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不愿意回医院,哭着喊着让我把她带回家,我能怎么办?把她扔下车?”唐肃好笑的看着秦渐,仿佛在说一个笑话。
“不愿意回医院?出了什么事?医院的护士照顾的不尽心?”秦渐没问一句,脸色就变得难看几分。
此时,秦渐不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危险分子,而是跟唐肃一样一心只关心妹妹的兄长。
韩美曦看到这一幕倒是觉得神奇,唐心到底是个什么姑娘,这么多被划入一级危险人怎么在她面前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甚至争着抢着关心她,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妹妹,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不过现在并不是吃醋的好时候,秦渐还没走,危险还没接触,应该还是一级戒备中。
唐肃悠闲的回到沙发上坐下,柔软的沙发被他的体重压得有些下陷,质地舒适的沙发仿佛跟男人融为一体,他神色惬意,“今天她又跑出医院了,在一家餐厅门口看见了寒家人。”
“寒家人?”秦渐的双眸微微眯紧,低沉的声音像是搅弄了几块碎冰碴,渗着寒意,“他们做了什么?”
“我是接到美曦电话才赶过去的,我到的时候,寒家二小姐正准备教训小心,美曦替她挨了一巴掌。”
唐肃不紧不慢的说他看到的‘真相’。
韩美曦则听得一头雾水,这些不都是顾佳茹做的吗?唐肃怎么全安到自己头上了?不过理智告诉她,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出声得好。
唐肃说是谁干的,那就是谁干的,就算是这会让她背个黑锅她也得背着。
秦渐的目光扫过韩美曦,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明显柔和了不少。
这算什么?沾了唐心的光?
“寒家最近倒是嚣张,我听说寒家大公子要联姻了,这门亲事……不如黄了算了。”秦渐悠悠开口,仿佛在商量去哪吃饭,而不是两个家族的合作。
韩美曦听到这几句话,眼皮微不可闻的颤了一下,联姻……有办法阻止吗?
很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但是开了口该说什么?支持还是反对?
唐肃的视线似是有意似是无意的在她身上停留几秒,勾了勾唇,“你觉得小丫头会让你插手这件事?她要是真有心把寒家搅得鸡犬不宁,还轮得到你出手?”
言下之意,唐心的事他就代劳了,还轮不到秦渐这个外人插手。
秦渐也只是深深地看着唐肃,没再提这件事,“她总这么跑出医院也不是个事,照顾好她。”
“这种事不用你提醒。”
“如果不能照顾好她,我不介意……”
“如果你能把她接走,我也不介意。”唐肃从善如流,这一刻,仿佛又成了那个深不见底的人。
局势稍稍扭转,仿佛就是有人跟他们做对一样,一阵不属于他们三个人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韩美曦的呼吸几乎滞怠,连畅快呼吸都不敢,他不远处的唐肃这会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面上镇定从容,心里却有一直无形的手将他的心脏紧紧扼住。
韩太太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吧?这是典型的犯小人啊。
三方静止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停了。
要么,是打电话的人主动挂断电话,要么,是接电话的人挂断电话,此刻看来倒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身在洗手间的顾佳茹几乎是汗流浃背,甚至忘了第一时间挂断电话,有些懊恼刚才为什么没关机?至少也应该关掉声音啊。
她怎么能那么大意?
等她回过神来,手机已经响了很久,看着上面闪烁的名字,狠心摁了挂断,心里却生出几分愧疚来。
云殇,对不起。
尽管响声停了,但是这一声,已经引起了秦渐的注意。
原本放下的戒备此刻全都提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唐肃,眼神中的嘲弄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说没有别人了吗?这算什么?既然我都发现了,那就直说吧,这里还有谁?”
唐肃抿着唇不说话。心里清楚,如果秦渐知道顾佳茹这会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他也不会看到秦渐后第一时间让顾佳茹躲起来。
站在对面的秦渐也不敢轻举妄动,到了这个时候唐肃脸上依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上次是唐心,他拿捏不准这次又是什么。
而且,夏枫南都看不透的人,他秦渐自问更是没什么本事能摸准,唐肃的聪明在他的平静如水,不管遇上什么危险都都能将它容纳,然后继续平静,他不敢没有提防之心,免得再被唐肃摆一道。
更何况,唐心还在这里,这是最大的一个变数。
不能动唐肃,不代表他完全被动,他差点忘了,唐肃身边还有个韩美曦,退而求其次。
目光宛转而狠辣,“韩小姐,你怎么这么安静?”
