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末代蒙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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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湖广会馆

即便是适逢乱世,北京的南城依旧是热闹无比,特别是过了棋盘街,再往南走,便是前门外大街,这里自前朝以来,就是北京最最繁华的地段,沿着宽阔的街道,两旁是联排的房屋,有名的店家铺户,都在这条大街上有门脸。

大街中间,是宽不足一丈的甬路,是拿成条的石头砌成的,上面平平展展,光滑无比,高出地面三尺,已然是车水马龙了,运送粮食的车马,大户的轿车,还有镖局的镖车,甚至还有两辆粪车,在甬路上面走的很慢。

甬路下面,才是行人的地方,却是没有石板,现在正值隆冬,甚至都没有黄土垫道,雪水融化,显得泥泞不堪。

但是这丝毫没有阻碍了那些讨生活的脚夫的活计,只见这些人都是穿着短打扮,扛着硕大的麻袋,正在装货卸货。还有挎着篮子的,有挑着旗打板算卦的,熙熙攘攘。

王爷扶着轿子,站在甬路的一端,叹了口气道:“乱世之中的太平景象,竟也难得的很。”说说罢,便扶着轿子,走上了甬路。

这几个轿夫很是纳闷,显见着这些人是从东四神路街上出来的大户人家,之前若是接到了活计,肯定是绕过前门,哪怕是绕几里地,也不愿意在前门大街上走。

可是这位管家打扮的人却很坚持,没有办法,万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边硬着头皮上了甬路。

几个轿夫对前门可是太熟悉了。这里三教九流等人杂乱,见这个管家打扮的人走在了甬路的外侧,腰里似乎鼓鼓囊囊的,若非是带着钱口袋,便好心的提醒道:“这位爷,您还是把腰里的东西放在轿子上吧,这边枭旅很多,再给您顺了去。”

贡王却很是纳闷,他侧过脸,问道:“这位小哥,这枭旅是什么物件?”

“哎呀,看您的样子,像是大户人家的管家,怎么这点地头上的事情会不明白,枭旅就是三只手。。。。。。哎呀,就是小偷,贼!”为首的轿夫一脸的无奈。

贡王哂笑道:“真是一处不到一处迷啊!谢谢小哥指点。”说罢,便在腰间解下了钱口袋,顺着轿帘塞了进去。正看见福晋笑的古怪,正要问。

只见福晋却打开了银子口袋,在里面取出了足足一两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又交还给了贡王,提高了声调道:“来,赏给这些轿夫!”

王爷是个阔绰的主,但是如此大方的拿出一两银子给轿夫,却依旧是觉得太重了,但是福晋却一个劲的用眼神催促,边捏着这枚银子,赏了轿夫。

这些都是平日里做惯了的事情,每次乘轿之刃打赏,也做不过一贯铜钱罢了。现在丢出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一锭银子,这银子已经够兄弟三人忙上三个月的工钱的了。便眉开眼笑,嘴里的奉承话也就多了起来。

“还是这位小姐心疼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我如此提醒了这位管家爷,便是断了枭旅的财路,这些人免不得要找我们的麻烦,到时候平事也是需要钱的,如此一来,便是谢谢小姐了。”

说罢,便将银子贴身放好,大声的道:“哥几个,咱们脚程快一些,不能让贵人在这腌臜之地久留。”

牛头轿加快了速度,走过大栅栏的牌坊,几人便下了甬路,朝着大栅栏走了进去。

大栅栏,多大杂院,这里往往住着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却别天地。除了有同仁堂硕大的玻璃橱窗,再往前走半里多地,便是著名的烟柳巷了。

可是王爷此行却不是逛风月的,而是到了观音庙旁边的广德楼。

广德楼在前门可算是小有名气,虽然挂着茶楼的幌子,实际上却是湖广会馆。在北京的所有两湖两广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不管是举子还是客商,只要是有一定的渊源,进了广德楼,便像是进了家一般,有什么难事,会得到帮助的。

王爷并非是湖广人,福晋则是一个正经八百的旗人,无论如何和湖广会馆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不说别的,就王爷的蒙古味道极农的北京官话,加上福晋的京片子,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贡王和福晋走进湖广会馆的时候,活计也只是照应着大堂的散座坐了,并没有往楼上雅间里让。

善坤和王爷对坐着,漫不经心的喝着刚刚沏好的茶。环视着四周。

广德楼里面的人还真的不少,除了几个穿金戴银的阔商老板以外,大多都是粗布长衫的秀才打扮。现在皇上已经取消了恩科考试,这些进京某差事的举子也没有了什么生计,而偏偏五谷不分,四体不勤,除了在这里郁郁不得志,也没有别的营生。

坐了好久,好像是众位见王爷和福晋面生,并没有人前来搭话,甚至那些端着大条盘卖包子的,都不靠近。

福晋无奈的撇了撇嘴,道:“如今啊,不是知根知底的,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搭理你,若是特别亲热的跟你聊天的,不是骗子便是碰瓷的,我们还是不要在明面上坐着了。”

贡王点点头,便招招手,叫来了茶博士。

茶博士扛着一把大铜壶,还以为两个人要续水,见寻常打扮的贡王要求换雅间,便皱起了眉,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贡王,不阴不阳的操着一口浓重的湖广口音道:“换雅间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茶钱先付。”

看起来这茶博士是丝毫没有把贡王放在眼里,倒是善坤啐了一口,道:“这班拜高踩低的奴才,是看你少奶奶不给钱吗?”说罢,便拍了一个银角子在桌子上。

清酒红人面,财白动人心。见到了这么多的钱,茶博士应该会去给安排了。

可是不知为何,这些伺候人见钱眼开的人,却出奇的对这一枚银角不感兴趣。只是淡然的看了看,又开始审视起了善坤,好像是要将两个人的来历看个清楚明白。

作为一个下人,这无疑是失礼的,只见善坤脸上露出了怒色,道:“好大胆的奴才,还不赶紧给准备!”

茶博士这才收齐了银角,便引着王爷和福晋走到了二楼。打开了最里面的一个包厢的门。

这个包厢很别致,在楼道的一侧是门,窗子却开在了天井之上,坐在窗口,能看见广德楼里面所有的角落,但是在下面却不能看见楼上的情况。王爷和福晋要了一些茶点,便隔着半掩的窗子,观察着湖广会馆中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