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思岳已经死了吗？”我要被阿言弄糊涂了，“他要是已经死了，那本上仙该如何救他？”
阿言摇摇头：“不，不，不思岳小大王还没有死，不过他也快了。凤鸣大王她疯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呢？”
“凤鸣不会那么做的。”我道，“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
站在我身后的陆压冷淡的说：“老虎是会吃掉自己幼崽儿的，当小老虎的身体太弱，或者是生下来就染上别的气味后，老虎会……”
“谢谢道君。”我冷声打断陆压的话，继续对阿言说道，“你家凤鸣大王多么宠爱思岳小大王你不知道吗？她就算是疯了傻了，也不会那么做的。”
“真的吗？”阿言还是不放心，“可是上仙啊！我看我家凤鸣大王……”
“当然是真的。”我道，“本上仙做过母亲，自然懂得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不知道陆压想起了什么，他长长的呼了口气。我没有理会他，问阿言说：“小六呢？本上仙是说，你家二大王呢？你家二大王没有阻止你家大王吗？”
“我不知道。”阿言重重的叹气，“昨夜洞里的情况委实是太过混乱，阿言只顾着逃命，没有注意到其他。”
我仰头看看山顶蛟蛇妖怪洞的地方，有山风吹过，送来了冰冷的血腥味儿。
“那你接着逃命去吧！”我道，“本上仙要去妖怪洞一趟。”
没想到阿言倒是挺有情有义的，他想着报恩，也惦记着思岳的安危：“阿言不走，阿言在这里等上仙。”
我没再管阿言，转身往山上飞去。陆压尾随我而来，他依旧是跟在我的身后。我也没再管陆压，到了蛟蛇妖怪的洞口才停下……满地的尸体和血迹。
站在山顶去看，泰山山脉是一片银装素裹。虽不像西昆仑那般空旷壮丽，却多了一分宁静的秀美。而在这片雪白中，蛟蛇妖怪洞外的血迹格外刺眼。一夜过去，鲜血早就被冻住了。混在冰凌雪花中，仿佛成片盛开的梅花。
山洞里没有思岳的气息，他不是跑了，就是死了。
看着“蛟蛇妖怪洞”牌匾上迸溅的血迹，我忍不住笑了。宿命兜兜转转，没成想又转回到了原地。
一反常态的不仅是我，还有陆压。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陆压的神情也露出了些许迷茫。我是想到了过去，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从我身后走上前，他脚步缓慢的走近了妖怪洞。
“朝歌。”陆压在洞口处站定，有了回音他的说话声多了几分飘渺，“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有一瞬间，我有一种冲动。我很想问问他，问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想起了我……不过这种冲动来的快去的也快，摸了摸曾经被自己刺花的脸，我终是没有问出口。
我没有回答陆压的话，快步往山洞里走去。在经过陆压的身边时，他动手拉住了我。
“朝歌。”陆压直言道，“其实我很害怕。”
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呆愣了片刻，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说：“你是陆压道君，你怎么可能会害怕。”
“是，我也是这么同自己说的。”陆压的掌心冰凉，上面还残留着冰雪的温度，“可在我同自己说这样的话时我就明白，我确实是怕了。”
我甩开他的手，讽刺的笑了：“如今不正是道君春风得意的时候吗？你有天家的婚约，还有爱恋了万万年的爱人。只要从文昌帝君那里取回女娲石，那么女娲娘娘复活就指日可待。你不用再对着旁人的脸，去幻想出她的样子……这不是道君一直期待的吗？”
“是。”陆压的思绪是少有的混乱，“但我依然会怕。”
“陆压。”我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腮部，强忍着没说出后悔的话，“去找在乎的人说吧！”
“朝歌！”看我要离开，陆压道，“我在乎你的……我比自己想象的要在乎你，虽然我想不起来是为何，可我……”
“陆压。”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可我不在乎你了。”
陆压站在山洞口吹着冷风，这次他没有再追来。
我快步走进了山洞，到了拐角处停下，我终是没忍住回了头。我藏在了石柱后面偷偷看他，他站在逆光的地方，脸上是一片黑暗。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还是觉得非常难过。像是胸膛被全部撕裂了，我疼的快不能呼吸。
往事已矣。
我靠在石柱上平息了一会儿，这才调整好心态。沿着成堆的妖怪尸体往里走去，我一路走到了龙岳的寝洞。
在龙岳的寝洞外面，我看到了小六的尸体。
“宿命真的是很奇怪，不是吗？”对着小六血肉模糊的尸体，我感慨道，“就算陆压能够改命，但却改不了结局……你的结局怕是只能如此，哪怕是百年前没死在妖怪洞中，百年后你还是死在了这里。”
“百年前陆压能救了你，百年后我是无能为力了。”我挥手处理掉小六的尸体，轻声说，“说起来，你还喝过我的血。你我算是有缘，那我就送你最后一程吧！”
一瞬间的功夫，小六的尸体就变成了灰烬。我抬手将他的骨灰放进檀木盒子里，道：“看你死前的样子，你怕是不会喜欢妖怪洞这个地方了。也好，我就把你的尸骨送到东海海边去吧！你活着的时候同我说过，你说你最喜欢那里，想永远呆在那里看潮涨潮落。如今你死了，也能如愿了。”
我运了些仙法，檀木盒子跟着消失了。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小六的骨灰便会被埋在我们曾经呆过的岩石下面。
送走了小六，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动手解开了寝洞门口的结界，我走了进去……寝洞里的水晶墙面全都碎了。
没有了水晶墙面，寝洞里暗的有些不适应。和山洞里的其他地方比起来，这里倒是非常干净。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甚至连床榻上的被褥，都是叠放的整整齐齐。
寝洞里安静的怪异，后方的浴室里更是传来了水声。像是有什么人在戏水，我听到凤鸣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