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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劝君更尽一杯酒 一入南蛮无故人

第二天,一处精致的小楼中,李朝与司马云面对而坐,正在举杯庆贺。但见二人一击掌,李朝诡笑道:“此番总算将这瘟神送走了!”

司马云沉吟良久,抬起头来。沉声道:“切不可大意,还不能算万事无忧。此人天赋神勇,更兼身后还有人撑腰,百足之虫虽死不僵,不可小视!”

“依师兄之见,该当如何是好?”李朝一时没了主意。

“为了一劳永逸,当然得斩草除根!”司马云冷冷地道。他随即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唏!”

李朝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连摇。语无伦次地道:“此事万万不可,那年总监可曾有言在先,要求我爹为嵇康保驾护航,要保证其出境前的安全。嵇康一旦出了事,就要让我爹偿命!”

司马云微微一笑,似已成竹在胸,淡淡地道:“李师弟,师兄何时说过,要让他离境前出事?”

“这……”李朝挠挠头,深感不解。追问道:“他要是出了边境,要想再找到人,好比大海捞针,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本人自有妙计,根本不需我等插手。”司马云淡然道。英俊的脸庞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似颇有深意。

学府坊市大街上,嵇康与小胖子三人正在忙着采购。他需要离开很长时间,得将学分兑换成灵石、金银等物什。此外还有一些必不可少的物品需购置,比如:地图、疗伤药、食品、法器、符箓等等。

小胖子一边慢腾腾地走着,一边不停地长吁短叹,反得要嵇康和小燕子不时开导他。三人忙活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大功告成,又一起朝着传送大殿走去。

又一番辗转以后,三人来到了滇海之滨。租赁了一艘小舟,飘飘悠悠地朝着海中进发。

顺风漂流了一阵子,就看见前方海岸边出现了一处渔村。但并无一栋房屋,而是海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船屋,其间一座船屋上书:“海上人家”

小舟划至船屋边上靠岸,三人踏上了船屋。嵇康手一指,笑道:“二弟,当初咱们入府之前,大哥就在此处呆了三天,他家烧的银鱼可称一绝!”

这时有伙计前来招呼,三人随即找了一处幽静的平台坐下,一边聊天一边等待。不多一会,开始陆续有人来临,其间有:段钰、柳明、尉迟迥、萧和及几位儒生、小燕子的几位闺蜜,甚而还有些嵇康曾诊治的学子,那风万仞居然不请自至,也寻到了此处。唯独未曾见到龙啸天,嵇康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华灯初上,海上人家一处平台上。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众人已喝得微醺。席间嵇康浑不在意,谈笑风生,余人则均揪然不乐。

嵇康感觉氛围不佳,于是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而今我远走蛮荒,焉知非福?听说那南蛮诸国,地广人稀,遍地天材地宝。说不定几年后相见,我已然晋阶筑基真修,诸君皆艳羡不及矣!何不满饮几杯,祝我等同证大道!”

小胖子破涕为笑,举杯道:“那是,我大哥是谁!此去必然步步生莲,蛮人妖兽远避!大获全胜,凯旋而归!”说完他一饮而尽。

嵇康凝视着他,目光柔和,温情地道:“二弟,龙三弟虽天性胆小怕事,然亦是我等兄弟,还需多加关照才是!”。转而语音低沉,戚然道:“大哥此去,也不知何时是归期!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唯独那河阳城中,食为天的老干妈,贤弟可遣人照拂一二。”。“大哥放心,小弟自会传讯我弟前往关照,在喜神医墓前代大哥上一炷香。”小胖子应道,眼见就要垂下泪来。

风万仞举起酒杯,目光如电,凝视着嵇康道:“嵇师弟豪迈,且运气逆天,仅花一百灵石就得了绝世刀法。此去必然顺遂,望及早回归,再与愚兄大战一场!”。嵇康又再拜谢,另外几人陆续举杯,竞相祝福,他一一拜谢过了。

嵇康想了想,举杯对萧和道:“萧大哥学识渊博,兼义薄云天,小弟好生相敬!临别之前,可也有箴言以教我?”

萧和沉吟良久,忽然发问道:“贤弟一生苦苦修炼,所为何来?”

嵇康一愕,一时答不上来。自己踏上修炼一途,可谓阴差阳错,一多半倒是师父起作用。一旁的段钰接口道:“我辈修士,不都为了追求长生大道么?”

“其实愚兄也生就灵根,但却未曾修炼,你可愿知其中之义?”萧和莞尔一笑,再次问道。

嵇康正色道:“愿闻君之雅义!”

萧和悠悠地道:“世人皆道神仙好,长生路上见几人?古来修士千千万,尽皆化为一抔土!或曰: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万灵皆有尽,顽石方不朽!凡人一生,百载光阴弹指即过,然千年王八万年龟,可曾见有人艳羡于它们么?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此方为其中之真义也!戒之,戒之。”

嵇康心有所感,默默无言。四周众人或唏嘘,或不以为然,陷入了沉寂。

此时夜色渐浓,一轮清冷的冰盘高挂中天。清辉四溢,洒遍浩瀚的滇海,泛起了银色的粼粼波光。海潮声声,一阵阵传入耳畔,闻之心驰神往。

段钰伸出莹玉般的葱指,捻起了一只酒杯,幽幽叹道:“天涯思君不可忘!”。举杯一饮而尽,隐约间她清眸中泛起了微光,莹莹生辉。

嵇康心头酸楚,犹如五味杂陈!他勉强按捺住心绪,手一指,强笑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说完也一饮而尽。

众人又饮了数杯,萧和取出萧琴,弹奏了起来。但闻音韵大异,琴弦越转越急,萧声凄切,浑不似往日之音!满座尽皆掩泣。

俄顷,忽闻“铮铮铮”几声急响,琴音戛然而止。众人一看,原来是琴弦断了。萧和叹息一声,双手一推,长身而立,喃喃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随后他又举起了酒杯,曼声吟道:“此去经年,一应良辰美景虚度。嗟乎!劝君更尽一杯酒,一入南蛮无故人。”

数日后,一处精致小楼之中,二人面对而坐,正在窃窃私语。如果嵇康在此定当吃惊,其中一人竟是“那厮儿”刘道宗,另外一人却是司徒元芳。

二人谈论了一阵,刘道宗神色一动,沉声道:“当真?此讯息从何而来?”

“在下只负责传讯,其余的你自行判断。”元芳淡然道,说罢径直扬长而去。

刘道宗默然良久,脸上泛起了笑容。喃喃自语:“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人身份遍寻无果,不想居然有人送上门来,有意思!只是,他会落脚何处呢?”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玩味之色,显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