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天，大家对这件事的热度依旧不减，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身陷舆论的女主角没想到，第一个关心她的外人竟然是平时看起来跟谁都不太亲近的工作狂人艾米。
“身在舆论中心的感觉怎么样？”
顾佳茹一进茶水间，大家都纷纷离开，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最后只有艾米还在这里，还捏着杯子凑过来，大有种要跟她长谈的意思。
“艾助理如果有兴趣，可以试试。”老实说，这种感觉苦不堪言。
“绯闻而已，谁没有过？”艾米别有深意的望向顾佳茹，语气轻松，脱去了上下级的关系，像一对老友，“三年前，我刚升任为首席助理，不少人都以为我被总裁潜规则了，所以才会升职那么快。”
顾佳茹认真的打量艾米，点点头，“确实很有被潜规则的资本。”
“总裁认识你之前，不近女色，别说潜规则女员工，就连绯闻都没有，私生活非常干净。我做总裁助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处理过任何烂桃花。”
艾米言语间不乏敬佩。
一个男人有钱有权有势，就差女人了，却片叶不沾，就连花丛也不流连，要不是韩云殇也不近男色，她很合理的怀疑韩云殇是个断背。
“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在我面前说好话？”顾佳茹失笑。
这是郁闷这么多天以来，露出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轻松地微笑。
“总裁给我的工资还是很高的，就连我的房子车子都是总裁买的，替他说好话也是正常。”艾米握着装满热水的一次性纸杯靠近顾佳茹，“我好像跑题了。”
“好，那就再把话题扯回来，艾助理，容我采访你一下，请问，当韩总绯闻女友的感觉怎么样？”顾佳茹把手里的纸杯当话筒，送到艾米嘴边。
“绯闻女友？哪有那么上档次，我当时充其量就是总裁的绯闻床伴。”艾米一本正经的思索过后，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顾佳茹愣了好几秒才笑出声来，“看不出来，你还有开玩笑的潜质，我以为你只会板着个脸工作呢。”
艾米扬了扬唇，一边吹凉纸杯里的热水，一边小心的喝几口，“刚才的问题，想听真话？”
“当然。”
“说真的，很刺激，也很麻烦，结果就是我被媒体围堵了一周，总裁大发慈悲让我可以不用来上班，然后第八天，我家附近一个记者都没有了。”
“云殇出手了？”
“没错，闹得最凶的一家媒体被收购，追的最猛的一家也倒闭了，总裁甚至亲自发表追究责任的声明，所以，剩下的就老实了。”艾米淡淡地说起这些往事，丝毫没有当初深受其扰的感觉。
“媒体消停了，公司可没消停，当时的情况比现在可壮观多了。”手中的一次性纸杯被揉成纸团，准确无误的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艾米换了副语气，“对付绯闻通常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创造新的绯闻，让旧的石沉大海，这一种显然不适合总裁夫人，你和总裁都没什么新的绯闻。不过还有第二种，流言止于智者，堵不上别人的嘴，可以堵上自己的耳朵。”
顾佳茹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平时少言寡语的艾米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的目的是为了安慰自己。
很给面子的笑了笑，点头道，“多谢艾助理指出一条明路。”
艾米离开之后，顾佳茹又在里面待了很久，反正她在这里，谁都不会过来，她也乐得清静。
只是有时候会郁闷，现在她落魄，怎么没有人来雪中送炭，对她示好安慰呢？想了半天，她觉得这就要是人性，毕竟韩夫人那天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话里话外没把她当成韩家人。大概人人都觉得她这个韩太太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就做到头了。
这时候来讨好，不过来踩一脚已经是看在韩云殇的面子上了。
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接着口袋里一阵微小的震动。
是唐肃的短信，让她去他办公室。
按照正常思维，她这段时间树大招风，不管去哪都很引人耳目，都好的办法就是呆在办公室不要出来，或者实在闷得发霉，去总裁办公室串串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只是去唐肃的办公室，并不是个好选择。
她清楚这一点，唐肃也该清楚，但是依然给她发了这条短信，那就说明……他有重要的事。
现在对她而言，头等重要的事就是刘阳了，难道是有了刘阳的消息？
瞳孔猛地缩紧，手中的纸杯以一个优美的弧度进了垃圾桶，手指在屏幕上随意点了几下，短信记录删除，她就大步去了唐肃的办公室，没有避讳。
进门先敲门是最基本的原则，听到里面有应答声，才推门进去。
“是刘阳的消息？”
“把门锁上。”唐肃没有回答，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你先坐。”
顾佳茹也没矫情，屁股刚沾上椅子，还没焐热，又皱着眉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是不是有了刘阳的消息？”
