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周围环视了一圈，随后一脸惊讶和疑惑地对白衣女鬼问：“那个骷髅……”
“她已经被我赶走了，你现在没事了，安全了。”
白衣女鬼对着萧浅浅甜美一笑，这笑容在萧浅浅看来却格外的瘆人。还说什么自己安全了，有你在我能安全么？
“那个，你说过要送我出去的，这话还算数吧？”萧浅浅眨巴了眨巴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想起这件事情了。当时白衣女鬼的本意可能是想送自己离开的，只不过后来给骷髅女鬼钻了空子。闹了这么一出，自己才没能离开。
“算数啊！”小瑰竟然很真诚地点了点头。
“算、算数？”萧浅浅那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还是头一次听说鬼说话算数的。之前在灵车上，那些刚刚死去的小鬼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如果不是离争及时出现，说不定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嗯！”小瑰没有说多余的话，她只是很用力地点了下头。
“我们的故事相信你已经看到了。那个女孩，不只是她，同时也是我。我和小玫原本是同一个人，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们终究走向分裂……”
小瑰似是要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眼睛里冒着绿光的凶神恶煞的女鬼，她变成了一个很正常的温柔似水的江南姑娘。
“那一年，我们还是玫瑰，我们还住在同一个身体，我和她同时爱上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姜正，是景德镇瓷窑的督陶官，也就是你们现在说的最高管理层。他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男子，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武功也好，关键他烧制的瓷器比其他任何人都有创意。每次瓷器出窑时，他烧的肯定是最显眼的，也是宫里的嫔妃和帝王最喜欢的。”
“我们大家都崇拜他，爱慕他，我也不例外。由于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他很快就向我表白了，表白之后我们在一起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对我很好，工作也很上进，平时都不怎么烧瓷的他那段日子烧瓷特别勤奋，几乎每个月都会亲自设计一批上等品。在他烧制的那些花瓶里，每次总有那么一两个特别惊艳的，也是皇帝最喜欢的雨过天青。”
“可偏偏好巧不巧，每次在他亲自烧制瓷器的时候，身边总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先是消失了一个名字叫做桃花的女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又消失了一个叫做荔枝的女孩，再然后又消失了很多名叫荷花、梅子、兰芝的女孩，看着身边的女孩一个一个地消失，我越来越感觉到恐惧，生怕自己哪一天也会消失。”
“有一次，我躲在他的怀里诉苦，他表面上安慰我，其实内心已经打定了我的主意。我当时真他妈傻，竟然就信了他的话。他让我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只要我什么都不去想，他就能保证我的平安。”
“当时，我并不能真正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想想，真是可怕的后背起风。他是在暗示我不要去管他的事，否则，他也不能保证我的安全！可我当时根本就看不透这件事，听了别人的议论，开始了对他的怀疑。”
“我参与了彻底调查此事。那天，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我悄悄跟着他出了门。我们沿途走了很多路，后来在一片山林里，我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私会。两个人一见面那女孩就满脸兴奋地抱住了他，两个人抱了又亲，亲了又抱，后来就在我气得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树林里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一回头，就见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女孩，竟然一下子栽倒在一脸血泊里。她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看样子刚刚死去。刚才的那声惨叫，就是因为没来得及躲避凶手的刺杀而发出的。凶手的做法很残忍，他竟然直接插进了女孩脖颈处的动脉，导致一击毙命。而凶手的身份更加残忍，他竟然是我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甚至和他同床共枕过的男人姜正！那一刻我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我发誓不再爱他，可是我的另一股执念告诉我，他是爱我的，即使杀了这么多的女孩儿，他也没有动我不是吗？所以他是爱我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准确地说，应该是玫瑰突然意识到，她的身体里其实住着的是两个灵魂。两个对待爱情想法完全不一样的灵魂。”
