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还说暮芸将我娘亲打昏了,现在又说是推倒了,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换了两种说法,也不知道你嘴中有几句实话。”
烟芜面色涨红,袁氏连忙拉着她离开。
林锦言赶到家中,家里只有睡得迷糊的林琅,林琅并不知道娘亲和嫂嫂去了何处。
林锦言站在门口想了想当时的情况。
若是暮芸真的失手打晕了黄氏,应该会找人将娘亲抬进里屋,再唤醒。
若是暮芸失手将娘亲推倒……现在家中无人,那应该是娘亲跌了伤了,她就只能找人将娘亲送去看病。
林锦言想到这里,就去邻居家问问。
正巧张婶的儿子坐在院子里,一看见林锦言,就解释道:
“林大哥,林婶被暮芸不小心推倒了,扭到了腰,我娘亲和暮芸嫂子将林婶送到村中的跌打师傅家里了。”那张家小子叼着张饼子,吐字不清晰,“你知道跌打师傅在哪么?要不要我带你去?”
林锦言有些紧绷的神经松了松,摇头道:
“不用,我知道他家在哪。”
跌打师傅本是镇上武馆的掌教,之后年纪大了,便回到村中。因为本身只懂得跌打伤患,就做村里的半个郎中。
他原本在院中晒着太阳,猛然听见有人大喊,以为是什么重病,开门才看见喘着粗气的张婶和一个娇俏的小姑娘。
问了情况,他才知道黄氏是意外扭了腰,看那小姑娘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便没有没有耽搁,直接将黄氏一口气抱进了里屋。
他的手法向来纯熟,但是为了更好的效果,他一般都要求病患脱了衣服。
其实说起来,他并不经常接女病人。
看着疼得脸色发白的黄氏,跌打师傅有些无措。
“师傅,你怎么不开始治疗?”暮芸忙问。
跌打师傅看着暮芸有些为难,张婶也想到了跌打师傅的治疗方法,一时脸色有些难看,她斟酌了半天,说:
“哎呀,这事怪我,我只想着村里郎中看病贵,又不擅于解决这类问题,便让你来了这里。但其实……王师傅他,治疗跌倒的时候,是要脱衣的……”
暮芸下意识就想说,那就脱啊。后来想到,这是古代,已经成婚的女子在陌生人面前脱衣,实在是有碍妇德。
“王师傅,你看能不能隔着衣服……”
暮芸有些小心地问道。
王师傅想了想,说:
“这样吧小姑娘,我背过身去,你帮你母亲先在腰部上药,然后你帮她把衣服穿上,我再隔着衣服帮她揉开药性。”王师傅顿了顿,道,“只是药油可能要粘在衣服上了,这不太好洗。”
“没事没事,真是麻烦您了。”
暮芸放心一笑,有些感激地给王师傅鞠了鞠躬。
王师傅连忙推拒,取了药油给她,然后背过身去。
暮芸给黄氏上了药,黄氏拉住暮芸的手。
“暮芸,此事不怪你,你不要自责。”
黄氏说话的时候,额上满是汗水,暮芸不想她担心,便点头表示明白。
跌打师傅看两人母女深情很是感动,就让暮芸和黄氏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自己则趁着黄氏放松的瞬间,将腰部的骨头扭正了。
黄氏惨叫一声,疼地眼泪都出来了。
林锦言在屋外听见娘亲的叫声,赶忙掀起门帘进来,就见几人围在床边,黄氏正紧紧拉着暮芸的手。
“娘!”
林锦言靠近,张婶给他让了位置。跌打师傅正用力推压着黄氏的腰部,黄氏忍得满脸泪水。
林锦言看着心疼,正要问暮芸发生了何事。
暮芸已经红了眼睛,轻轻扯着他的袖子道歉。
“是我不好,烟芜带着她娘来闹事,我一时没看清楚,将娘亲推到了地上。”
“哪里是暮芸的错!”黄氏忍着疼,断断续续地说道,“是他们陈家人扭着暮芸不放,那个烟什么的,还想打暮芸。我出门的时候,鞋没穿稳当,才跌倒在地的。不关暮芸什么事。”
“娘,你别说了。”暮芸又去拉住黄氏的手,半蹲在地,“都是暮芸的错!”
林锦言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他还从未见过两人争着认错呢!
“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在路上遇见了陈家那母女,听说了你们的事情。她们还想恶人告状,可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定然是不会故意伤害娘亲的。”
暮芸看着林锦言的温柔神色,本来并不觉得委屈,现在却止不住泪水了。
“闲杂人等都出去吧,我这推拿的手段,还要半个时辰,你们到门外说事去!”
