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尔博格深长的叹息了一声,见病恹恹的福晋强打着精神,在宝座上坐着,深深的一躬身道:“福晋,咱们喀喇沁旗和汉人不一样,和满族旗人爷不一样,并不禁女子掌家的,依着我看,您毕竟是喀喇沁旗的福晋,世子现在还小,理应是由您来坐镇一旗的政务。”
宝日勒真的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敖尔博格这句话,相当于断了他的财路。便去看海永傅,质检海永傅却抿着嘴,站在一旁,只是不出声。
宝日勒大声的道:“现在福晋身子骨孱弱,大病初愈,怎能有精力料理旗中的事务?现在还在哺育世子,若是世子再有些差池,我们岂不是更对不起贡桑诺尔布王爷?”
见众人又政治了起来,善坤的心中涌现出了极大地不耐烦。虽说善坤当姑娘的时候,极少过问肃亲王府的事情,但是府里内眷比较多,老福晋,正福晋、侧福晋以及百十余老妈子丫头,正日上演着红楼梦一般的勾心斗角,这些事情也是见得多了,可是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摆了摆手,道:“还宝日勒说的有道理,我现在热丧在身,根本就是个不祥之人,也不适宜抛头露面的。我看旗务旗政,还是大家商量着办吧,”说完,便站起了神,由琪琪格搀扶着,走到了后面。
福晋一走,偌大的议事厅之中瞬间嘈杂不堪,乱做了一团。
在场的所有人,无非是分为两个派系。
一派是有宝日勒为首的,意图恢复原来的旧制,谁当初是什么差事,便是什么差事,另一派便是由敖尔博格为首的老宗亲,他们执意要求说服福晋亲自主持。
各有各的理由,双方各不相让。
躲在门后的文初一偷笑,道:“这回,狐狸尾巴要路出来了。”说罢,便径自去找杨锐回报了。
当天夜里,一直吵到掌灯时分,还是没有结果,众人便愤愤然散去了,敖尔博格却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福晋说,只是天色已晚,见福晋就有一些失礼了。
宝日勒也不顾避嫌了,散了之后便跟海永傅并辔而行,朝着海永傅的家走去。
一路上两人走的很慢,任凭着马匹自己寻着回家的路,宝日勒喃喃的说道:“如今王爷的死已经坐实了,按照我们蒙古人的习惯,应该推举新的王爷,然后上报理藩院,便有册封的圣旨了。这喀喇沁旗,也并非是贡桑诺尔布家世袭的,您忘了?翁牛特旗的新王爷,便是这样上位的。”
宝日勒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在如此空旷的黑夜之中,就像是夜猫子站在枝头上枭枭鸣叫,叫人心里不由的颤栗。
海永傅却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翁牛特是翁牛特,喀喇沁是喀喇沁,不一样的,他贡桑诺尔布家,在太祖那辈上,就跟孝庄皇太后渊源甚深,孝庄太后嫁给皇太极时候,随嫁丫头还是咱们喀喇沁旗的人呢。从那个时候,他贡桑诺尔布家便跟满清的皇族有了联姻,一直到善坤,已经有四个皇族格格嫁到喀喇沁。”
说着,海永傅深深的透了口气,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一直压在心头一般,道:“所以,理藩院似乎只承认贡桑诺尔布,若没有世子,贡桑诺尔布绝户了,此事还有可为,可是现在世子已然出生了,还是皇族格格的儿子,宗人府的玉牒会跟着王爷的灵柩一起回到喀喇沁,这个王位是稳稳当当他们家的,我们还是不要做次想法了。”
听到了这些,宝日勒斜了眼睛大量了一下海永傅,心道:“还说不做此想法,这后面的事情都已经想的条条是道,定然是深思熟虑的了。”
宝日皱着眉,道:“那救没有别的办法吗?”
海永傅却似乎很是不满宝日勒,勒住了马,转身盯着宝日勒道:“你还去当你的钱粮章京,世子成年还有十几年,够你捞的了。不要贪心不足。”
高日了尴尬的笑着,道:“哎呀,海贝子,并不是我贪心不足,俗话说人有恒产,才有恒鑫不是吗?这章京再好,也是个奴才,万一小王爷长大了,和他的死鬼老爹一样,我的家产还不是顷刻之间就要飞灰湮灭?”
说着,似乎是打了个冷颤,接着道:“还有,你还不晓得敖尔博格那个老家伙么?平日里要死的人了,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横加阻碍,恐怕我起复钱粮章京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容易呢。”
海永傅点了点头,道:“看起来,这个人是留不得了。”
宝日勒似乎明白了该怎么办了,便圈马回来,带着随从朝着自己的家疾驰而去。
而海永傅却没有回家,见甩掉了宝日勒,便掉头往喀喇沁王府返了回去。
福晋只是说了几句便走了,自己这伙人这般明目张胆的恢复之前的旧制,也是十分不合时宜的,王爷现在尸骨未寒,便将王爷多年来辛苦的新政统统抛弃,也是有些太招人耳目了。
为今之计,要想名正言顺的进行自己的计划,还是要打通善坤的关节。
议事厅的事情,都被文初一牢牢的记在心里,而此时,王爷的书房之中,杨锐端然稳坐,双拐就靠在宽大的书桌旁边,侧面分别坐着福晋和文初一,还有海德旺和梅林、旺达等人,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
听完了文初一的记录,杨锐也停下了笔,见一张草之上,却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字,被两条线分成了三个部分,杨锐一给大家展示着这张纸,一边喃喃的道:“眼下,议事厅的人分为下面这三类,我不说大家都明白,我们现在就是要让宝日勒这伙子人,全部都路出马脚,然后稳稳的捉住,再狠狠的整治他们。贡王爷假死这一招虽然险,但是却大气磅礴!颇有气概!”
善坤的身体似乎是恢复了很多,但依旧是一脸的愁苦,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文初一解劝道:“待咱们这里的事情快完结了,王爷便亲自回来收拾这起子小人。”
这时候,守门的一各亲兵走了进来,打了个千道:“福晋,固山贝子海永傅求见,请问您见不见?”
善坤长叹了一口气,道:“王爷没回来之前,我还要受此人的言语轻薄,等王爷回来,定要割了海永傅的舌头不可。”说罢,便掸了掸袍子站了起来,道:“你告诉海永傅,议事厅候见,我的院子,他休想进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