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浑身打着颤儿地走了过去,却见正是暮芸和林锦言两人。
林锦言浑身沾着血迹,似乎伤得不轻,而暮芸则累得大汗淋漓,汗水将衣服内外都沁湿了。
郎中将林锦言背进了屋。
黄氏则扶着已经半昏迷的暮芸,走入了屋中。
她将暮芸放好之后,连忙端来一盆水,拧了帕子,细细的擦着暮芸身上的汗。郎中在一旁给林锦言把脉,黄氏一边张望着,一边瞧瞧那个,只害怕从郎中口里听到不好的事,却见那郎中面无表情的将林锦言的手放下,示意黄氏让开,他要给暮芸把脉。
黄氏连忙问郎中:
“锦言身上的伤势如何?”
郎中摸了把胡子,说道:
“他身上并无大碍,很是健康。大抵是在跌下山崖的时候,不小心撞了脑袋,所以才昏迷了,不多时就该醒了。另外,我瞧了瞧他身上的伤口,也都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及根本,养上三四天那些伤疤就会全好了。”
他说着,又瞅了林锦言,才将手指搭在暮芸的手腕上。
她轻轻一叹,心中却有几分敬佩。
黄氏见郎中的面色肃然,连忙问到:
“暮芸如何了?”
那郎中摸了两把胡子,说道:
“这姑娘体质本就不是很健强。此刻内腑虚弱,怕是耗尽了力气。你们今天晚上敷点热水给她按摩,如若不然明天她怕是连床都起不了了。”
他说完,就开了一些益气补血的单子,吩咐黄氏盯着暮芸吃下去,而后又在桌上放了一瓶跌打药,告诉黄氏,可以给林锦言擦擦,加快伤口的愈合。
郎中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正在这时,林锦言悠悠转醒,他看着四周的陈设,扶了扶脑袋。
郎中便停下了脚步,将林锦言扶起,又把刚才跟黄氏说过的话告诉了林锦言。林锦言连忙点头,就想下床去给郎中拿银两。
黄氏这才发现自己留了郎中这么久,却未给他算看病钱。
她出门去拿钱。
没人搀扶着,林锦言下床的动作就是一恍惚郎,幸而有郎中搭了一把手,将林锦言按回床上。
“你刚醒,莫要大动作,不然又要昏倒。”
林锦言再次跟郎中道谢。
郎中摇头说道:
“我根本就没有帮上什么忙,你身强体壮,这点外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可怜了那姑娘……”
郎中说着,便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暮芸。
林锦言此时也想起了昏迷前的种种事情。他不禁咬牙切齿,暗骂袁氏卑鄙无耻。
黄氏回到屋中,将银钱给了郎中,又把郎中送到门口,看着郎中走了才把门关上。她才回到屋中,问林锦言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锦言将袁氏骗了他的事情都说了。
“……我跟着她到了那对方才想起事情有蹊跷。山林中的猎户并不少,若是有野兽意外受了伤,定然有别的猎户趁机抢走。袁氏此人不过是个弱质女流,怎么能够守住手中的猎物?”
林锦言说着,就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惭愧当时的自己太蠢。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也没有细想,等到了地方我没看见那猎物,便转头想要问袁氏,没想到她竟然一把将我推了下去。我本以为那灌木之后是平地,是以也未做准备,没想到那灌木之后竟然是断崖。我好不容易把住崖边,却也没有力气爬上山崖,只能慢悠悠地向下移动。没想到袁氏见我竟然还醒着,就拿个石头砸我。我一时不查,被她打中跌落在崖下。”
黄氏听了,眼睛一红就哭了出来。
她却不是因为委屈,只是因为气哭了。
她叹着气,将烟芜来家中胁迫她抢银两的事情也说了林。
锦言大怒猛的拍了一下床,说道:
“这陈家真是无法无天了,怎么这般放肆?”
黄氏连忙将他的手拦住,瞧了一眼床上昏睡的暮芸,拍了拍他的手说道:
“你莫要将她吵醒了。暮芸这般辛苦地将你背了回来,是需要好好歇息的。”
林锦言被黄氏这么一提醒,才想起郎中刚才的话。他让母亲去打了热水,自己将暮芸的衣服脱了。本来只想脱了她的外衫,但见那里里外外的衣衫都湿了个透彻,他心中疼惜,对陈家更是恨上了几分,却还是将暮芸浑身的衣服都脱了,还上轻薄干净的里衣。
黄氏打来水,两人便一边擦着暮芸的身子,一边给她按摩肌肉。
暮芸发出微小的声音,不多时,便醒了过来。
她刚一睁眼便挣扎起来,口中呼喊着林锦言的名字。
林锦言连忙上前把她的脸捧住,正对自己,他说道:
“暮芸,暮芸!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暮芸看见了林锦言那张俊脸,才慢慢安静下来。她伸出胳膊,搂住林锦言的脖子,抽抽噎噎地说:
“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好害怕,我怕来不及了,幸好幸好……”
林锦言听着她这般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摸着她的背说道:
“我的傻暮芸啊,我根本就没有受什么重伤,只不过是摔到了脑袋,暂时昏迷罢了。”
暮芸一听他的脑袋并无大碍,更是欣喜若狂,泪如泉涌,说道;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暮芸既然醒了,林锦言就让黄氏先去歇息,按摩的事情就由自己来做。黄氏到底是年纪大了,不如林锦言和暮芸这般有劲,而此时已经是撑着眼皮了。
听见林锦言的话,她强打起精神,说:
“没事儿,没事儿。暮芸的身体重要。”
暮芸却跟林锦言一样催促黄氏早些歇息。
黄氏看他们态度坚决,只能应下。
等黄氏走了,林锦言便要暮芸将衣服都脱了。
暮芸面色羞红,说道:
“你怎么还想着那种事情?我现在浑身酸软……”
林锦言不禁失笑,说道:
“隔着衣服,热帕子的功效只有一半。不若将衣服脱了,直接贴在皮肤上,疗效会更好。这是方才郎中与我说的,你不要想歪了。”
暮芸一听的话,脸色更红,不觉将脸埋进被子里,不敢直视林锦言。
林锦言笑着替她把衣服脱了,将热乎乎的毛巾敷在皮肤上。
暮芸只觉得浑身舒坦,她不禁放松了肌肉。
林锦言察觉,便一边问她是如何将自己背回来的,一边细致的给她按摩胳膊和大腿。
那火热的大掌贴上皮肤,本来是很正经的事情,却让暮芸有些想入非非,浑身发热起来,她不禁又绷紧的肌肉。
林锦言笑着拍了拍她的臀肉,笑道:
“怎么又开始紧张?”
