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觉得随河水进入地下必定是九死一生,但是我也没什么害怕的感觉了。第一老实说我对我们能否走出这片丛林持有很大的怀疑态度,再继续走下取估计我也会崩溃。第二我也对这河水流入的地下充满了好奇,尽管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是好奇心就是我们的行为的一种强大的动力,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们仿佛可以放弃利弊得失的考量。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地下不应当有什么,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河水也不应该不流入大海而进入了地下。我潜意识里也会觉得,反常的前提之下也许更有可能会有反常的结果。
在多种心理因素的综合作用之下,我对我们三个人随河水进入地下也不再有反对的态度,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在我的确认之下,她两个跟我一样都水性颇好。这样也就好了,也不至于马上被淹死。这又让我想起了苏西坡,他本来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但是在我的陪伴之下尽得我水性的真传,因此我相信如果他也是随河水进入了地下,应该也不会马上被淹死。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水性再好估计也十有八九被淹死了吧。毕竟如果下去了,似乎也没有上来的路。是呀,一旦我们下去了,我们就没有退回的路了。至少依据现在的观察是这样的。我们总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以逆流而上从地下到地上。可是谁叫我们作呢,我们经历过强烈的恐惧与无助,已经不畏生死。而且我更加觉得,我表妹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她怂恿我们下去,估计会有她的理由。这是我最希望的一种可能性了。但是经验告诉我,最希望的可能往往不会发生。
“我们该怎么下去呢?像跳河一样直接跳下去吗?”周晓彤问到。
“每人最好找一块适合自己的木头之类的东西吧,能够帮助自己浮起来就行。跳下去之前,每人吃够足够的草。”
我想想也是有道理,万一我们没被淹死,也不要过快地被饿死。于是我们三坐在一起,在一堆草丛中,悠然地吃草。这多么像牛一样的生活,吃草就足够了。想想曾经可以大快朵颐的美食,忍不住有点悲怆的感觉,越来越想家。这个世界最远的距离,就是明明很想回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家。这是此时此刻我想家的最大感受。我的父母会不会正在全世界找我?是不是已经心力交瘁了?是否正在体验着丧子之痛?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心像针扎一样疼。我就无缘无故地凭空消失了。家人找不到我,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家。还有我的朋友们,他们是不是都在猜测我为何凭空消失了?离家出走了,还是被人杀害隐尸了?他们对我的遭遇一无所知,话说回来,我对自己的遭遇也一无所知。在这种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试探性地问了一下表妹,你知道下面是什么东西吗?尽管我觉得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她知道我们的遭遇,但是她既然要故意隐瞒,估计,也不会随便告诉我们吧,否则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让我们在未知的恐惧里活活受罪。我想如果她有隐瞒的话,估计也有她隐瞒的道理。但是我还是问了问,我多么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呀。奈何她说她只是凭借声音猜测地下的世界可能不太一样,至于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她也并不清楚,听天由命吧。死了就死了。
很明显,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回答。如果真的猜测,那么我们十有八九真的就会死。
在水足草饱之后,我们决定行动。在这片丛林中,找到一块能够浮起来又适合抱着的东西并不困难。我们每人怀抱一块像木头一样的东西。互相交代着一定要抱紧了。然后,我们相约一起纵身而下。就这样,我们跳下去了。
她们两个人在跳下去之后是什么情况我当然不得而知。当我跳下去之后,我屏住了呼吸,我可不希望呛水,呛水的感觉是多么地难受,这点我有过深深的体会。但是水流相当的湍急,水速很快,就像那瀑布。只不过,瀑布一般在外头,而这在里头。我死死地抓住我怀里的木头,我仿佛在自由落体。木头的浮力在这种下降中不起丝毫的作用。我以为我憋一会儿就可以了。但是半分钟都快过去了,我还在自由落体似的。我没想到会有这么深,深不可测更能带给人恐惧。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都快憋不住了,还要经受水流的不稳定变化的冲击,这需要多大的定力呀。那两个女孩子呢?她们能憋得住吗?我的最高憋气记录是两分半,但那是在静静的水中,完全不能跟现在的水中状况相提并论。
在我就要快憋不住的时候,我仿佛落入了一个水潭中,我感受到了。我不再自由落体。经过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居然浮起来了,浮起在水面上。只是,这已经是另外一条河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