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阴阳客行之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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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魁人族(四)

钩吻离开之后,秦沫飞快地布了一个隔音结界。

“秦姑娘还准备说什么?”果然,刚一布好,巫牙的质问就来了,他的声音极冷,眼里的笑意早已退得干干净净。

“杀了你们魁族的圣蛇是秦沫的不对,”秦沫拱手鞠躬,先反省了自己的过失,然后才站直身体,不卑不亢地直视着巫牙的双眸接着道:“但秦沫希望巫牙先生能等秦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巫牙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让她马上离开的意思,秦沫就当他是默许了,于是慢慢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从同事云展丢失的魂魄到他们发现古墓,然后下古墓,发现魁人族先民的遗骸,再到顾予迟、钩吻二人被偷袭,她挥剑斩蛇,救出顾予迟,事事巨细,没有夸张,也没有逃避自己杀蛇的事实。

说完,秦沫又从乾坤戒指里取出里了一个包裹,这是她临行前特意再次下古墓取得的魁人先民的骸骨,因为知道魁人重孝道,不会让自己的前辈骸骨被随意遗弃,所以她才想到了这个,并不是刻意讨好,只是就事论事。

巫牙沉默地听完秦沫的讲述,然后接过了那个硕大的包裹,检查了一番,确认了是自己族民的遗骨,便收了下来,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

巫牙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青牙是我族圣物,虽然它盗你同事的魂魄,又吞噬了你的朋友,有错在先,但你残杀了我族圣物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牙愿意先为你这位朋友解毒。但两天之后,牙会召开一个全民会议,到时候,希望秦姑娘能自己上台,承认杀死我族圣蛇的事,并接受我们族民的裁决,秦姑娘,你可愿意答应牙的这个条件。”

“秦沫,愿意,多谢巫牙先生。”秦沫几乎没有犹豫,飞快地鞠躬道谢。

巫牙若无其事地看着旁边地墙壁道:“那秦姑娘就先回避吧,牙这就给这位小兄弟解毒。”

秦沫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收了结界,慢慢地走了出去。

“怎么了?”刚一出来,行止便疾步走上前来,问道。

“没事,”秦沫摇头笑道:“他就是问了我予迟有没有对那些药物不能接受,因为有些药物是魁人族的秘密,所以我才布了结界。”秦沫并没有打算现在将两天后的事告诉行止,不然,恐怕顾予迟的治疗又要被延误了。

秦沫走到木桌旁坐了下来,拿起了一只竹杯饮起魁人族特有的花茶,行止见她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没有多想,跟着坐下来,等着解毒结果。

坐在秦沫对面的北堂泽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看了秦沫一眼,但也没有开口。

钩吻在秦沫出来之后,就立刻进去了,大概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解毒过程。

但实际上,他进去之后,先是趁巫牙不备,飞快地往他的面部撒了一把药粉,接着一脸严肃地跟巫牙解释了一遍自己毒药地厉害。然后认真地告诉他,如果他敢在解毒时乱动手脚,或者以解毒为条件,要挟秦沫做什么的话,那就等着肠穿肚烂吧,最后还认真地配上了一个据自家师兄说,十分凶悍的威胁表情。

巫牙沉默着将脸上的药粉抹点,然后竖起了一只手指,道:“我有一个问题?”

“说?”钩吻色厉内荏地大声说了一个字,然后默默地往后缩了一下。

“这些,”巫牙给钩吻看了一下自己手上厚厚一层的药粉,缓缓道:“其实是你那个师兄教你做的罢?”

“你怎么知道?”钩吻瞪大了眼睛,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嘴巴,开始小步小步地往屏风外面挪去,他现在突然觉得这个侏儒魁人有点可怕,还是先去找自家师兄吧,虽说自家师兄蠢了点,但绝对不会这么可怕。

“不想看我怎么解毒了?”得到了答案之后,巫牙飞快地处理了脸上的药粉,开始为解毒做准备。

“想。”钩吻可怜巴巴地看着巫牙手上的药壶,特别想过去检查一下里面的药物成分。

“那还不过来。”巫牙没打算欺负这个老实有好玩的医者,至于他外面那个师兄,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哼,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钩吻想了想,咬咬牙,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一把银针又缓缓地挪回了巫牙身边。

巫牙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怎么?钩吻大夫对自己的药粉没信心,还得带把银针防身。”

“哦。”钩吻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给这人下了毒,这人要在自己这儿拿解药,所以他现在非常安全。于是,他爽快地收了银针,又走近了些,开始认真地看起解毒过程来。

巫牙的解毒时间比几人想的要久得多,等他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除了心里有事的秦沫,其他两人一蛇都已经趴下了。