暮芸将脸埋得更深,红着脸不应声。
她默默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好,努力去适应林锦言了火热的大手。
“其实也没多么辛苦,我就是用那山崖边的藤蔓,将我两人吊下。而后,我就背着你向家中赶来了。”
暮芸说得轻描淡写,但林锦言却知道自己的体重将近暮芸的两倍,暮芸若是要将他背回家中,一定是费了许多的力气。
他更加小心的替暮芸按摩,又寻了一些曾在山林中遇见的趣事,说与暮芸听。
暮芸只感觉浑身分外舒服,听着林锦言那温柔沉稳的声音,不觉就慢慢入睡了。林锦言听她初时还能用自己几声,最后竟然悄无声息,便知道暮芸是睡着了。
他担心暮芸明天起床肌肉酸痛,便忍着睡意,将暮芸的身体按摩一遍又一遍。
热水换过五次,天色已经大亮。
林锦言困乏不已,直接就躺倒在了暮芸的身边。而暮芸被他“咚”地一声吓醒,见林锦言像是累瘫在旁边,不禁有些羞愧。若是她昨天晚上没有睡着,便也能够劝林锦言早早休息,也不会让他这般劳累。
暮芸这样想着,便想起身,身上虽然有些酸软疼痛,却是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这是因为林锦言给她放松了肌肉的缘故。
她心中对林锦言更是愧疚,起身将林锦言的外衣去了,将他扶上床,盖上被子。
她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才转身出去。
暮芸出去的时候,黄氏早就已经在准备早餐。她见暮芸起床,连忙将她押回屋中,看着她上床才肯作罢。
她说道:
“郎中说你身子昨日虚耗太大,近日来不易太过剧烈运动。这几日便在家中好好休养,莫要再操劳。”
暮芸觉得自己并没有非常劳累,大概是因为昨天林锦言给她按摩的缘故,于是她便说道:
“昨日林锦言已替我放松了四肢,现在我并不觉得非常劳累。”
说着,她还想起身跳一跳,以展示自己完好无损。
可黄氏哪里肯让她这般折腾,非要按着她,让她在家休养。而林锦言被她们折腾醒,掀起眼皮瞅了暮芸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就将暮芸拦腰抱进怀里。
暮芸无法,只得随着他的力道一起躺进被窝。
黄氏见了,这才满意,转身去准备早餐。
林琅在门口探头探脑,说道:
“羞!羞!羞!竟然还不起床。”
黄氏将她轰了出去,将门关上。
被窝里的暮芸看林锦言双目充。血,连忙伸手将林锦言的眼皮盖上,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睡吧,睡吧。我陪你一起。”
林家遭了劫难之后,逐渐平息淡。
陈家却闹腾了起来。
烟芜得了银钱之后,并没有收敛,反而大肆挥霍。袁氏本不想让她这般折腾,可烟芜根本不听,自个儿跑到镇上喝酒。
到了黄昏时分,她才跌跌撞撞地从酒馆里出来。她正看着那日渐西垂的太阳,便被人撞了一下。
她憋着一肚子气,转身就想骂那人,却与那人看了个对眼儿。
秀才季戈?
烟芜惊讶。
她此时神智也不大清楚,只能看得清眼前有好几个秀才季戈。
她笑嘻嘻地捏着秀才季戈的脸,说道;
“哎哟喂,这怎么这么多个季戈啊。”
秀才季戈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儿,面色有些不太自然。
那天他去陈家找了麻烦之后,便去寻了钱大和赖皮,想要验证一番烟芜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村落里容不下钱大和赖皮,他们才不得已从镇子上搬出,住在了山洞中。而他前去山洞查看,却发现那里面很是破败,像是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了一般。
即便赖皮两人非常邋遢,可也不至于将家里住成这般。
他便猜测,前大跟赖皮已经从山洞中搬出。
一下子没了线索,他就想去城东沟找阿才,想从阿才这里套一点消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