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这头吃着大餐,那头城东沟的人都知道了,暮芸的弟弟当了镇上的县令。
很多人都想着,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去找暮芸就好了。
当然,这都是那些心思不太纯良的人的打算,对于其他人来说,暮芸还是暮芸,县令老爷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县令老爷。
这些心思不纯良的人当中,就包括袁氏。
袁氏仗着自己曾经救过暮芸的命,就把这事情到处宣扬,说自己是镇上县令老爷的救命恩人。
袁氏的表弟听了这件事之后,连夜投奔陈家,见到袁氏就说:
“既然你们陈家救了暮芸的命,那让暮芸给我找个一官半职,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袁氏的表弟丢下这话,就在陈家住下了。
袁氏也是个大肿脸充胖子的人,听以前总看不起自己的表弟这般求自己,为了她面前的那点自尊,也就没有拒绝这件事情。
可等到临近林家时,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求林家。
袁氏先敲了敲林家的门。
开门的是黄氏,她一看到袁氏那张脸,就将门拍上。
袁氏没想到黄氏的反应这么迅速,没能将门拦住,只能在门外叫道:
“林家母,你这样把救命恩人扔在门外不好吧?被人看见了,要说你们林家忘恩负义了。”
黄氏在门内冷笑一声,说道:
“什么忘恩负义?你们全家才是纠缠不清,蛇蝎心肠,屡次将我们林家陷于不义之地。你们这种人啊,也是我们倒八辈子霉,才会遇见。”
袁氏见黄氏这般口齿伶俐,想来定然是被暮芸训练过了。
她本想着放弃,但想到她表弟会露出嘲讽的嘴脸,又硬着头皮说道:
“之前的事情也都是些误会,你怎么揪着那些小事不放呢?我们好歹也算是半个亲家,不如就把那些事情都揭过吧。”
此时暮芸正巧在家,听见袁氏这么不要脸的话,起步快到门前,大力地拍着门板,说道:
“你们陈家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你们都将我害进了牢狱之中,现在居然还腆着脸来求原谅。你们有本事陷害我,就没胆量担任后果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暮芸啊,你当初从悬崖上掉下来,又不是我们帮助你,你能有今天这般好的日子过吗?我不过是想让你帮我表弟在府衙里谋一个差事,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你们怎么就这么小气呢?”
袁氏也不想再跟他们磨嘴皮子,直接将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
暮芸没想到袁氏这么不要脸,立刻从屋子里端来一盆水,在门上架了个梯子,踩着梯子上去,将那盆水直接倒在门外的袁氏的脑袋上。
袁氏突然被淋了个透心凉,不禁大叫:
“你干什么呀?你们林家怎么这么粗鲁?”
“正所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你们竟然屡次陷害我,我只是给你淋盆水,你们就不愿意了?”
暮芸说着,就拉着黄氏进了屋子里,不再理会,门外袁氏的喊叫。
陈家人的嘴脸,他们见得还不多吗?她如果再往季戈府衙中塞个祸害,就相当于她亲手将季戈的府衙给烧了!
袁氏又喊了一会儿,听门的那边没有人回应,自己身上又湿哒哒的好不舒服,便气鼓鼓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袁氏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她换了身衣服,就想到到了镇上,让烟芜给自己出气,她故意没有将头发上的水擦干,顶着半干半湿的头发去了镇上。
烟芜听说母亲来了,很是高兴。
她将最漂亮的衣服穿上,又在头上插了许多配饰,坐在床上等待袁氏的到来。本想炫耀顾令博对自己的宠爱,却在袁氏进门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她的异常,想要炫耀的话便哽在了喉咙。
她问道:
“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面色发白,头发也是湿的?”
袁氏恨恨地说道:
“你别提这件事情,我现在可是很生气。”
她将自己在林家门口遇见的事情都说给了烟芜听,其中添油加醋,将暮芸说得很是可恶。
烟芜果然大怒。
她也听说了暮芸的弟弟季戈成为了镇子上的县令老爷,她本来还害怕暮芸会揪住他们家的小辫子,从而打击顾府,便想要安生一段时间,但没想到暮芸居然这么嚣张,竟然敢直接对她的母亲下手。
烟芜安慰了袁氏一会,把自己暂时要避其锋芒的事情说了。毕竟现在正是暮芸最嚣张的时候,他们现在就去找暮芸的麻烦,定然会撞到季戈的枪口上,所以现在不便报仇。
袁氏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儿,她来烟芜这诉苦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见天色也晚了,她就说不再打扰,起身离开了。
袁氏走后,烟芜只觉得自己的怒气都闷在了胸口。
她随便找了几个理由,就将院子里所有的奴仆都折腾了一番。
那些奴仆向来知道烟芜的脾气,只能硬生生得受了,但心中却十分不满。
烟芜本想着,等暮芸和季戈的气焰稍微消了,她再找暮芸的麻烦,但胸口总是闷着一口气,她就时不时的去找府中奴仆的麻烦。
顾府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众人都是叫苦不跌。
烟芜身边有一个大丫鬟。
那个丫鬟是自从她进府以来,就跟在她身边服侍的。这几个月下来,已经成了烟芜的心腹。可即便是心腹,她也免不了被烟芜折腾。
为了让烟芜消气,她献计道:
“夫人,你这般日日憋着气,对身体可不好。”
一般来说,只有府中的正房才能够被称为夫人,但是烟芜觉得姨娘这个名字实在不好听,就要求她院子里的奴仆,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都称她为夫人。
烟芜听到她这般说,怒道:
“我若是不憋着,难道要撞到他们府衙门上,被他们抓进大牢吗?”