“我下了点东西。”秦沫指着桌子上一个圆形的小香炉,解释了一句:“这几天,他们都没怎么休息,现在刚好没事,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在牙看来,秦姑娘才是更需要休息的那个,毕竟两天之后,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在等着你。”巫牙若有所指地提醒了一句。

秦沫拱手:“秦沫记住了,多谢先生提醒。”

巫牙颔首,看了看屏风那边:“那位小兄弟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因为时间耽搁了一些,可能还得睡上两天才会醒。”

秦沫听了神色一松,笑了一下:“秦沫知道了,多谢先生仗义相救。”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杀了魁人族圣蛇都是不争的事实,其实秦沫真的没有太大的把握,他们会不会救人。就像是去庙里上香,一不小心毁了别人的佛像,大多时候直接被赶出去应该就是幸运的了。

巫牙嘱咐了一些护理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秦沫走进了屏风里面,却见钩吻跟木头人似的直直地杵在床边,两只手平直向上,齐于肩,一边手上面放着一个空药罐子,显得十分怪异。

“钩吻,你在干嘛?”秦沫愣了一下,慢慢走到钩吻面前,这才发现他原来是被人定住了,除了两只眼球还能转,连声音都完全发不出来,不用说,刚刚这里面只有三个人,一个还躺在床上没法动弹,除了方才出去的那人,秦沫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你做了什么?”秦沫连忙取下钩吻手上的药罐子,一边在钩吻身上找着类似定身符之类的东西,一边问道,刚刚一路上,这两人不是已经聊得很好了吗?

钩吻转开了眼珠,明显不想说,消极抵抗着。

秦沫找了许久,也没发现问题所在,这才想到魁人族不擅长用符咒之类的东西。

“蛇毒?”秦沫看着钩吻的眼睛猜测道。

钩吻的眼珠这才又转了回来。

秦沫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钩吻已经离开了,她自己对这也不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最主要的是,魁人有自己独特的语言,除了巫牙不知从哪儿学了一嘴流利的人类普通话外,其他魁人根本没法交流,连问路都不行。

魁人一族将蛇奉为圣物,蛇毒也玩得花样百出,秦沫不懂医术,也不敢贸然给钩吻用药。怀着试试看的心态,她出去叫醒了见多识广的北堂泽,不过后者进来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只能一筹莫展地陪着钩吻傻站着,等药性自动解除。

钩吻看出了两人的无能为力,十分委屈地瞪了一眼他家不靠谱的师兄。

北堂泽摸摸鼻子,默默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里有没有什么好药材,待会儿可以拿来哄哄小师弟。

秦沫看了看两人的神情,大概猜到了一下,钩吻这么老实,看来是北堂泽出了什么馊主意,连累到了他。

“嘭——”清脆的响声从外面传来,秦沫吓了一跳,外面的行止和小白蛇可都是沉睡状态,她连忙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

“呀呀。”一个看起来才一岁多点的小魁人,正光秃秃地趴在鹅卵石进来一点点的兽皮上,冲着秦沫摆手。

魁人身形比普通人高太多了,这个一岁多的小魁人身高已经接近了一米,秦沫走过来将他抱起来站好,他还站得摇摇晃晃的,可能也才刚刚满一岁,路都走不稳,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进门之后,很快就被兽皮绊倒了。秦沫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巫牙出去的时候没有关门,难怪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魁人能自己进得了这里面。

这小魁人也许是睡醒之后,没见到大人,自己一个人跑进来玩的,秦沫牵着小魁人慢慢地走到了木桌旁,见他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茶杯看着,便伸手给他倒了一杯。

小魁人就着秦沫的手,咕咕噜噜地很快就将竹杯里的茶水饮尽了,这些竹杯是按照魁人的用具标准来做的,一杯水差不多有半升,秦沫刚刚没敢倒满,怕小魁人会不小心撒到自己身上。

小魁人喝完水,将竹杯推回到秦沫面前,指着茶壶“啊啊”了两声,似乎还想喝,秦沫怕会撑到他,看到小魁人已经长了牙齿,便随手将北堂泽刚刚在路上摘的野果用茶水洗了洗,递过了小魁人。

小魁人高兴地双手抱着野果咔嚓咔嚓地吃起来,没一会儿,就将一个人类成人拳头大小的野果消灭掉了,这才拍拍肚子,冲着秦沫笑起来。

小魁人长着一头自然卷的亚麻色短发,因为还不像大魁人那样晒太阳,所以皮肤还是小孩子的雪白肤色,配上一双天蓝色的大眼睛,像极了西方油画中的小天使。

“我去,什么味道?”本来还在因为安神熏香在沉睡的小白蛇突然醒过来,一下子从藤椅上游开了,似乎忽然见到了自己的天敌一样。

“味道?没什么味道呀?”秦沫疑惑地找了一圈,桌子上除了多出了一个小魁人吃剩的果核,一切都跟之前一样,而且那些野果一开始就摆在桌子上,小白蛇之前也没说什么呀?