“不是刘阳。”唐肃没能如她所愿的点头，而是递上了几张打印纸，“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顾佳茹明显兴趣弱了七分，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上的打印纸，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端倪。
就像人事部的表格一样，一个照片后面对应名字和职务，以及什么时候进公司，曾有哪些贡献……
把打印纸往桌上一丢，猜测，“这是你需要调用的人员名单吗？那你应该给总裁看，这方面我可说不上话。”
“这是公司内奸的名单。”
唐肃面色不惊，只是语气透着几丝冷意。
“你说什么？”他淡淡的语气犹如平地一声雷，在她脑中轰然炸开。
顾佳茹重新看向这几张纸的目光有些复杂，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好像一根根刺，让她觉得扎眼。
不同于之前的随意，这次拿起来认认真真的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只恨不能刻在脑海里。
一张张熟悉的脸，还有脸后面的职务，越看越心惊。
有些人进公司已经快十年了，比韩云殇待在公司里的时间还长，有些人的职位并不比唐肃低，还有些人手握公司重职。
这些人要是都造反，虽说也不能立时三刻就让公司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但对公司而言，绝对是一场只大不小的灾难。
“唐肃，这些人不能留，一个都不能，必须全部除掉！”顾佳茹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决。
“我知道，但是这很难。”唐肃一点一点分析眼前的局势，“这些人的职位太分散，不是一件事两件事就能把人除干净的，根本没有机会一网打尽，只能逐个击破。”
“那要等多久？”一个一个对付，只怕剩下的也是早有防备，不那么好除掉了，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被对方发现。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夏枫南会给他们那么长时间，让他们去各个击破吗？
唐肃继续说，“想要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把他们各个击破这很不容易，尤其是在夏先生的眼皮底下动作，我们很难不被发现，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很不明智。”
顾佳茹很想不管不顾的大吼一句‘那你说怎么办？’但唐肃说的有道理，她刚才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这份名单的时候，心中焦虑万千，知道了这份名单，还是心中焦虑万千。
真想把这几张纸送到韩云殇面前，让他来处理这块烫手的山芋。那然后呢？她该怎么解释这份名单的来源？主动承认自己也是里面曾经的一员？
不，太傻，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同归于尽。
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颓然，脸色也不太好，“这些人一定不能留着，应该还有办法的。”
脑袋里突然闪过刚才唐肃说的话，像是快要溺毙垂死挣扎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唐肃，你刚才说有点困难，那意思是不是你能解决这件事？”
她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三四张打印纸，上面起码有十几二十个人，全都在不轻不重却身关痛痒的职位上。
就算夏枫南那边一切顺利，韩云殇这边也是一关，公司肯定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唐肃沉默了半晌，就在顾佳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唐肃出声了，“不错，这件事我的确有办法解决。”
“唐肃，我能相信你吗？”
“你可以试着相信。”
“我当初跟你的交换条件是刘阳，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筹码跟你交换这一次。我希望，我恳求你能帮帮我，把名单上这些人全都解决掉，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是顾佳茹唯一能想到的自己的价值。
“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帮你就等于帮我自己，少不了哪天咱们还得指望韩总呢，我可不能让咱们唯一的保障出事，韩氏不能乱，也不会乱。”
唐肃看着面前怔然的顾佳茹，察觉自己刚才的话太过阴谋论，改口道，“这件事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来解决，尽量不把事情牵扯到我们身上，你放心。”
顾佳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诚意。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有，谢谢你能出面解决。”
唐肃沉默了几秒，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谢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