“夫人,您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般胆小啊。我们只是去林家的门口骂骂他们,难道他就会因为几句话将我们抓进大牢吗?那个县令大人才刚刚上任,他也是要爱惜名声的,他如果这般随随便便的抓人,我们就写个状告上去,让老百姓们替我们说话。”
烟芜听了她的话,想着也是。
自己向来都是有当场怨报怨,哪里有等到秋后算账的。
烟芜拿定了主意,就挑了件最华丽的衣服,戴上满身的金银首饰,要来府上的一辆马车,向城东沟赶去。
到了林家门口,她就大声嚷嚷道:
“暮芸,你可真不要脸,只出嫁了一年,便忘了本,将娘家的事情都抛了!”
烟芜将自己家里怎么将暮芸救回来,花了多少银两来救暮芸的病,还每天一日三顿一顿不落的照顾她之类之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
那么一大通说下来,就宛如他们家本是富贵人家,救了暮芸之后,一下子就变得贫穷了,但暮芸嫁了好人家之后却不再理会他们这贫穷的娘家,让他们陈家过着辛苦的日子。
而烟芜并不知道林家里有贵客,而暮芸正在为这位贵客做饭。
她听见烟芜在门外的嚷嚷,举起锅铲就想往外冲。
黄氏连忙拦住,拿下她手中的锅铲说道:
“你莫要出去触她的霉头,她看见你一定会死咬着不放。你好好做饭,就是这件事交给我来做。”
黄氏说着,就想往门外走去。
而正坐在院中的季戈,是听得最清楚的。
他作为暮芸的唯一血亲,在林家发生那般变故时,竟然没有帮上一点忙,心中很是愧疚。他这几日时常往林家跑,不仅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尽一点力,也是想着将暮芸那十几年吃的苦都弥补上。
他示意黄氏不要出门,自己走到门口,打开门。
“你们救暮芸,只不过是为了让她代嫁。若是说的严肃些,你们这就是欺诈。这等重罪在律法上,是要押进大牢的。而且,我听说你们之前还拿着暮芸的卖身契,暮芸本来是我的姐姐,是有身份有名讳的良民,你们逼迫他来卖身,还要加一种的重罪——买卖良民。这样算起来,我可以当场就将你们杀了,算你们伏法而已。”
烟芜本来看见季戈就有几分胆颤,听他说了这么短短几句,就将自己盖了两重大罪,不禁有些腿软。
但她此次前来也只是为了趁口舌之快,所以并没有直接立刻反驳季戈,而是对着人家的大门喊道: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救了暮芸一命,她这般忘本,不顾我们的死活,就是忘恩负义。你们等着,老天一定会报复你们的。”
烟芜说完,就立刻拉着自己的丫鬟跑路了。
季戈看着他们抱头逃窜的样子不禁冷笑。
这种人也只是会嘴皮子上耍耍功夫,手脚里根本没有真章。
他将门关上,转头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黄氏跟暮芸笑道:
“有我在,没事的。”
黄氏眉目带了喜色,拿着手中的锅铲就进了厨房。
暮芸却双手环胸立在门口,看着季戈笑道:
“我们的县令老爷还将律法记得这么熟,连他们犯了什么罪,你都能一一说出来。看来以后啊,我要小心,莫要得罪了你,不然说不定只是犯一个小小的错,就能被你说成重罪,压进大牢呢。”
“你说什么呢?”
季戈走到她跟前,向她额边的碎发顺到耳后,温柔地说道:
“我就算将天底下所有人都抓住了,也不会让你陷进那般境地的。”
暮芸见他那么认真,不仅调笑道;
“县令老爷可是当着我的面说,以后要循私枉法。”
季戈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
自己这次严肃一点,她不愿意,不严肃了,她更是蹬鼻子上脸。
他抬起手来,捏暮芸的鼻子说道:
“我们家的人怎么可能知法犯法?你且放宽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再有人诬陷你。我好不容易将你找到,这一次是绝对不肯再将你弄丢的。”
暮芸心中感动,却还是调笑道:
“说什么弄就不弄丢的。我走丢的时候,你也才几个月大,能做什么呀?难道要用你的小粉拳头,将那些歹徒都萌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