“一定有!!”小白蛇将自己盘成一个圆,躲在门口处的鹅卵石上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秦沫只得满屋子的找起来,行止此时也慢慢地醒了过来,听了小白蛇的话,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将目光锁定在唯一都出来的小魁人身上。

“他连皮裙都没有,浑身光秃秃的,估计就一身奶味吧?”北堂泽这时也闻声走了出来。

“脚上。”行止没有在意北堂泽的说法,目光一扫,便在小魁人脚上发现了异常。

“......”瞬间被打脸的北堂泽又默默地回到了屏风后面。

秦沫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小魁人脚踝处系着一根红线,红线上还坠着一个圆溜溜的小球,她取下来一看,是一个灰白色的小木球,确实有股淡淡的药味,蛇类嗅觉发达,所以小白蛇才会在梦里被熏醒。

秦沫看着躲得远远的小白蛇突然问了一句:“你不喜欢这味道?”

“谁喜欢?闻着身体都发麻了?”小白蛇又往门口的位置移了一点,看来是真的非常不喜欢这味道。

蛇类的第六感比人类发达得多,又懂得趋吉避凶,秦沫猜想这颗木球可能是避蛇虫的药材。魁人族信奉圣蛇,所以这暮光山里的蛇种类极多,但信奉不是盲目崇拜,蛇是动物,野性难训,他们虽然不会伤蛇,但保护孩子的意识还是有的,大人出门后,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孩一个人在家,备一些这种药材也是有可能的。

秦沫看了一会儿手上的木球,抱着试试看的意思走近了屏风后面,蛇类会惧怕的东西无非是能对付自己蛇毒的解药,或者血清,这个小球很可能就是前者,只是不知道这药材会不会对钩吻身上的蛇毒起作用。

也不知是钩吻的运气好,还是巫牙放了水,秦沫刚刚走进屏风里面,钩吻就觉得自己的指尖慢慢恢复了感觉,不一会儿,他就“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没想到药效会这么快的秦沫、北堂泽二人都没来得及扶他。

秦沫拿着小球走出来,重新系回了小魁人的脚踝上,还习惯性地编了一个简单的平安結,然后认真地对着小魁人说了声谢谢,小魁人拍拍自己的小肚子,也不知道听懂没。

北堂泽扶着钩吻慢慢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桌子旁边的小魁人时,钩吻顿时忘了腰酸腿麻屁股痛的事了,飞快地跑了过来。

“天色不早了,他的父母应该也快回来了,小师弟,你冷静点!!”北堂泽一看钩吻两人放光的样子,猛然想起了自家小师弟跟巫牙说的那句“你愿意让我解剖”,立刻就没法淡定了,急速冲过去,抱住了正要靠近小魁人的钩吻。

钩吻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天使,回过头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家师兄:“我现在看起来不冷静?”

“嗯嗯嗯!!”不止北堂泽飞快地点了头,连一旁看到钩吻冲刺架势的二人一蛇也点头附和了。

坐在藤椅上,正玩着自己小手的小魁人听到钩吻的话,抬起了头,大约是被眼前两人连体婴儿似的状态逗到了,冲着两人发出“咯咯”的笑声。

北堂泽立刻被收买了,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淳淳诱导道:“你看,他还这么小,又这么可爱,你真的舍得下手?”

“下什么手?对谁下手?”巫牙去而复返,缓缓地走了进来。

“儿子,过来!!”巫牙没等几人回答,便蹲下了身子,冲着小魁人招了招手。

小魁人飞快地从藤椅上爬下来,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巫牙的怀里。

“你儿子??”北堂泽松开钩吻,明智地避开了第一个问题。

“哪能呐?我媳妇都没找呢。”巫牙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反正这里只有我一人懂人类的语言,他们也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哦。对了,现在你们好像也知道。”

“脸呢???”四人一蛇只能在心底默默呐喊了一句,毕竟里面还有一病号要这人帮忙。

巫牙回来就是来看看顾予迟的情况,顺便如果钩吻还没恢复,他就搭把手,结果两人运气都不错,于是,没一会儿,他就抱着小魁人又晃出去了。

“你说我们找几个刚刚学说话的小孩,教他们一些人类语言怎么样?”急于给自家小师弟出气的北堂泽提议道。

“我们应该沫那么多时间,予迟一醒我们就得离开了。”秦沫提醒了一句。

“真的不能不能找个小魁人陪我玩吗?”钩吻已经忘了巫牙的事,还在想着刚刚离开的小魁人。

“不能!!”众人异口同声。

“好吧。”钩吻有点小伤心,他其实想解剖的只有那个侏儒魁人,至于那个小魁人,他真的只是觉得挺可爱的,想跟他玩玩,唉~怎么就没人相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