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天?”我问。
“对!就是算天!”卫虚道。
“天怎么算?”我有些好奇。
“风云变幻莫测,古往今来,没几个算得出来。诸葛孔明何等的天才,最后在五丈原,不也失算了吗?”卫虚说。
“人怎么算得过天?”我这是真心话。
“算不过,那就得忍。”卫虚顿了顿,道:“周佳这一劫,来自于天。能从老天爷的手里把她性命偷走,已是万幸。就不要去奢想,能不能让她一点儿伤害都不受了。”
“就算是算不过天,那也不能让老天爷胡作非为啊!”我说。
“老天爷自有老天爷的道理,你我之渺小,怎能敌过宇宙之浩瀚?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顺应天命,才是明智之举。”卫虚道。
相以观人,卜以窥天。相人易,卜天难。出来这么久,相人我是相了不少了,但卜卦,还一次没卜过。
我想卜一卦,不奢求能与天斗,只希望能窥点儿天机,看能不能帮周佳一把。
卜卦需要工具,第一次卜,我得审慎一些。
人定胜天,要窥天机,我得借人势。
在古时候,相师卜卦多用铜钱,现在没有铜钱了,但硬币是有的嘛!
“有硬币没?”我问卫虚。
“有啊!”卫虚点了下头,问:“你要干吗?”
“卜卦。”我说。
“你要窥天机?”卫虚露出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神你都敢请,我窥一下天机怎么了?”我问。
“请神我一年可以送走,窥天可要严重得多。搞得不好,会步你那两位师哥的后尘。”卫虚很是有些担心。
“只是试一试,我有分寸的。”我道。
“要几个?”卫虚问我。
“阴阳为二,五行为五,北斗为七。数越少,卦越难。第一次卜卦,我还是借借北斗之星光,以七为数卜一卦吧!”我说。
卫虚那儿有一堆硬币,是他打地鼠的时候换的。
既然是要借人势,自然是用得越旧的硬币越好啊!我从那一堆硬币里挑了七个出来,走到了阳台上,用双手捧着,哗啦啦地摇了起来。
“世爻旺相最为强,作事亨通大吉昌;谋望诸般皆遂意,用神生合妙难量;旬空月破逢非吉,克害刑冲遇不良……”
卜卦需要身心念合一,念便是念那卦辞。卦辞我是背的吕先念给我的那本古书上的,到底有用没用,我也不知道。
“哐当!”
有一个硬币从我的指缝里落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落地为阴,位于北。北为坎,坎卦生体,北方有喜。
卦心不定,何为北方?
“哐!哐!”
在我正想着卦心的时候,又有两枚硬币落了下去,恰好落在了我的脚边。
一阴一阳,此为阴阳眼。
阴眼在右足,阳眼位左足,谓之足不出户。以这阴阳眼来看,卦心应该是周佳的家。
她家之北,这范围还是有些大。
“哐哐哐!”
三枚硬币一齐落下,在地上砸了三个小点。三滴为水,看来应该是周佳她们家以北,有水之地。
最后一枚硬币落下去了,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靠在了桌子腿上,没有倒下。
倚木而立?
我想再想想,可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一番推算,用脑过度,还是怎么的。反正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些晕了。
“没事吧!”
向来没有良心的卫虚,这次居然有了良心,他赶紧小跑了过来,把我扶到了床上去。
“天机是不是不好窥啊?”在我稍微缓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卫虚问我。
“费神,费力,还一知半解,没什么把握。”我说。
“那里卜出来的,用不用?”卫虚问。
“费了半天力,要是不用,岂不太可惜了。”我喘了口气,道:“咱们赶紧去找周佳,把她带到她家北边有水,水边还有大树的地方去。”
“带去那里干吗?”卫虚问。
“我哪儿知道啊?卜出来的卦就是这样,倚木而立。”我说。
“倚木而立?这靠谱吗?我怎么感觉你们相师算卦,比我们道士做法还要玄乎啊!”卫虚懵懵地道。
“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不过既然已经卜了,还是试一下比较好。”我很想验证一下,卜卦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
“行!”卫虚点了一下头,说:“我把镇尸符带上,要你卜的卦不灵,还是用老烟鬼给我们的镇尸符来镇。不管在什么地方,镇尸符的效果,都是差不多的。”
打定了主意,我和卫虚便打了个车去了工人村。
开门一看到是我们,周佳的眼神里,流出了一些惊色。
“我没给你们打电话啊!你们怎么来了?”
“跟我们走。”我说。
“去哪儿?”周佳问我。
“你们家的北面,有没有什么有水,水边还有大树的地方。”我问。
“有个小湖,以前棉麻厂那些领导的办公室在那边,湖边种了不少花草树木,搞得跟个公园似的。在棉麻厂垮了之后,那地方就没什么人去了,有些荒。”周佳说。
“带我们去看看。”卫虚接过了话。
周佳带着我俩去了湖那里。
这地方确实有些荒凉,湖边的步道上野草丛生,甚至都长上青苔了。湖水很臭,水面上长满了水葫芦。
卫虚在扫了一眼四周之后,指着前面那栋小破楼问周佳。
“那就是以前棉麻厂领导们的办公室?”
“是啊!”周佳点了一下头,说:“当时这里可是个好地方,湖光山色,领导们只顾着享受,不管生产,搞得棉麻厂一天不如一天。听说当时的厂长,经常带着小三在湖边约会。对了,那时候不叫约会,叫做工作,做政治思想工作。”
“那一辈的八卦,你都知道?”我有些好奇。
“我爸妈都是棉麻厂的,要不是那些领导乱整,他们至于下岗,我家至于这么穷吗?”
下岗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周佳提起,还是有些小愤怒。
“风水养人啊!这里的风水,也就适合养些好逸恶劳,不干正事的人。”卫虚笑了笑,说:“就算是再英明的领导,在这风水里养久了,都得乱整。”
“你就扯吧!”周佳不信卫虚说的,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道:“明明就是那些领导自己好逸恶劳,却怪在风水上。”
“不信就算了。”
卫虚大概是懒得跟周佳解释,在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他便不再讲话了,而是看向了我。
“看我干吗?”我问。
“是你说要到这里来的,现在我们三都来了,接下来干吗啊?”卫虚问我。
“等等看呗!”我也不知道该干吗?
卜卦这事,我是第一次干,心里当真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就这么干等着啊?”周佳嘟起了嘴,说:“早知道就拿副扑克来斗地主了。”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有心情斗地主?”我很无语。
“不是有你们在吗?”周佳说。
那边好像有声音,窸窸窣窣的,是脚步声。我循声望了过去,但却什么都没看见。
“你听到声音了吗?”我问卫虚。
“没有。”那家伙摇了摇头。
“你呢?”
我扭回头想要问周佳,可刚才还在这里的她,居然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周佳呢?”我问。
“不知道。”卫虚摇了摇头,道:“是劫躲不过,她的劫来了。”
“咱们得去找找她。”我说。
“你卜的那一卦,看来真成了变数。现在人丢了,变数已经不可控制。也不知道窥测天机带来的这变数,到底是好,还是坏?”
卫虚显然是有些担心,语气里透着一股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