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天都黑了,正房里还是没有动静。
苏嬷嬷来了一趟又一趟,厨房灶上的饭菜也是热了一遍又一遍。
秀娥饿得都眼冒金星了:“嬷嬷,咱们什么时候吃晚饭啊?我午饭就没吃……”
“啧,你这丫头,少吃一顿而已,至于吗?”
秀娥揉着自己的肚子,垂头丧气地守着炉子。
苏嬷嬷见她这样,只给她盛了一碗米汤:“你先垫垫肚子,等侯爷和夫人用过了饭,咱们再吃。”
这是规矩,哪有主子没有饭,奴婢先吃的道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正房终于亮起了蜡烛。
苏嬷嬷推窗一看,正要起身出门,临到门口,又收回脚步。
还是再等等好了。
夏小星捡起被扔到地上的衣裳,全毁了,不由气到抓狂。
他是不是和衣服有仇?每次都要把她的好衣裳,全给糟蹋了,才肯罢休。
这可是贵妃娘娘给她的,还是请尚衣局的嬷嬷做的,现在估计,再也穿不了了……
夏小星抱着一团被子,还在为地上的衣服惋惜,身后突然有人靠近,温凉的唇,轻轻碰触她的后背。
她一怔,轻声责备道:“你看你做的好事。”
厉麟根本没看那衣服一眼,乌沉沉的眼睛,只盯着面前白嫩细腻的皮肤,也没有留意她在说什么。
夏小星还在嘀嘀咕咕。
其实,她最在意地还不是衣服坏了,而是,一会儿苏嬷嬷进来了,让她老人家看到这些不好,太不好了。
“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有什么暴力倾向呢。”
“什么?”
厉麟总能从她的嘴里听见那些新鲜的词儿,不知何意。
夏小星转身看他,伸出食指,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画了一个圈,道:“就是这里有问题,脑子不好。”
厉麟微微张嘴,作势要咬她的手指。
夏小星嗔他一眼,嘀咕着抱怨:“我现在发现,你真的有点怪怪的。”
亏他平时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看起来很稳重似的。谁知,背地里也有这样猴急猴急的时候。
厉麟突然笑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夏小星伸手去够挂在椅子上的中衣,厉麟的胳膊比她长,一抬手就拿到了。
“不如我把这件也撕了?”他用半开玩笑地语气说这话。
夏小星嘟起嘴抱怨:“不可以,你真和衣服有仇啊?疯子!”
他越来越过分了。
“我可不就是疯了。”他直接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抱着她重新躺下来,幽幽叹息:“都是因为遇到你,我才变成了疯子。”
他一向很自律,衣食住行,事事恪守规矩……唯独对她,他总是贪心得很,不知节制。
“哼,你少怪我,明明是你自己……”夏小星话到一半,察觉到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忙道:“不行,绝对不行。”
厉麟明知故问:“什么不行?”
“就是那个……”
厉麟勾起嘴角,轻啄她的耳垂:“那个是哪一个?”
“你,疯子!”
夏小星脸上的表情突然有点委屈:“我肚子都饿了,你只顾着你自己,也不管别人。”
厉麟咬住她的耳垂,含糊不清道:“我比你更饿。”
“那咱们吃饭吧,侯爷,你想吃什么?”
看看外面的天色,晚饭就要成宵夜了。
“你……”
他似乎对她入了迷,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身子,他时时刻刻都想要……
也许是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所以,她就是全部,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全部。
拼体力,夏小星还不及厉麟的十分之一,只要他一出手,她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昏昏沉沉间,窗外的天色渐渐变了颜色。
厨房的灶火烧了一夜,也没有熄灭,备好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还是落到了下人们的嘴里。
苏嬷嬷几乎没怎么阖眼,凌晨时分,开始小心翼翼地熬着汤药。
“嬷嬷,您怎么又开始熬药了,昨晚不是熬过了吗?”
“昨天的药,不能再喝了,当然要熬新的。”
须臾,正房有了动静,厉麟穿戴整齐之后,便来叫人:“你们去伺候夫人吧。”
“是……”
厉麟神情气爽,容光满面。
苏嬷嬷一路去到房中,再看睡眼惺忪的小姐,脸蛋红扑扑的,拢着被子道:“嬷嬷,我肚子好饿……”
苏嬷嬷闻言微怔,忙道:“好好好,小姐稍候,老奴这就去准备。”
夏小星有气无力:“不要太麻烦,能让我吃饱就好。”
她现在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嬷嬷给她做了面片汤,加了鸡肉和蘑菇,清清淡淡,味道极佳。
夏小星拿起羹匙,一点点地吃着,隐隐闻到她身上的药味儿,只道:“嬷嬷,您又给我熬药了?”
“恩,昨儿晚上已经断了一次,今天不能再断了。”
“嬷嬷,我又没有病,这汤药不吃也行。”
“不可……现在是最需要进补的时候,一旦小姐有了,侯爷不知要多高兴呢。”
夏小星听了这话,手中一顿,想起昨晚厉麟没完没了的架势,暗暗怀疑:他不会也心急了吧?不会啊, 他之前明明说过的,不着急的。
“小姐慢慢吃,吃了饭,才好吃补药。”
夏小星“嗯”了一声。
补血补气的汤药,还有参汤,样样都是最名贵的。
夏小星嘴巴苦苦的,一连漱了好几次口,也冲不淡,只靠蜜饯的甜味儿缓解。
“真是遭罪……”
苏嬷嬷听她小声抱怨,忙又道:“为了好事,小姐不要嫌麻烦才是。”
“嬷嬷,我和侯爷成亲还不到半年,其实……根本不用着急的。”
说起来,夏小星心里稍稍有点害怕,她还没想过要做别人的娘亲……她能做得好吗?做得来吗?
苏嬷嬷见她眼神稍有不安:“小姐不要怕,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一定能为侯爷生个平安健康的孩子。”
夏小星听得面红耳赤,心情复杂,忙又拿了一颗蜜饯含在嘴里,蜜汁慢慢化开,从喉咙一路甜进心坎儿里,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