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末代蒙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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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丹青国手

福晋在身边已经睡熟了,看时辰,已经是未时了,也不见张大人回府。

贡王小心翼翼的起床,穿上大氅,蹑手蹑脚的穿靴,走出了西厢。还交代两个在外面侍候的侍女仔细些,才来到了书房。

走进了书房,却见燕崇楼坐在客座上,而斗爷却蹲在门口。

贡桑诺尔布便觉得一阵好奇,这斗爷也是坐拥三十万两身家的人,怎么还是这般的行为举止。

关上门,贡王开门见山道:“如何?”

燕崇楼努了努嘴,示意斗爷说。

斗爷很是局促,但是想想王爷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便小声的说道:“我们两个没有办法进入瀛台,只是在海子周围走了好几圈,地下水脉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贡王眼睛一亮,道:“如何了?”

斗爷叹了一口气,这瀛台周边,却有一条地下水龙,从东南向西北。可杀作怪的,偏偏就在瀛台的周边一分为二,竟然将瀛台绕了过去。我看了那里的土质,往下打三丈都没有问题。”

这倒是个好消息,王爷松了一口气。

只要是没有地下水脉的阻碍,那么事情便很好办了。

见贡王一脸的轻松,斗爷似乎欲言又止道:“王爷,还不能高兴的太早。”

“还有什么事?”

斗爷也不卖乖,只是老老实实的道:“有两层,其一,着周边都是宗人府的太监,还有九门提督府的巡差,恐怕不好下手啊,打洞,会翻出来很多的土,若是再明地之中,不就暴露了。”

王爷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道:“这个好解决,第二层呢?”

斗爷吞了口唾沫,道:“事情是这般的,瀛台乃是湖中心的一个小岛,我们要打通一条暗道,由海子外到海子内,可是王爷想想。要是在湖底以下修暗道好说,那什么时候向上挖呢?寻不好点,或者是方向稍有疏漏,将海子湖底凿出个洞,那便是自讨灭亡啦!”

贡桑诺尔布皱了皱眉,道:“这地下的手艺,你们应该门清的。还用问我们吗?”

燕崇楼嗤笑一声,道:“我看你这个斗爷,不但是在地下精明的很,到了上面,还是人精一个,你就直说吧,要我们多加多少钱便是了。”

斗爷面色羞赧,确实硬着脖子道:“小老儿绝没有这个意思,要是有的话,就叫棺材板子把我压死!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了,还有一节王爷想到了没?这瀛台是如何一个小岛?是天生就有的,还是后来填出来的?用什么填出来的?石头还是夯土?”

贡桑诺尔布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无尽的感慨,看起来任何一件事,都不是很简单的,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想了片刻,贡王沉吟道:“如今,这件事这么办,你们两个出去,沿着海子周边选民房,看看哪里适合下手,回来告诉我,我去工部衙门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于是,众人有散去开始忙碌了。而贡桑诺尔布却驱马来到了工部。

棋盘街上的工部衙门,离着张之洞大人的府不远,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在稍微显得破败的工部衙门口下马,见门上连伺候的哥式哈都没有,便摇头苦笑。

现在的工部尚书潘祖荫,是贡桑诺尔布的忘年之交,乃是咸丰三年进士,在洋务运动之时,却也声名鹊起,兴建工厂,建立学堂的。到了光绪二十三年,便已经是没落不堪了。和忙忙碌碌的张之洞等人不同的是,此人正日守在工部衙门,也没有什么交际,工部一时间门可罗雀。

“祖荫兄!祖荫兄可在么?”贡桑诺尔布高声的喊着,便趋步向里走着,绕过工部大堂,便是一溜账房了,在之前的年月里,这里是最最热闹的,一共八九间账房,算盘打得山响,可是现在却寂寥无声,只有一个师爷打扮的家伙伏在桌子上打盹。

贡王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拍醒了师爷,道:“你家大人呢?”

这人一惊,刚要骂出声音,见眼前来的人并非寻常,便客气了起来,道:“我家大人正在后堂吃茶。”

说罢,贡桑诺尔布也不用这师爷引导,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后堂。

来到后堂的时候,只见大门洞开,一个身影背对着大门站着,官袍丢在旁边的椅子内,身上只穿了一件细棉袍,一条整洁的辫子垂在脑后,正在一条长案上写写画画。

贡王也没有打扰,只是放轻脚步,靠了上去,只见潘祖荫正在做丹青之画。

潘祖荫已经是须发花白,仔细看时,右眼都已经浑浊了,但是精神尚好,右手握着一只大笔,在墨海之中饱蘸了浓墨,又转至一个一尺余的瓷钵盂中,清水将浓墨晕开。

然后气沉丹田,手腕轻轻一抖,在洁白的宣纸上点定,好像是酝酿了许久,然后狠狠的撩了一笔,期间变换笔锋,顷刻间,夜幕的远山便跃然纸上了。

贡桑诺尔布赞叹的叫了一声好,道:“好!这一笔妙极!颇具气势。壮哉妙哉!”

潘祖荫好像这才看见了贡王,忙放下了笔,道:“原来是兄台到访,有失远迎啊。”说罢,也不管贡桑诺尔布是不是郡王额驸的位份、只是这般和善的问候了一句,便示意王爷稍坐,道:“丹青之法,也在于一鼓作气,还望兄台见谅,我这便完成了。”

说罢,便有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潘祖荫作画,并非写意,也不是纯粹的工笔。远景如群山,如晚霞,如瀑布,则是写意之笔,善用飞白。

近处的小桥,古道,甚至打水的小和尚,都是工笔画就,就连小和尚的眉眼都看的清楚。潘祖荫的画功已经是有所成了。

大幅的水墨丹青在自己眼前画就,让人赏心悦目,贡桑诺尔布笑道:“几年前见潘大人,还不懂什么是朱砂赭石,现在却活脱脱国手的风范。”

潘祖荫一声长叹,却丝毫没有感觉这是溢美之词,只是无奈的道:“现在工部,就是一个养闲人的地方。我要是学了金石篆刻,这几年下来,也是行家里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