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幽南笑着摸了摸霓裳的头,然后说道:“都是朝中的一些往事了,而且我也只是猜测,你不懂自然是正常的,那些事虽不是很久远,可是对于我们来说也足够遥远了,没有想到舅舅竟然亲身经历过那些往事,这点倒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样子皇子已经猜到了。”
“究竟什么啊!”霓裳有些急了,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很不好受的,但是偏偏凌幽南和舅舅都不打算敞开了说,这样让自己实在是别扭的慌。
看着霓裳确实一知半解的,凌幽南解释道:“原本只是猜测,可是想来确实也只有那么一种情况了。”
“早在二十年前,舅舅还没有隐退之前,对于父皇来说应该是极为关键的一个人。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舅舅,现在坐在皇朝之上的东离皇,应该就不是父皇了。”
“啊?什么意思啊?”
仔细地想了想,霓裳才突然意识到,她问道:“难道是玄武门事变?”
这一问倒是让凌幽南困惑了,霓裳想到了他们是不知道李世民,也不知道唐朝的,便简单直接地说道:“是对于皇位的争夺吗?”
凌幽南和冯清然一齐点了点头,然后注视着对方。
所谓的玄武门之变,是李世民为夺皇位发动的一次流血政变,当中的黑暗和惨烈是没法叙述的,霓裳对历史不敢兴趣,也只是在小说当中偶尔看到而已。
但是饶是如此,对于皇朝当中权利的明争暗夺她也是有所预料的。毕竟现在东离国就已经开始了关于皇位的暗中争夺。
“二十年前的时候,你们还没有出生,当时先皇老矣,继承皇位的太子又软弱无能,所以其他三国面对这种局势蠢蠢欲动,东离当时面临着一场极大的危机。东离皇在内忧外患当中保持了绝对的冷静,他一边处理别国的试探,一边试着缓和兄弟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可是却始终没有用。”
“当时我作为皇上的心腹大患,远在关外镇守,防止其他三国趁乱进攻,在得知宫内打乱的情况下,我连夜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当时东离皇不远看到兄弟间的自相残杀,愿意放弃皇位的争夺,但是其他人却并不这么想,那次事变,三个兄弟彻底地撕破了脸皮。”
“那为什么最后是父皇登上了皇位呢?”凌幽南问道,“恐怕当中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吧。”
“是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冯清然像是在回忆当年的种种,他的神情当中透着一股沧桑。
“总之到了最后,除去你父皇,三个皇子死得只剩下了一个。”
“是凌海皇叔。”
“是的,当时朝内大乱,我早已预料到别国会趁乱作祟,但是同时也担心皇上被奸人陷害,便赶回了朝中,如果不是因为我,怕是连皇上都会糟了凌海的毒手。好在最后我们发现了先皇的遗旨,你父皇奉命坐上了皇位。”
“怕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凌海皇叔不会那么善罢甘休吧!”
“他确实不打算那么轻易放弃,但是他心里也有数,一来,你父亲虽说不远争夺皇位,但并不是平庸等闲之辈。他凌海虽然掌握了政变的实力,但是奈何我们几位皇上心腹早有预料全部赶回了朝中,所以他不敢动手。再加上他也知道三国知道动力变动,已经蠢蠢欲动,他最后还是没有趟那趟浑水。”
“然后父皇便登基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而且皇朝一日一日强大了起来。所以凌海皇叔便彻底放弃了。”
“也许吧。”
霓裳插嘴道:“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呢?曾经唾手可及的东西突然归了别人,如果可以当皇帝,谁愿意当王爷呢,我看那凌海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怕是他一直在觊觎着皇位,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出手而已。”
冯清然并没有就霓裳的话说些什么,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当年手上沾了太多无辜人的鲜血,所以,在皇上彻底稳定下来之后,我就请命退居庙堂之下了,这样的纷争让我感到累了。”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霓裳自顾自地念出一句话。
“是啊,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啊!”冯清然再次叹气。
凌幽南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了起来,“您也意识到了要有大事发生了吗?”
