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宋武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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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重新起复

府中家丁众多,自然无需李仲飞再亲自驾车,等朱熹用完早膳,估摸着早朝将散,他便骑马陪在车旁,二人有说有笑,往皇宫而去。

赵扩早已在崇政殿等候,见到二人丝毫没有不悦之意,与李仲飞寒暄了几句,便拉着朱熹的手道:“老夫子请上座,朕听闻老夫子身体微恙,已令太医守候。今日不如暂且休课,让太医为老夫子细细诊治一番?”

“多谢圣上挂牵,老臣不敢劳烦圣上。”朱熹受宠若惊,慌忙跪地道,“昨日老臣糊涂,冒犯龙颜,还望……”

不等他说完,赵扩便手搀臂托,将他扶至安设在龙案前的一张椅子上,笑道:“老夫子说的哪里话?是朕错了,朕不该乱发脾气,有违师生之道。朕在这里,向老夫子赔罪了。”

“不敢,不敢!折煞老臣了。”朱熹激动的两眼眼泪,哆嗦着又要下拜。

赵扩按住他的肩头,突然收敛了笑容,轻叹道:“老夫子昨日走后,朕又细细看过那几封奏札,尤其那封谏言疏,真是字字珠玑,令朕如醍醐灌顶。”

他看了李仲飞一眼,又笑道:“朕决定起复辛弃疾,请老夫子代朕转告一声,让辛大人准备随时赴任,但至于官复原职还是另择他处,容朕先卖个关子,哈哈。”

朱熹喜出望外,连连高呼万岁,直道自己年迈昏聩,不识得真龙天子的容人之度。

既然君臣二人一团和气,李仲飞也乐得少费唇舌,与赵扩寒暄了几句便退出殿外。心情大好的他感觉此刻的阳光也比昨日灿烂了许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由于不知道朱熹授课几时结束,他不敢远离,只在崇政殿附近来回溜达,消磨时间。宫中侍从大多清楚他和赵扩的关系非同一般,也无人阻拦,甚至有几个地位高的宦官还争着向他示好,请他去品茶小憩,不过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在平淡无奇之中流逝,每天都是李仲飞想辞行,却被朱熹抢先一步挽留,然后二人再一同进宫,朱熹授课,李仲飞闲逛。

次数多了,李仲飞不见豹卫派人来打搅,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除了每次见到紫英时多少有些尴尬,日子倒也顺心惬意,连最初周彪袭击空灵谷的真相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这一日,他将朱熹送至丽正门外,正遇到百官散朝,像往常一样,为避免与百官打招呼,他让车夫重新驱动马车,向僻静处驶去。

然而车夫刚刚扬起马鞭,朱熹却一反常态,摆摆手,看着陆续走出宫门的百官道:“返京已有月余,一直未再与赵子直谋面。仲飞,你平时可有他的消息?”

李仲飞摇摇头尚未来得及答话,朱熹已跳下马车,迎向了百官。

离宫的官员越来越多,朱熹仔细搜寻着人群,却始终没有发现赵汝愚的身影,不禁面露失望。

李仲飞察言观色,忙跑到他身边道:“既然先生思念赵相,不如等今日课业结束,请赵相过府一叙?”

朱熹又在人群中找了一遍,停下脚步叹道:“圣上每日勤政好学、废寝忘食,老夫恨不得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回府后还要准备第二天的课业,哪有时间待客?唉,还是算了吧!”

“既然如此,就让学生代为探望吧。”李仲飞招手喊过一个值守宫门的殿卫,让其陪着朱熹进宫。

自首讲之日以来,朱熹确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每天进宫授课、回府备教,起早贪黑,从无一日间隔。李仲飞感念朱熹所为,决定帮其完成这个心愿,于是等朱熹进入丽正门后,便随着散朝的官员去了待漏院。

待漏院,乃百官等候上朝的聚集之所,往常只有来京面圣的外官偶尔在此滞留,等待圣上宣召,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百官散朝后仍会返回此处,与同僚商谈国事。

因为官员们无意中发现,待在待漏院里有一个明显的好处,那便是各部堂衙门之间的公文来往、政令通报,不用出院便能完成,不但省却了城里城外的来回奔波,而且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回报圣上。

因此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官员选择散朝后先在待漏院稍作停留,确实没公务了再回府返衙,甚至还有的官员干脆将公务搬来了待漏院,反而很少去自己的衙署,赵汝愚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消息是李仲飞与内侍闲聊的时候得知的,想不到今日派上了用场。他还知道,待漏院分前后两重,后院又分东西跨院,赵汝愚的房间在东跨院的东北角,房后紧挨着外墙,是待漏院最为僻静的地方,想必因为赵汝愚办公待客时不想被人打搅,而刻意为之。

无需侍从引领,李仲飞报上名号后径直来到了赵汝愚的房前,房门虚掩,房中空无一人,就当他打算进房等候之时,相邻房间之中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人一袭绿色官衣,背对房门而立,虽看不到相貌,但仅从背影上,李仲飞已能断定必是韩侂胄无疑。

“既然赵相不在,与韩大人说说话,打发时间也好。”李仲飞正要上前相见,却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道:“朱熹又在向圣上授课了,这个道学先生食古不化,又与赵汝愚沆瀣一气,如此下去,恐怕圣上会被他们蛊惑啊。”

韩侂胄的声音沉稳厚重,显然他房中另有其人,听到谈话的内容与朱熹有关,李仲飞忙收回脚步,躲进了赵汝愚的房间,轻轻掩好房门,贴在墙上一探究竟。

果然,那人话音未落,韩侂胄便淡淡道:“哦,朱大人担任侍讲,这是他份内之事,并无不妥之处。”

先前说话那人语气急促,使得声音听起来愈发刺耳:“韩大人啊!咱家这些做奴婢的都知道,宫外只有韩大人您,才称得上大宋的肱骨之臣,乃当初从龙定策的第一功臣!如今,大人不能再对朝政不闻不问,任由他们胡来了!”

听到这里,李仲飞已经火冒三丈,心说原来是个死宦官,竟敢在背后血口喷人、乱嚼舌根。他心中愤愤不平,却又好奇韩侂胄会如何作答,于是便按捺住怒气,继续听下去。

那宦官又数落了一通朱熹和赵汝愚的不是,韩侂胄终于怒道:“放肆!内监不得议政,你跑来此处呼声犬吠,成何体统!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不然本官定要狠狠参你一本!”

“骂得好,骂得痛快!”李仲飞在心里为韩侂胄大大喝了声彩,只听隔壁房门响动,紧接着一串细碎的脚步声飞快地远去了。想必定是那宦官受到斥责,无颜再待下去,灰溜溜地离开了。

“死宦官太不识相,韩大人什么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岂不自讨没趣?”李仲飞有些幸灾乐祸,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知这时又传来韩侂胄一声长叹:“这帮蠢材,没事瞎嚷嚷什么?弄得满城风雨,万一被赵汝愚他们听去,及早防范,岂不坏了韩某的大计?”

闻言,李仲飞大惊失色,慌忙捂紧了自己的嘴巴,暗忖道:“难道韩大人一直对赵相心存不满,只不过平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看样子他还制定了什么秘密计划来对付赵相,这可如何是好?”

再想听时,忽见门外人影晃动,似乎有人朝这边走来,他不愿被韩侂胄发现,悄悄从后窗翻出了待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