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深深的看了沈苏一眼，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她是不想再继续做个“摆设”了。
厉贵妃坐在那里，半晌才道：“娘娘这么想是应该的。一晃十年，那可是女子最好的年华。”
她话中有话，沈苏听了微微一笑：“是啊，你我都不是年轻稚嫩的女子了。”
岁月无情，却也公平，不会厚此薄彼。
厉贵妃挺直后背坐着，沉吟一下，才问：“娘娘，臣妾有点好奇，为何娘娘突然改变主意了？”
沈苏凝着她的眼睛，道：“说来也没什么，只是那一日生辰，本宫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
厉贵妃知道她没说实话，便又问：“就这么简单？”
“还需要多复杂的理由？”沈苏见她含蓄发问，便道：“本宫默默无闻了这么多年，也歇够了。可是，怎么办呢？圣上只有一颗心，心里又能装得下多少人？”
厉贵妃闻言，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起来，语气幽幽道：“娘娘不必介怀，圣上对娘娘您一直十分在意。”
沈苏轻轻笑了：“是啊，若不在意的话，本宫早就离开这里了。”
哪怕有那么一次，一次就好，朱铭可顺了她的心意，那就不会有今日的种种。
厉贵妃抿了抿唇角，素手成拳，不再说话。
沈苏望住她道：“本宫知道，这些年来你盛宠优渥，圣上把你放在心尖上……你很得意。”
厉贵妃也回看住她，眼神清亮，不肯示弱：“臣妾承蒙圣上怜惜，方才能有今天的一切。”
“是啊，也许有朝一日，圣上也能让本宫应有尽有。”沈苏说完这话，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清丽却又透着几分诡异。
厉贵妃蹙眉，半响轻声反问：“娘娘想要什么？”
沈苏吐气如丝：“圣心。”
诛心好过杀生。这些年，她所受的种种委屈，种种无奈，若是不能全数还给朱铭，岂不是她的一大遗憾。
既然要做，那就不留余地，方才痛快。
厉贵妃心思翻涌，总觉得沈苏不是在与她说话，而是在向她挑衅，甚至是宣战。
“臣妾对娘娘您一直心怀敬重，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是吗？那本宫便可以放手去做，也不怕连累你伤心了。”
“伤心？娘娘这话说得有点太狠了，都是宫中的姐妹。”厉贵妃忍着气，垂着眼皮，尽量心平气和道：“而且，人生在世，所求之事，未必件件如意。”
沈苏还在看着她：“不，本宫不是在和你客气，本宫一定会让你伤心的。”
厉贵妃闻言直视她的目光，眼底的寒意蔓延开来：“臣妾与娘娘素来交好，无冤无仇，娘娘难道真要针对臣妾？”
“本宫无心针对你，可谁让你是圣上身边最得宠的女人呢？”沈苏过于坦白的态度，让厉贵妃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娘娘，臣妾不想和您争什么。”
沈苏缓缓起身，上前两步，整个人置身于窗口透过的阳光中，明晃晃的，有些耀眼。
“来日方长，话不要说得太早。”
厉贵妃也扶着肚子，站了起来：“看来，娘娘的心意已定。那好……那臣妾定要奉陪到底才是。”
“好，果然痛快，本宫一向很喜欢你的性格。”沈苏没由来地称赞了她一句。
厉贵妃浅浅一笑，艰难地朝她屈膝行礼，继而转身离开。
沈苏望着她的背影，神情颇为冷漠，自言自语道：“本宫不是要和你争，只是你运气不好罢了。”
张嬷嬷过来收拾茶碗，听了她的话，道：“娘娘，厉贵妃可不是个好惹的。这些年，她在圣上面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皇长子又成了太子，她的地位不同以往……”
“嬷嬷担心这些做什么？晴天也会下雨，雨天也会转晴，运气这种东西说不准的。”沈苏盈盈转身，嘴角含笑：“给了的，也可以收回去，不过全凭圣上一句话，一张印。”
张嬷嬷见主子信心满满，索性不再多言。
难得，主子幡然醒悟，居然还有决心和厉贵妃一争高下。
回昭华宫的路上，厉贵妃气得双手一直在微微发抖，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方才稳住心跳。
张英见她脸色不对，忙说要去请太医。
厉贵妃当即喝止：“站住，本宫不用什么太医！”
若是让沈皇后知道，她才见了她一面就要请太医来治，她怕是会偷笑得意吧。
厉贵妃紧紧咬住了唇。
“让你师傅过来一趟。”
沈皇后的反常，让她措手不及，她必须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日子过得太悠哉，容易长肉。
若不是苏嬷嬷要为她裁剪料子做新夹袄，夏小星还不知自己又胖了。
她伸手摸着肚子上软软的肉，叹息摇头：“每逢佳节胖三斤，可了不得了。”
厉麟听她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合上书卷道：“说什么呢？”
夏小星张了张口，看他一眼，想想还是算了。
他是不会理解的，一个女子对肉肉的恐慌。
须臾，门外传来萧虞的声音，道：“侯爷，有新消息过来了。”
厉麟当即起身走了出去。
萧虞亲自过来，说明不是小事。
果然，是宫里的消息，而且，传信的人正是徐路。
夏小星悄悄跑去书房，推门进去，见厉麟沉着一张脸，那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夏小星下意识地缩回了迈出的脚，正想默默退出去。
厉麟一个眼神看过来，示意她过来。
夏小星拢一拢袖子道：“怎么了？”
厉麟眸光沉沉，将单薄的信纸攥在手里，紧团成一团，扔到火炉中烧尽。
“宫里出了点事，长姐很心急。”
“什么事？”贵妃娘娘不是轻易着急上火的人，而且，还这么快就传出消息。
“和皇后有关。”厉麟言简意赅：“她似乎对长姐有什么怨气。”
夏小星闻言心中诧异。
又是沈皇后？近来，她的消息似乎特别多，她的病都好了吗？
“皇后娘娘对贵妃娘娘能有什么怨气？她们素来没什么交情，不，应该说皇后娘娘和谁都没有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