“圣女已经出现了,怜苍镜的出世势必会引起一番血雨腥风,皇上需要我,所以我回来了。”
霓裳毕竟还是没有经历过太多,她有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会给东离国带来些什么,但是想来自己身份特殊,而且连舅舅都已经出世,想必确实是要发生很大的变故了。
冯清然看着霓裳嘱托道:“霓裳啊,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照顾好自己啊,虽说东离国会受到奸人的觊觎,但是你身份特殊,面对的将是更多的风险,舅舅能力有限,而且要保护东离国,怕是之后没有保护你的机会了。”
“放心吧,舅舅,我自己会保护自己的。”霓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她倒是没有那么担心自己,反正三十六计走为上,且不论自己现在早已不是往日的弱女子,就算是实在打不过了,大不了跑就是了。她不像东离,遇事只能扛着。
凌幽南挽着霓裳的手,他对冯清然保证道:“舅舅放心吧,还有我,我也会保护霓裳的。”
霓裳瞥了一眼凌幽南,她说道:“还是得了吧,还不是得我保护你,遇到危险你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以后发生什么事就找我,由我来罩着你,保护我的这种事情,还是先等我治好你的腿再说吧。”
凌幽南被霓裳说得老脸一红,没有再说话,霓裳看着凌幽南的这幅样子,饶有趣味的笑了起来。
冯清然看二人相处和睦,心中也暗暗放心了,虽说霓裳不是自己的亲侄女,但是毕竟自己的妹妹跟霓裳十几二十年的感情,看着霓裳现在这样,想必妹妹也应该放心了,她在天有灵,应该也会保佑霓裳的。
三人在说了些沉重的往事之后,便没有再继续那一个话题了,霓裳作为气氛的调节者,主动给二人说起了笑话,一时逗得二人哈哈大笑着。
只是在府里一直待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见到其他下人,这倒是让霓裳有些意外,结果一问才知,原来是因为冯清然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自由自在,整个府邸只有自己有一个人在住着。
也因为如此,原本打算直接回府的二人便留了下来,他们在镇国府跟冯清然一齐吃了晚饭,又聊了聊之后四国大会的事情。
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看到时间不早了,霓裳这才依依不舍的跟冯清然打了招呼,然后和凌幽南一齐离开。
不知是东离皇有意为之,还是只是凑巧,镇国府离凌幽南的府邸是很近的,所以二人离开镇国府之后倒也没有急着回去,霓裳推着轮椅,二人在月色下缓缓地往回走着。
只是在这样安静淡然的情况之下,二人的心里却始终都不平静。凌幽南记挂着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霓裳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们二人,一个作为怜苍镜圣女,一人作为东离七皇子,早已经注定了没法远离那纷争。
在告别冯清然离开镇国府之后,霓裳和凌幽南二人便行走在街道上,说是行走,倒是有些不对了,凌幽南坐在轮椅上,霓裳则走在身后缓缓地推着轮椅。
虽说心里有些对于未来的担忧,但是在此刻静谧平和的氛围之下,凌幽南的脸上还是浮起了一抹笑意。
华灯初上,街上人来人往,看上去倒是热闹的很,而且,有自己心爱的女人陪在身边,对于凌幽南来说倒也是另外一种极其幸运的事情了。什么皇位,什么祸乱,什么四国大会,什么乾坤镜怜苍镜,在此刻仿佛都跟他没有关系了,只要这个女人还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如果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倒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
凌幽南不由自主地感慨道。
“你小子想得倒是很美,”霓裳空出一只手在凌幽南的脑袋上敲了敲,说话间还是在推着轮椅。
凌幽南无奈地笑了笑,本以为自己的妻子是一个无趣无知的病女人,可是自从相识之后却发现完全不是如此,霓裳可是有趣的很,她与大多数封建教条下的女人都不同,显示出了自己别样的可爱之处。
唯一让凌幽南感到有些不满的地方是,霓裳作为人妻,却丝毫没有给自己面子,什么时候都没有作为一个女人的觉悟,他可是王爷啊,与别人见到自己拘谨无措的表现相比起来,霓裳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在成为圣女之后,霓裳的这一表现尤甚。
“还想着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先把你的腿只好再说吧,一直这么麻烦别人,你自己不觉得羞愧,我都替你感到脸红。”霓裳对于自己的嘲讽凌幽南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你说要治好我的腿的,希望不止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