韩美曦的脊背僵硬了几分,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下没站稳就腿软的摔在地上。
摔到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讨厌的人面前摔倒。
被点了名,形势所迫,就不能继续装死了。定定的看了唐肃几眼,觉得这个敌人虽然可怕而又强大,心里还是忍不住鄙视。
低声反驳,“你之前那么凶,谁会那么蠢?碰过的钉子还要再碰一次?”
“看不出来,韩小姐还是识时务者?”秦渐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韩美曦。
韩美曦也乐得这个人别再搭理她。
“你还是不打算说?”这话是跟唐肃说的,见对方只是凝眸不语,沉声道,“那我就你家就这么大,那我就一点一点得找,找到为止。”
韩美曦刚刚升起的一点喜悦,迅速粉碎在秦渐的几句话中,这不是开玩笑的,一男一女都把目光投在他身上。
后者的眼神带着微微乞求,希望唐肃能想想办法,毕竟,顾佳茹在这里被发现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被两个人同时审视的唐肃身形一斜,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随便。”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彼时,顾佳茹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狠狠地望向紧闭的那一扇门,那是最后一道屏障,显然已经不是那么坚固。
她知道唐肃不是这样的人,但他怎么能……也许他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慌忙之下,顾佳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细细打量周围,唯一一个能容纳下一人的空间就是不远处那台滚筒洗衣机,且不说她能不能进去,就说她进去之后,洗衣机的门都是透明的,这跟她直接站在这里被发现有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在没有能容身的地方。
再就是……身后的这个窗户,直接通向外面。
不过,如果她没记错,唐肃家应该在二十层以上,坐电梯都得好几秒才能下去。如果从这上面跳下去,直接摔死了那就是唐肃他们的事了,万一摔不死,半死不活的,这是拖累谁?
思及此,顾佳茹不忍的闭上眼睛,天要亡我啊。
不过不管怎样,这扇窗户都是她唯一的希望,深呼吸了好几个回合,脑袋里开了无数次动员大会,这才轻手轻脚的摸到窗边,朝下看了一眼。
还算光滑的墙壁上有个凸起,就在窗户下面一米多的地方,是个宽约二十公分的台子。
且不说这狭小的空间能让她以什么姿势在上面容身,就说说这风险吧。就算唐肃家在二十层,一层两米五,那也得五十米高了,蹦极都够刺激一把的了,她这非专业人士还要在可见度极低的大晚上,以及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挑战这么高难度的项目?
这万一没抓牢,说不定连降落姿势都没想好就死翘翘了,脑袋探出窗户,又赶紧伸回来。
还真不是她顾佳茹贪生怕死,这实在太高了,一下去绝对死得透透的,救都救不回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停在洗手间门前,从门底的缝隙中能看到一双脚的阴影。
顾佳茹心跳猛然加速,来了,终于来了。
那一刻她头脑空白,来不及多想,从身死和神死的角度来说,她还是下去吧,实在没有勇气在唐肃家见秦渐一眼。哆哆嗦嗦的往窗户上爬,感受着秋天特有的冷如刀剐的风,还不敢睁开眼睛。
一门之隔,秦渐的手握在洗手间的门把上,整个公寓都找遍了,只剩唐心的房间和洗手间,唐心的房间他是不会进去看得,更何况里面陈设简单,一目了然,根本藏不了人,
所以,这是最后一间。
“唐肃,这是最后一扇门了,万一有什么不该有的人……”
“那就开啊。”唐肃依旧神色淡淡的,只是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以轻微的幅度颤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不过秦渐的手动都没动一下。打开的不是洗手间的门,而是身后的唐心的卧室门。
只见穿着睡衣的女孩站在门口揉搓眼睛,睡意朦胧的样子显然是刚被吵醒。
女孩想到什么事,先是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唐肃,示意秋后算账。而后看着眼前的秦渐,一副并不陌生,甚至说是很熟悉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还有,你站在洗手间门口干什么?去洗手间?那不好意思了,我也要去。”唐心对秦渐毫不客气。
秦渐沉重的抽回手臂,目光却在转向唐心的前一秒,幻化成温柔的色彩,“吵醒你了?”
“知道还废话?”唐心不满的数落,“还不走,我去洗手间你也要看?”
秦渐为难,总觉得这扇门后面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但唐心在这里,他也不能太强硬。
唐肃看准了秦渐的心思,不紧不慢的开口,“秦渐刚才听见电话的声音,非要找出是谁在家里,家都快被他翻遍了,就差这一间。”
言下之意,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