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成亲的时候，正是朝堂风雨飘摇，诸事拨乱反正之际。
白天，他们在人前是琴瑟和谐的帝后美眷，可到了晚上，却是一个又一个各怀心思的不眠之夜。
夫妻十年，朱铭从未碰过她，这其中的缘由，沈苏想过很多很多。除了她是贤王之后，这一点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沈苏心里隐约有感，朱铭曾经喜欢过她，也许现在也是一样……她对他来说是个解不开的结，也是个碰不得的禁忌。
母亲曾经说过：喜新厌旧，本就是人的本性。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一定不会被人珍惜。
沈苏没有这样的心计，她也曾想过要委曲求全的，可惜，朱铭没有给过她这个机会。渐渐地，她明白了朱铭对她“冷漠”的原因，仇人之后，怎能亲近？
他们的关系是做给外人看的，一旦离开众人的视线，戏就不用再演下去了。
…
空等了半天的厉贵妃，听闻圣上去见了沈皇后，本能地怀疑起来。
张英出去打听一番才知，原来今日是沈苏的生辰。
厉贵妃单手托腮，凝神不语。
之前，宁玉过来的时候，可是没说实话……为什么，他要替圣上遮掩，这又是谁的主意？
“娘娘，圣上对皇后娘娘还挺在意的？”
厉贵妃淡淡道：“皇后到底是皇后。”
张英小声嘀咕一句：“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你小心说话。”厉贵妃有点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回头替本宫备份礼物送过去。”
“是，娘娘。”
傍晚时分，朱铭过来看望厉贵妃，提起昨晚的事，脸上的表情仍有些不解。
“朕……朕还从没有见过皇后那副模样？”
“什么样子？”
“就是……她居然肯对朕低头服软……”
厉贵妃闻言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嘴角的笑意旋即淡了几分。
沈皇后竟然肯对圣上服软，这怎么可能呢？
“一晃十年过去了，朕，朕……和皇后……都没了当年的模样。”
厉贵妃闻言忙挽住朱铭的手臂，软绵绵地道：“殿下，您都把臣妾给说糊涂了？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
朱铭叹息一声，只觉一时也说不明白。
“她……她似乎很伤心，不知为何……”
厉贵妃凝眉。
沈苏也会伤心吗？她可从未见过……可疑，太可疑了。
朱铭说了几句之后，便不愿多提，厉贵妃适时开口：“既如此，臣妾明儿过去看一看皇后娘娘吧？她的身边也该有个人说说话了。”
朱铭摇头：“不了，你的身子沉……皇后的那个性子就是如此，你……你不要为了她烦忧。”
厉贵妃听了这话，只是微笑点头。
他的话似乎是偏向她的，可细细品味，好像还隐藏着另外一层意思。
朱铭很快将沈苏的事放在一边，厉贵妃的心里却是放不下。
圣上走后，她唤来徐路，问了皇后娘娘的事。
徐路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咬住颜黎川不放，倒是没怎么在意宫中的事。
“奴才不知，奴才马上派人去打听打听。”
厉贵妃低声道：“你打听得到吗？皇后宫中的人少得可怜，身边除了两个亲信，再无其他。”
“回娘娘，奴才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几个月前，圣上着意派去了几个人，但都被皇后娘娘送回内监宫了。”
厉贵妃道：“派人盯着点，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本宫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厉贵妃不信，沈皇后的背后没有隐藏心机。
…
一日只睡两个时辰的厉麟，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了。
夏小星近来嗜睡，总要睡到天光大亮，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被窝。
她裹着被子，看着已经从外头练功回来的厉麟，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厉麟朝她走来，身上裹着一身寒气，先是净了净手，才道：“还没睡饱？”
夏小星迷迷糊糊地摇头：“没有……”
厉麟坐到床边，暖过了手，方才碰她的脸：“别睡了，起来收拾收拾。”
夏小星扯住他的衣袖，低了低头，枕着他的手臂，道：“我懒啊……”
“小东西，别懒了，等会儿你要进宫一趟。”
夏小星听了这话，立刻精神了不少，她抬头看向厉麟，道：“什么？我要进宫？”
“是啊，长姐要见你。”
夏小星稍微想了一下：“为什么？”
“许是有什么事吧。我现在不方便进宫，你去替我走一趟吧。”
夏小星点点头，不再磨磨蹭蹭，忙掀开被子起身收拾。
厉麟看着她急急忙忙的样子，含笑道：“不急，还要半个时辰呢。”
须臾，苏嬷嬷又送了汤药进来。
夏小星皱眉嫌弃：“又要喝吗？”
“之前喝的是第一副方子，这是第二副，都是暖宫的方子。”
夏小星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厉麟在旁看着，稍微有些不忍心。
这是苏嬷嬷的安排，夏小星没有拒绝，便是心里愿意。不止是她，长姐也在暗中期盼着，她能早点怀有身孕，为厉家产子。而他自己并不着急，甚至有些无所谓……
夏小星含着蜜饯，梳妆打扮，衣裳选了又选，最后还是挑了件自己喜欢的素净颜色。
厉麟起身，亲手给她系好斗篷，沉声道：“我不方便出府，不能亲自送你，不过沿途都是我的人，他们会护你周全。”
夏小星闻言一笑：“我才不怕呢。”
厉麟给她戴好风帽，顺势捧起她的脸，轻轻揉了一下。
“侯爷别闹，别弄花了我脸上的脂粉。”
临出门前，夏小星转身看他，故意眨眼睛笑道：“侯爷要乖乖听话啊，等我回来。”
厉麟闻言失笑，朝她挥了挥手。
寒风瑟瑟，一夜转凉。
夏小星手捧着汤婆子，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内，时不时地掀起帘子，都能看到街边有身着常服的护卫，紧随其后。
她稍微数了数，怕是足有十来个人吧。
这么大的阵仗，若是被人知道，定要被讽夸张。
不过，夏小星心里却很高兴，被人重视，被人时时刻刻保护着的感觉，有谁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