灰存放大楼,在吕师傅失足跌下来死了不到半个月,就装修完毕投入运营。
为了尽快把大楼交给松鹤园,正辉建筑公司安排所有女工去擦洗吕师傅跌下来时留下的血迹。
都不知道吕师傅怎么搞的,身体从六楼跌下来时,是贴着装修好的瓷砖往下跌的,碰得墙面都是血。
女工们拿着抹布去擦洗的时候,真诡异呀!
那些留在瓷砖面的血,竟然抹洗不掉!
这就不对头了。
瓷砖面是滑的,本来是最容易抹洗的,现在却擦洗不掉。
女工们就有些惶惶的胆怯。
彼此面面相觑之际,刚才还好好的天,就阴沉下来。
而且阴得很凄凉很恐怖的样子。
后来干脆下起雨来,雷声如同老男人伤心时的抽泣声,嗡嗡的震撼人心。
使得整个场面既凄凉还悲哀。
女工们平日都和吕师傅挺谈得来的,现在就好象吕师傅在和她们诉说下面如何黑暗、孤独,如何飘忽不定、凄风苦雨。
总而言之,在惹起女工们潸然泪下的同时,还使得她们起满鸡皮疙瘩!
但女工们那些恐怖的经历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骨灰存放大楼启用时,最初存放的人很难找编号放骨灰盒的。
而那时骨灰存放大楼就只有王雅月一人看管。
她既要安排死者家属按编号摆放骨灰盒,又要为排队选编号的人办理手续。
她实在顾不了两边,就叫人家自己找编号吧。
反正一个编号一只格,既不重复又不会乱,就是难找一些儿。
人家看她忙得连汗也顾不上擦,也就十分理解,说得了你忙你的吧,我们自己找就行了。
没多久,人家就摆放好骨灰盒了。
王雅月虽然忙,但她有礼貌,见人家很快回到大厅了,就笑说:
“都摆放好了吧?不难找编号吧?”
那人也礼貌,就回答她道:
“谢谢关心。这编号不难找,你们都安排有个男同志带路,怎么会难找呢?”
王雅月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就见天旋地转起来。
只喃喃道:
“什么男同志?是不是五十岁左右的一个老实巴交、胡子拉渣的农民?”
那人就回答道:
“是呀是呀,那个师傅熟悉得很。我们一上去,他就指给我们看我们应摆放的位置了。”
王雅月再也听不下去了,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冷汗已经涔涔而下,伏在办公桌上动弹不得了。
她当然明白,今天骨灰盒存放大楼第一天开展业务,仅得她来开门办公,刚才是第一单业务,何来安排了一个男人帮带路找骨灰盒存放编号啊?
按刚才自己的形容,以及客人肯定的回答,那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吕师傅!
此后,有关骨灰盒存放大楼的异常现象就层出不穷!
据说有一天晚上,那个升为殓房股副股长的叶家田,迟了下班,在经过骨灰楼时,竟然看见墙面上粘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叶家田感到奇怪,就走近去看,却见一个形貌很像吕师傅的黑影幽幽的粘着墙壁闪过后面墙去。
叶家田还想追过去看时,突然感到自己的脸颊一阵又一阵发麻,全身上的毛管都松动起来,腿就轻得一点支撑力都没有,眼看着要软倒在路上了,幸亏值夜班的门卫周伯这时晃荡着巡视到这里,赶忙上前扶家田一把,才没有跌落地上。
另外一个就是陈德影副场长,因为近来场里谣传很多,班子决定轮流值班,加强晚上场里值班人员力量。
那晚他拿支手电筒行到骨灰楼时,那幽暗静寂的大楼,突然,幽幽地传来一种喑哑的、粗嗓门儿的男人哭泣声,直透人的肌肤,直入人的心灵……陈德影一声惊叫,他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儿,他吓坏了,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