跌打师傅被两人腻地不行,直接赶人。
这头,烟芜被袁氏拉回了家。
烟芜想来想去,都觉得那时候袁氏不该上前压住暮芸,她若是不去阻着暮芸,暮芸就不会推倒黄氏,林锦言也不会怪她们。
“娘,你下次不要再帮倒忙了。”
烟芜不满地对袁氏说道。
“我怎么帮倒忙了?”袁氏怒火上涌,“若不是我拦着,那死丫头的巴掌都要盖到你脸上了!”
“可是,这也让黄氏跌倒了啊,若是因此林锦言厌烦我,那不是得不偿失嘛!”烟芜的脑袋还转不过来,还想着讨好林锦言。
"林锦言林锦言,你的脑袋里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人家林锦言已经是暮芸的人了。你没看今天你污蔑暮芸,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么?他根本不信你,他只信那个死丫头!"
袁氏不加掩饰地说着自己看见的林锦言,烟芜被她毫不留情地揭示真相,眼睛一下就红了。
“可是我觉得林锦言万般好,季戈连他一个小指姆也比不上!”烟芜赌气地说道,“你非我要嫁给那个废物,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袁氏收敛了怒气问道:
“那你怎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烟芜支吾了一会,红着眼睛,期待地看向袁氏,“娘,我想让林锦言对我的感官好些,别再去闹闹闹的了,让人家看见我们的好,自然也就喜欢我了。”
袁氏觉得难办,却为了女儿,愿意试一试。
“那这么着吧,明日我们带上点东西,去林家赔礼道歉。若是林锦言肯原谅我们之前作为,那你便可能和他还有机会;若是他不原谅你,那你就此打消这个想法,乖乖和季戈成亲去!”
烟芜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听到这里连连点点头。
袁氏看自己这个傻丫头是真的陷进去了,只能长叹一声。
次日一早。
袁氏提着一些家中种的水果,带着烟芜,来到林家。
烟芜早早就起床了,涂脂抹粉,又挑选衣服,生生弄了一个时辰才出门。
袁氏在心中打好腹稿,抬手敲了敲林家的门。
敲到第二声,才有一个娇俏的声音应道:
“谁啊?”
袁氏想着这么早,林锦言应当没出门。比起暮芸来,两人更加愿意见到林锦言,毕竟她们见过林锦言多次,虽然做过很多有失体面的事情,但林锦言从不曾在肢体上刁难过两人,他们便以为林锦言脾气好。
是以昨天袁氏跟烟芜说原谅一事,只提到林锦言,根本没考虑暮芸。
这时候,门已经开了。
暮芸伸头一看,是陈家母女,就想直接关门。
袁氏伸手拦住,烟芜胆子大些,直接将手卡在门缝。
暮芸不好关门,便打开门来,却不让她们进去。
门开了,袁氏也看见了站在暮芸身后的林锦言。
她本来想要闯门的动作一滞,将腹中备好的稿子拿出,说道:
“之前是我们太过偏激,做了很多对不起林家的事情。我想着暮芸到底是从我们陈家嫁的人,也算是半个陈家人。林锦言,你看在这份上,就原谅烟芜吧。”
袁氏将烟芜搬出,烟芜化了妆,看起来是比平时美了,只是她恶毒心肠已经在林锦言这定了型,就算是成了天上地下唯一个的仙女,林锦言也只觉得丑陋。
“袁氏你还真说得出口!”
暮芸一见烟芜要勾引她夫君,登时怒了。
“你们不仅害的娘亲腰折了,之前还毁坏我的名声,还找人威胁我,说要卖我去青楼!要卖我的那次,你还找人,不仅伤了我娘亲,还不放过小孩子,你们的心肠简直比蛇蝎还狠毒,现在要找林锦言求原谅?你们的脸皮,也是惊人的厚啊!”
烟芜被暮芸说得向袁氏身后躲了躲,偷偷看一眼林锦言。
她发现林锦言根本没有阻止暮芸的意图,便想要开口说话。
袁氏将女儿护在身后,把手中的水果递向林锦言。
“之前都是误会,是我考虑不周。”袁氏挤出一个笑容,并将水果向前递了递,“你们两人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收了水果,原谅我们吧。”
“谁稀罕你的烂水果。”暮芸一把将水果打翻在地,“你们的水果,我们敢吃了,万一下了毒,林家人都死了,你们不是开心地晚上睡觉都能笑醒来?”
暮芸的讽刺太刺耳了,烟芜大怒。
“你个贱人,怎么说话呢!”
林锦言看她上前,似乎要收拾暮芸,就挡在暮芸面前。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