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睥睨她:“园中灵气有助于妖类放松。他们不过是恢复了原形,休养了一番而已。再说,我真要做些什么,”他视线上下扫视,最终定格在她胸前:“就你?”
林幺九双手环胸,不假思索道:“我就是A cup我骄傲,怎么地吧!”话一出口,她就想再去跳一跳楼了。天地良心!实在是这男子身上的气息莫名熟悉,让她不由自主比着与孟章相处时的情景,对号入座。
男子俨然未听懂A cup的意义,但并不妨碍他根据上下句,推测林幺九的含义,不由呵呵了声。接着又道:“听说你想知道我缺不缺女主人?嗯?”
WTF?
林幺九尚未从“点点=小白蛇,道生=乌龟”的等式里换算出来,听到这句话,表示CPU负荷,整个人有点方。
男子接着道:“唔,有点意思。你一个仆从想到我府上做下人,你一个主人想做我府上的女主人。看上了我的马车也就罢了,还追随着我,跟到了我家。”
所以那辆马车果然是他的!林幺九没想到被抓了包:“我不是,我只是开玩笑,并没有真的要怎样。”只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忒没有说服力?大概要怪,也只能怪这迷之巧合?
“女君。嘶~”小白蛇抬起了头,迷迷糊糊地张望过来,看到那男子时刷地立了起来,“嘶……女君,小,嘶~~心!”
“站住!离我远点!”林幺九望着红红的信子一吐一缩,一时腿脚发麻,打心里怵得很。
小白蛇听到了嫌弃,半是伤心半是焦虑道:“嘶~嘶~女君,女……嘶……君!”
男子感叹道:“果然。一旦见了原形,便开始嫌恶。你的这个劣根性啊。”
若是谁还见过她这样子,也就只有刚穿来时……林幺九如遭雷击,复又望向那男子,艰难道:“你,莫不是孟,孟孟孟章?”
孟章朝脸上一摸,不知带去了什么东西,只转瞬间便幻作了原本模样,道:“哪来那么多孟?多鲜鲜呐。敢情你不是因为知道是我,才追着不放?”
林幺九一脸见了鬼的模样,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孟章又道:“失忆,出逃,还顺手毁了龙宫,帮助我昭告天下。然后又示弱套近乎,现在也不知怎么摸清了青衣的脾性,住到了我隔壁。林幺九,你很可以嘛。”
听起来套路着实深得很。先破而后立,攻其不备,然后渗透朋友圈,获取情报后,近水楼台先得月……若非自己就是那个人,林幺九也忍不住鼓掌点赞。然而,她现在只能默默给自己点蜡。
假如现在再反驳些神马,未免也太过矫情。再说……万一呢,万一是孟章对自己有了那么点意思,自己一再拂人家好意,也不是太厚道。再再万一呢,万一以后俩人真有点进展,追忆往昔那不是给自己打脸吗?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对不对?不过顷刻的工夫,林幺九已经瞻前顾后想到了几十年以后,顺便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那个……”她咳了两嗓子,极力压制不听话乱跳个不停的心脏道,“还是孟章神君睿智。小九这点把戏,怕在您面前,还不够看的。”
孟章见她终于不再反驳,心里莫名放松了一放松。这么一放松,也就有了心情秋后算账:“说起来,因着你顽皮,毁了我龙宫结界。毁了无数房屋,伤亡我无数子民,你有什么想法吗?”
听听,什么时候三不管做袖手掌柜的无冕之王,开始有了责任感,称呼子民了?林幺九撇撇嘴:“这个……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裴多菲·山陀儿说的。”
“呸?呸什么?”孟章皱着眉问。
“一个匈牙利诗人……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是因为引用,要注明出处。”林幺九耸耸肩,难得摆出嫌弃的样子来。看着孟章一副吃瘪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智商上取胜的快意。
孟章不在意地哦了声:“你刚是说,为了什么自由,不要生命和爱情,对吧?”那个“对吧”拉得长长的,听起来威胁意味十足。
林幺九将将意识到,对方对自己上了心动了情,此刻当然是要摆个谱。她矫情地一仰脖子,硬气道:“是又如何?”
孟章点点头:“好得很,那你的小命我就先收下了。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林幺九:别啊大仙儿,怎么不上当?还有我那无处安放的爱情呢?
她殷切地望着孟章,孟章却并未接受到她神奇的脑电波,接着道:“除了那些明面上的损失,因为你,龙宫底下被镇压的数万魑魅魍魉逃了出来。这账又如何算?”
林幺九惊了一惊:“它们出来干什么?”
