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牛鼻子，他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听他这话的意思，就好像我不在他的面前，就可以随便死似的。
不跟那小牛鼻子计较，是我的原则之一。我懒得跟他鬼扯，而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鼻子，向着那陶罐靠了过去。
这陶罐该不会装过人的骨灰吧？我仿佛从这陶罐上面，闻到了一股子骨灰的味道。
“闻到了吗？”卫虚问我。
“这陶罐装过骨灰，搞得不好，这玩意儿以前就是个骨灰盒。”我道。
“骨灰盒？”任洛用不可置信的小眼神看着我，问：“装过骨灰的陶罐，我妈怎么可能拿来放在这里，多晦气啊！”
“巧修水楼在乾宫，压住五鬼能化凶。又有生延来相助，凶煞降服自安宁。”
卫虚念了这么一句，道：“如果这陶罐装过骨灰，不出意外，里面应该还有阴水。没有阴水，难成水楼。”
阴水？我把鼻子凑到了罐口那里，试着嗅了一嗅。
好像真有一股子阴气，从陶罐里飘出来。这股子阴气，有些潮湿，多半是出自于水。所谓的阴水，就是坟坑里的水，是带着鬼邪之气的。
这股子飘出来的阴气里，确实也夹杂着鬼邪的气息。由此可见，卫虚的推断，应该没错。
“确实有阴水。”我对着卫虚点了下头，问：“阴水你都猜出来了，这玩意儿到底该怎么解啊？”
“那东西还真会找地方，他躲在了这陶罐里，真是让小道我为难啊！”
卫虚皱了皱眉头，道：“这陶罐是动不得的，一旦动了，其镇着的五鬼必然化凶。如此一来，百宝轩可就得毁了。”
“五鬼化凶？”任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卫虚，问：“你是说我家这百宝轩里，镇着五只厉鬼。”
“要没有那五只厉鬼，百宝轩能聚齐这么多宝贝？”
卫虚白了任洛一眼，道：“你可以仔细回味一下，百宝轩收进来的宝贝，可曾有卖出去的？你们店里的规矩，凡是上了年代，值价的古玩，全都是只借不卖。”
“我和我妈都不是贪慕虚荣之人，拿那么多钱来干什么？再则说了，百宝轩的这些古玩，可全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若卖了，岂不可惜？”任洛说。
“这是你妈跟你说的吧？”
卫虚嘿嘿地笑了笑，道：“你们百宝轩不卖古玩，并不是因为舍不得卖，而是没权利卖。因为，这些个宝贝，并不全都是你们的，也有那五只厉鬼的份儿。”
“你好像对百宝轩很了解啊！”我说。
“我说的这些，都是吕先念讲给我师父的，他毕竟是任静萍的老相好嘛，知道的事情多。”卫虚这小牛鼻子，这时候扯这个，不是故意要让任洛生气吗？
“赶紧干正事，瞎扯什么犊子？”
看女人，我向来是很准的。我就知道，卫虚刚才那话一说，任洛绝对会生气。这不，她立马就把脸给拉下来了吧？生气了吧？
“就不能让小道我开个玩笑，好好地放松一下吗？”
卫虚嘿嘿地笑了笑，道：“五鬼化凶，那可是大事情啊！是很凶险的，开不得半点儿的玩笑。我必须得先想个万全之策，才能动手。”
“磨蹭！”任洛说。
卫虚摆出了一副一脸认真的样儿，在那里沉思了起来。
我和任洛，都没有去打搅他，只是在一旁，静悄悄地站着。
“跑这陶罐里去躲着，那家伙应该是在忌惮什么，不敢出来。”在那里足足想了好几分钟的卫虚，来了这么一句。
“然后呢？”我问。
“咱们先利诱吧！看能不能把那家伙引诱出来。”卫虚看向了任洛，道：“你们家的贡香，那可是上等货，贡献一炷出来呗！”
“作为道士，上门做法，连香都不带，还用别人的，真是没职业道德！”
在说了卫虚一句之后，任洛便去那贡香去了。
好的香和普通的香，在质感上，那差别还是很大的。任洛拿出来的这炷贡香，那香料不仅细腻，而且还自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还没点燃，我只是拿在了手上，便有了一股子心旷神怡之感。
“点燃插香炉里吧！”卫虚对着我命令道。
只要是脏活儿，累活儿，那小牛鼻子都会一股脑地甩给我，让我干。对于小牛鼻子的这做派，我虽然很有些不满，但还是得照着他说的做。
普通的香什么的，在点燃之后，那都是会冒烟的。这贡香不一样，点燃之后，那是一点儿烟都没有冒。
“怎么没有烟啊？”我有些疑惑地问卫虚。
“无烟之香，才能称之为香中极品。”卫虚道。
“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天清清，地灵灵，卫虚奉三清祖师之号，何神不讨？何鬼不惊？急奉三清祖师令，扫除鬼邪万妖精！急奉太上老君令，驱魔斩妖不留情！”
原以为卫虚会闲着呢，结果那小牛鼻子没有，他在那里念起了《玄科禁祝咒》。
一边点贡香请那家伙出来，一边念这斩妖除鬼之咒，卫虚这是要软硬兼施啊！
“还不速速滚出来！”
伴着卫虚这一声冷不丁地断喝，有一股子青烟，从那陶罐的罐口处，袅袅地飘了出来。
“不现身吗？”卫虚又发出了一声断喝。
在断喝的同时，他还比出了剑指。那意思是，如果那家伙不自己现身，他就把他打现身。
暴力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有的时候，有一些问题，必须得配合上暴力，才能够解决。
这不，在卫虚的恐吓之下。那股子青烟，立马就乖乖地落到了地上，幻化成了一个人形。
搞了半天，这还是个老鬼啊！而且还是个驼背老鬼。
“为什么跑到这陶罐里躲着？”卫虚问那驼背老鬼。
“家没了，没地儿住。”驼背老鬼战战兢兢地说。
从那表情来看，似乎他有点儿怕卫虚。
看来，卫虚是镇得住这驼背老鬼的。我那原本是悬着的心，自然也就慢慢地放下来了。
“为什么没了？”卫虚问。
“回不去了。”驼背老鬼说。
“我送你回去。”卫虚道。
“回不去的。”驼背老鬼摇了摇头。
“小道我说能送你回去，那就能送你回去。”卫虚态度十分坚决地看着驼背老鬼，道：“别磨蹭了，赶紧在前面带路。”
驼背老鬼有些犹豫，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害怕。从他那眼神来看，似乎他有点儿不太敢回去。
不过，卫虚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决，驼背老鬼要想不从，那是绝对不行的啊！
“我不去，大不了不在这里待着便是了。”
这个驼背老鬼，在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向着门外走去了。
“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问卫虚。
“不知道。”卫虚皱起了眉头，道：“宁愿留宿街头，无处可去，也不愿意让我送他回去，这驼背老鬼，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那驼背老鬼到底经历了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走了，百宝轩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你们走了之后，他还会回来吗？”任洛有些担心地问卫虚。
“鬼这东西，反复无常，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回来啊！”
卫虚笑呵呵地看着任洛，道：“如果他回来，你再把我们叫来就是了。那驼背老鬼，看着挺可怜的。能跟他好好说，还是尽量别去伤害他。”
“嗯！”任洛点了下头，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