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末代蒙古王
21864100000156

第156章 暗潮汹涌

光绪二十三年,是一个难得的安静的年份,这一年之中,样人们似乎也安分了起来,大多数的洋兵,都回国了,只是一部分进驻租界之内,并且极少越租界一步,大清的地盘,终于看起来肃清了不少。

也是在这一年,肃亲王爱新觉罗善耆愤而离京,出走山海关,居住于旅顺,离开了自己叱咤风云多年的北京四九城。

但是亲王毕竟是亲王,在离开的时候,却将北京城两个名声在外的戏班子也带上了,一个是庆云堂,一个是三喜班。

这两个戏班,可都是太后老佛爷喜爱有加的戏班子,便就这样跟着肃亲王去了关外旅顺,却十足是一件大胆的事情。

可是老佛爷并没有追究。这却是大大的出乎人们的预料,对于京戏的喜爱,老佛爷和善耆都是屈指可数的,甚至拿着成百上千两的银子打赏。可是两个地位悬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么不体面的事情,老佛爷似乎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于是人们议论纷纷,已经有数月没有皇上的消息了,恐怕老佛爷很快就要驾鹤西归了吧。

原想着北京城似乎会暗潮汹涌的动起来,可是却比想象之中的平静,这也多多得益于袁世凯的警察制度,整个北京竟然像是铁桶一般的,丝毫没有什么破绽。

远在漠南蒙古的喀喇沁旗境内,这座百年的喀喇沁王府,也是死气沉沉,王爷去北京,已经半月年有余了,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虽然梅林在半年之前回到了喀喇沁,说王爷此刻没有事情,只是在北京有些急务,可是时间长了,人们还是狐疑不定。

海永傅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大门不出,朝鲁门依旧是每日去崇正学堂上学,一切看上去都是再自然不过了。

可是到了晚上,海永傅的家里,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过了三更天,邀请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到了。率先进入海永傅家的,却正是宝日勒。

宝日勒原本上是喀喇沁旗的钱粮章京,却硬生生的被王爷给免了。没有了额外的进项,这宝日勒的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再加上自己家的夫人又极其奢靡的,安南的时令水果也都是每日都用的,家底也是越来越薄。

宝日勒这几日似乎是很欣喜,见到了海永傅,便拱手道:“海贝子,贡王爷还是没有消息,”

海永傅眼眉一挑,道:“撒到北京的人回来了?”

宝日勒走到了桌案之前,将杯子之中的凉茶一饮而尽,道:“已经回来了,整个北京都没有看到贡桑诺尔布的影子!看起来传言是真的了。”

海永傅一时没有言声,只是在地上踱着步,偶尔停下来,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宝日勒却是很不耐烦,道:“我说海贝子,你还在担心什么?现在正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

见海永傅还是不给自己回应,宝日勒道:“现在贡王爷的婆娘虽然是下了崽子,可是也凶险异常啊,王府里面传出来信,是个男孩子,福晋现在虽然是醒过来了,可是却虚弱至极。正是绝佳的时机。若是再等上几年,等善坤恢复过来,孩子也顺利的继承了王位,咱们可是悔之晚矣啊!”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谁能保证贡桑诺尔布真的驾鹤西归了?”海永傅缓缓的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自己的婆娘生孩子,自己种的瓜,自己心里有数,一定会在临产之前回来,可是现在却不见个影子。即便说贡王爷根本没有把这个皇室的公主放在了眼里,可是那孩子毕竟是他的血脉。你说说,还要有别的什么证明吗?”

海永傅当然是知道,宝日勒说的都在理,可是自己却还在踟蹰犹豫着。

“海贝子,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只做一个贝子吗?双眼花翎,五颗东珠的郡王职分,你不眼馋吗?”宝日勒怂恿道。

海永傅侧过了脸,冷笑的看着宝日勒,他心里当然是知道这宝日勒打的什么算盘,自从没有了钱粮章京的职分,这家伙就一日不停的怂恿自己造乱。说白了,为的无非就是全旗的钱粮过手,然后中饱私囊。

宝日勒被海永傅看的很不自在,欠了欠身子,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海永傅便是一声的叹息,道:“不是我没有胆子,而是于情于理,于咱们老祖宗的规矩,还是于朝廷成法,再怎么说都轮不到我享受郡王的爵位。”

宝日勒似乎是感觉海永傅动摇了,站了起来,走到了海永傅的身侧,道:“怎么就轮不上?现在贡王爷家的宗室,论着血脉,都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呢,身下连一个子侄都没有,他大哥巴汉喇嘛也死了有几年了,论着爵位和名望,贡桑诺尔布出事了,承袭爵位的必然是您啊!”

草原上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的,刚刚还是晴空明月的,不知为何,却忽然之间吹起来阵阵凉风,外面的月亮地顷刻间被黑暗侵蚀了。一大块乌云遮盖了过来。将原本明亮的大地拉进了黑暗之中。

海永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海永傅怕了,他眼前似乎出现了贡桑诺尔布的笑脸,那种看上去和煦,但是却洞悉一切的眼神,让海永傅忍不住惊悸万分,似乎在这位年轻的草原王面前,自己的资历和经验,都不堪一击。

“可是,贡王爷也并非无后,现在王府之中,就有一个现成的世子。”

宝日勒的眼神之中,闪过了疯狂的光芒,几乎是咬着牙,道:“我们可以让这个世子,和王府的满门都消失!”

咔嚓一声巨响,天空之中毫无征兆的炸响了一个霹雷,就像是洋炮在耳边开火一般。院子忽然被明亮的闪电照的犹如白昼,雷声的尾音兀自的在天空之中轰响者,就像是木车轮碾压过石桥一般。

两个人丝毫没有防备,都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宝日勒咒骂道:“什么破天气,简直是吓了老子一身的冷汗!”

而海永傅却是心存畏惧,推开了窗,望着愁云密布的天空,道:“天爷似乎是在警醒我们,宝日勒,我看还是算了。”

宝日勒像是弹簧一般,陡然站了起来,道:“什么?算了?”

海永傅一副死灰的表情,道:“人在做,天在看,即便我们灭了王府满门,可是别忘了,贡王爷可是养着一条叫做海德旺的恶犬,还有杀虎营子的几百铁骑。好了,就当你从来都没有说这些话,趁着雨未下,你赶紧走吧。”

宝日勒被下了逐客令,一脸的不可思议,便悻悻的去了,海永傅只是叹气,这时候,屏风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不喜不悲,只是冷冰冰的,言语之中颇为嘲弄的道:“看来,你是害怕了,害怕遭天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