“你问我?”孟章反问道。
按照正常逻辑,被镇压的大概也就是穷凶极恶的了。这……林幺九想起刚刚被惊醒前的似梦飞梦,浑身都凉了下来,弱弱问道:“那,那怎么办?它们逃哪里去了?”
“人间界,妖族,天族,怎么都逃脱不出三界。怎么办?当然是你要抓回来了。然后油煎,清蒸,红烧,蒜蓉,炭烤……嗯,倒确实值得想想。”孟章摸了摸下巴道。
林幺九退后一步,清醒地意识到对方是条龙,可怕的食肉的龙。
孟章道:“怕什么,我会吃你?这么脏,也不知道要洗多少遍晾多少天,等到能吃,黄花菜都该凉了吧。”
听起来并没有被安慰到,更可怕了好不好!林幺九好想找妈妈。趁着那股娇纵心理未过,她谄媚道,“您看,您也晓得我是什么水货,路边谁都能轻松把我摁倒了,去抓穷凶极恶的坏蛋,是不是不太合适?”
孟章哦了声,接着她的话道:“那你觉得怎么合适?”
林幺九表示心里苦。从开始到现在,完全不知道是哪里的蝴蝶扇了一扇翅膀,把一个小小的,芝麻大的逃亡变成了大轰动啊。凤娇莫名相助,只是更像是煽风点火啊!坑了她自己一把,也让林幺九欠下天大的情分。说起来,对!“说起来,当初要不是您非得囚了我,也没那些事了不是?”
孟章拍拍手道:“嗯,好得很。敢这么质询的,你倒是第一个。”
“那,倒也不是质询啦。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对不对?再说了,事已至此,重点应该是解决问题对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能者多劳些,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抓回去。毕竟也是造福天下苍生对不对?”林幺九尽量摆低姿态。
孟章:“不如你说得再明白些?祸你闯,锅我背。谁给你那么大脸,嗯?”
林幺九摸摸自己的脸。天地可鉴,真的不大!她星星眼望着孟章,尽量显得楚楚可怜。
孟章看着她一脸蠢相,心中莫名软了一软,紧跟着有些痒。他咳了声,道:“天下苍生与我无关,但是冒犯我龙宫,却也忒不把我放在眼里。”
林幺九连连点头,应和道:“对,胆敢目中无神君。也忒傲慢,忒不是东西!”她偷摸摸加了个主语,这恶龙!
孟章不知她在嘀咕什么,犹自嘱咐道:“你要清心静气,加紧修炼,别胡思乱想,一心只念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专注拖后腿。”
林幺九指指自己:“什么叫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等等,我也要与你一起?”
孟章挑眉。
林幺九连忙装出开心的样子:“能与神君同行,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孟章似笑非笑,瞥了林幺九一眼,准备离开,却听得林幺九期期艾艾叫了一声“神君”。他转身:“还有何事?”
“那个鲛人……我是说凤娇,她现下如何了?”林幺九嗫嚅道。
孟章深深忘了她一眼,道:“她当时可有说过什么话?”
林幺九回忆道:“要我一定逃出龙宫,否则会带来厄运什么的。”
孟章皱眉。凤娇一个熊孩子,能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从哪里知道的?
林幺九觑着他脸色不好,便又问道:“她可是……可是……”
孟章瞥了她一眼,道:“她好得很。不过修炼个百年前年的,又是一个熊孩子。”
林幺九一颗心刚要放到肚子里,却听得孟章又道:“她熊,你却是个傻子吗?别人让你吃什么你就吃,是不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林幺九心平气和地想,人一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神兽,不懂道上规矩,喜欢judge别人也就是随它去吧,我就当尊老爱幼了。
孟章看着她一张小脸嘟嘟的,不由地伸手戳了一戳。在林幺九反应过来,张嘴讲话时,意识到不对,捏了个诀,闪身消失了。
说没影就没影,连个晚安都没有!林幺九哎了声,恍然道:“等下!我刚刚想问什么叫只想着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她愤愤地跺了跺脚。
旁听的小白蛇见人走了,方才兴奋道:“女君女君,刚那位主上问您应聘女主人,看起来是在调戏您吖!”
林幺九:“这条蛇你的脑回路很有问题啊。”
小白蛇嘤嘤道:“真的太不容易了。二百五十年了!终于守得铁树要开花,云开见月明了!”她细细长长,扭来扭去的,一不小心将自己拧成了个麻花,痛叫了声。
林幺九实在无法直视她这幅尊荣,别过脸去。
小白蛇这么一扭,却是发现了问题:“女君,女君!你发现了吗,道生不见了。”
林幺九问:“刚刚不是在你旁边吗?”
“没有的吖,我一直没见着他。”小白蛇十分委屈。
林幺九诧异了。刚刚她看到的那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