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孝心不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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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两个爸爸

汇明中学初三(1)班又要召开家长会了。这次期中考试,“土包子”李华国又考了第一,他已经是四连冠了。原来头号的宝座都是非“小喜鹊”梅丽颖莫属,自从李华国转学来以后,风头就让他全抢去了,梅丽颖嫉妒得牙根痒痒。

更让梅丽颖气恼的是,班里有名的弯弯绕,鬼点子特多的头号帅哥于宇,跟他还混得特铁。从前于宇为得到她在学习上的“提携”,整天向她献殷勤,即使她怎么使着性子刁难他,他也服服帖帖的。现在,于宇连理都不理她了。

幸好,听说李华国的爸爸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巴佬,每次开家长会,他爸爸都是弃权。看到别人的家长,在台上风度翩翩,侃侃而谈,李华国总是低头不语。每每看到这情景,梅丽颖心里就特别解恨。

临放学,班主任走进教室宣布:“我们班在下周一,要开毕业班家长会。你们已经到了最后冲刺阶段,请同学们转告家长,这次一定要来。”学生们争先恐后地说:“没问题。”“一定。”“老师你就放心好了。”班主任瞟了一眼李华国,李华国把头深深地埋在书堆后面,一言不发。刚一放学,梅丽颖当着众多同学的面,故意拉长了声问:“高才生,李华国,你爸爸这次是不是又不在家啊?啥时候能请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他老人家?”有点木讷的李华国憋得脸通红,瞪了她一眼,正要走开,于宇从后面走过来:“我正式宣布,李华国的爸爸,这次一定会来参加家长会!”然后又斜了梅丽颖一眼,“到时候你就开开眼吧,自命不凡的大小姐,别狗眼看人低。”说完,拉起李华国扬长而去。

开会那天,一个衣着朴素但却颇有气质的中年男人,首先走上讲台。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李华国的父亲,对自己的这几次失约深表歉意,接着从容不迫地介绍起教儿的经验来。说得很动情,也很实在,博得了好几次热烈的掌声。

家长会一结束,同学们就把李华国围住了,指着他鼻子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个有远见的好爸爸,看起来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李华国这回也觉得特有面子,挺起了腰杆子,好不得意。有人提议,为李华国有一个这样优秀的爸爸,庆贺一次。于宇立刻响应,当场就掏出二十元钱:“来来,大家凑份子,有钱的出个钱场,没钱的出个人场,咱们晚上,到夜市上去吃烧烤。”其他人也纷纷赞同,不一会儿他们就凑了二百多元。

于宇攥着一大把钞票,像一个凯旋的将军似的,站在讲台上宣布:“晚上,七点,新时代露天餐厅,聚齐。”然后特意走到梅丽颖跟前,阴阳怪气地说:“梅小姐,你去不去?”梅丽颖心想,若是自己不去,显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便把头一扬:“去,凭什么不去。”

新时代露天餐厅位于市内最繁华的兴华街夜市中心,这里的烧烤小摊点一个挨着一个,鳞次栉比。于宇他们要了烤羊肉串、烤鱼片,还有一扎罐啤,大家边吃边聊,好不惬意。

这时,在他们身后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先生、小姐,把你们不用的那几个易拉罐赏给我,好不好?”李华国觉得这个声音特别耳熟,回头一看,顿时惊呆在那里,手里的杯子险些掉落在地上。那是一个捡破烂的老人,脏兮兮的衣服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佝偻着腰,肩上驮着一个蛇皮袋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清瘦羸弱。就在那一刻,那个捡破烂的老人也发现了李华国。他的脸色也一变,但看到衣着鲜亮的学生把李华国围在中间,赞许不断,眼里又露出了一丝欣喜。“走开,走开,死老头子,别弄脏我的裙子。”梅丽颖不耐烦地说。李华国把那堆喝完的易拉罐,颤抖着递过去,他不敢看那个老人的脸。梅丽颖说:“哎哟,我们的高材生还真有爱心啊。”

在那个老人接过易拉罐的时候,李华国用几乎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是大家来为我祝贺的,不是我花钱请的。”那个老人点点头:“我知道,我了解,我为你高兴。”接着,悄悄地把几张钞票,塞到李华国的手里,“别让人家花钱,别太寒酸了。”李华国的手一颤,那几张皱皱巴巴的钞票,差点撒落下来。

“李华国,跟他纠缠干啥啊,快过来,喝酒。”

“这样的人不用可怜,说不定,他们家里比我们还富。他们把自己装得可怜兮兮的,其实那都是假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在人们的嘲笑声中,那个老人转过身,向马路对面走去。

突然,马路上传来“嘎”的一声,一辆轿车贴着那个老人急驰而过,停在不远处的前面。老人的身体像被风吹起来一样,刮倒了。一个光头从车窗里探出来,“臭乡巴佬,没长眼睛。”说完开着车一溜烟地跑了。那个老人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对面走去。梅丽颖撇撇嘴:“这些农村人素质就是低,放着人行道不走,偏偏横穿马路,找死。”李华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猛然推开梅丽颖:“不许你这样说!”接着喊了一声:“爸爸,等等我。”然后,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大踏步地走过去,扶起了那个老人。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于宇,“这是怎么回事?李华国怎么又出来一个爸爸?”这太出乎于宇的预料,他急得直搓手。

原来,李华国那个在台上发言的帅爸爸,是个冒牌货,那个捡破烂的老人才是他真正的爸爸。

那天,李华国受到了梅丽颖的奚落后,回到家,怯生生地对爸爸说:“这次老师又想让你在家长会上发言。”爸爸从垃圾处理堆中,扬起脏兮兮的脸,苦笑了一下,“你还是跟老师说,我不在家,谢谢他们了。”其实李华国心里明白,爸爸之所以不愿意去,一方面,爸爸是怕自己的这副形象上不了台,在那么多有身份人的面前,给儿子丢面子;更主要的是,他舍不得浪费一天挣钱的机会。原来,两年前,爸爸到城里来打工,就把他弄到汇明中学读书。为了补贴家用和供李华国上学,爸爸白天到工地上干活,晚上还要到夜市上去捡破烂。除了赚钱之外,对爸爸来说,什么似乎都不重要。

于宇眼珠一转,说:“我们何不来个移花接木。”李华国瞪大眼睛:“你是说,要找一个人顶替我爸爸?”于宇狡黠地点点头,“不错,咱要找一个形象好的,长得又有派的,能盖帽儿的代理爸爸。”

两天后,于宇果然把那个“帅爸爸”领到李华国面前,李华国问于宇:“你是从哪儿把这个人弄来的?”于宇颇为得意地说:“天机不可泄露,本来我是想找一个大腹便便特有官派的那种,后来一琢磨,不行。你爸爸是从农村出来的,要带点土味才行。没想到,这样的人还真难找,我挑了好几个,才选中了他。”然后,王宇贴到李华国的耳边,悄声说:“你就等着瞧好吧!”为此,李华国一直提心吊胆地熬到家长会开完,才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天寒又逢屋漏雨,接着,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才是一个好儿子,我们应该为他今天的行为而鼓掌。”李华国的“帅爸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于宇跺着脚说:“小老舅啊,小老舅,你也来瞎掺和个啥?你还嫌这不够乱!”“我不是来添乱的,其实我已经观察你们好久了,我虽然不是他的爸爸,但是我对他爸爸有这样一个好儿子感到骄傲。儿不嫌母丑,英雄莫论出处。优越的环境不能代表个人的能力,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听完这番话,大家都羞愧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