“分裂是在我们都变成鬼后。那天的意见不一致其实只是个开始。离开树林后，玫瑰的情绪就变得非常消沉，我和小玫一直在她的脑袋里面打架。小玫支持玫瑰继续和姜正在一起，我则反对他们两个在一起，并且建议玫瑰离开那样的可怕男人。可是最终，我没能说服玫瑰。她听了小玫的，继续跟那个男人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看见。可是谁知，那天的事情他都知道，并且他是故意给玫瑰看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想找个借口杀掉玫瑰，然后利用她的身体炼瓷……”
“等等！”萧浅浅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了白衣女鬼的话。
“你想问什么？”白衣女鬼转过脸来看她。
“用女人的身体炼瓷，对女人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啊？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吗？”
“当然不是！”白衣女鬼摇头，“要身材好的，年纪轻的，长得漂亮的，最主要的还得是黄花大闺女。”
“可你刚刚不是说你跟那个渣男同床共枕过吗？”萧浅浅一下子疑惑了。
“谁说同床共枕就一定得做那种事？”白衣女鬼一下子急得冒火了。人家活了几千年还是处女鬼好不好？
萧浅浅一下子明白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原来古人都这么矜持啊。不过像姜正那样的渣男，守着一个大美女却不碰，这一点都不正常。有阴谋，这里面一定会有阴谋！
萧浅浅的脸上写满了鄙夷，白衣女鬼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没错！这里面的确有阴谋！”
“或许从他对我表白开始，我就已经落进了他设计好的圈套。”
萧浅浅明白小瑰的意思，而且她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个叫做姜正的变态男人之所以不碰玫瑰，是因为他从一开始表白就带着不纯的目的。玫瑰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成为雨过天青的牺牲品。
“那后来你是怎么分裂的呢？”
“我和小玫的分歧开始于看到姜正杀掉那个女孩，越到后来我们的分歧越来越大。直到那次姜正设计陷害我打碎了那么多花瓶。其实你前面看到的那个品相最好的花瓶，它只是一个残次品。他把花瓶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了，不好的一面在后面藏着。等玫瑰想要转过去查看的时候，他一个石子把她绊倒，再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玫瑰都被姜正设计了，还把她拉进地下室里用皮鞭抽打，我以为这次小玫终于可以清醒了，谁知道她不但没有清醒，还把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怪罪在了玫瑰的身上。她说玫瑰就不该那么不小心，打碎了那么重要的花瓶，如果姜正不做做样子给外面看，那肯定是交代不过去的。她甚至还幻想姜正会在合适的时机跑过来就玫瑰。”
“我从最开始听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觉得很可笑，我告诉玫瑰不要再做梦了，姜正是不会过来的，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以后再也不可能了。如若姜正能放玫瑰离开，那也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出去以后一切就不一样了。如果姜正不放玫瑰离开，那他们根本就更没有可能。”
小瑰说到这里突然很苍白地笑了一下：“很可笑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已经注定了的死亡命运，小玫却死脑筋的不愿承认。直到最后那致命的一鞭子抽打在玫瑰的身上，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不再去恳求任何人，她终于幡然醒悟，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睛。我和小玫就是在那一瞬间，从玫瑰的身体里脱离出来的。”
“这个时候的我们，已经是分裂状态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一个人的身体里有两种或者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思维方式，她们死了之后鬼魂就会分裂？”萧浅浅忍不住又一次打断她。
“可以这么说吧！”小瑰自嘲地笑了一下，“鬼魂是由怨气形成的，当一个人的体内同时拥有两种不一样的怨气，且这两种怨气互不兼容的时候，就很容易发生灵体分裂现象。”
“但这一过程也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我和小玫是因为经历了外界巨大的刺激和非人的折磨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也就是说，你刚刚说的那些只能是先决条件。如果没有外界巨大的刺激和非人的折磨，灵体分裂的潜能就不会被激发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体内都有两种或多种不同的想法，但是造成像我和小玫这种灵体分裂的，却少之又少。”
萧浅浅嗯了一下，点点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