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老孙头都起了个大早,一起去吃早饭。
当然,郝艾潜没敢让我们去和学生一起吃,而是带我们去了小食堂。
“看你这样子,昨晚没怎么睡好啊,”老孙头一脸精神地走在我身边,调侃道。
“你鼾声太大都传到我们这边来了,”我没接茬,反刺了他一句,换成其他人估计不是睡不好,是压根睡不着。
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任谁都会寝室难安好么?
也不知道老孙头得多大的心眼,这都能睡得安稳。
“你还年轻,以后多经历点就好了,”老孙头拍了拍我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看他这样子就跟经历了不少次这种事情一样。
我问他,经历这些事情多了之后,是不是都是会变成他这个麻木的样子。
老孙头想了想,说,不是麻木,而是做他们这行,习惯了,人的各种样子,阴煞的各种样子,在他们眼里不过都只是一种形态,他们早就习惯了什么人做什么事。
“你以后可能和我差不多,”老孙头最后下了个定论,“习惯就好,没必要那么纠结,顺着自己的心做事就行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暗骂了几声。
这群鳖孙吃的早饭也太好了吧!
和之前我去食堂看的那些学生的饭菜完全是五星级酒店和街边小饭馆的区别。
吃过早饭,我和老孙头便来到了教学楼前。
“那,两位师傅现在可是开始施法了?”郝艾潜讨好地看着我们。
老孙头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告诉他大师做法不得围观,不然会遭天谴。
郝艾潜听见这话立马夹着尾巴溜了,一刻都不敢停留。
直到郝艾潜的身影完全消失,我和老孙头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现在,才是真正要开始的时候。
郝艾潜这家伙肯定得死,这是我和老孙头统一了的观点。
不仅仅是因为蛊煞第一次找上的就是他,而且我后来还在那本日志里找到了他的名字。
我本来以为郝艾潜可能只是了解一点,看到之后我才知道,每一次带学生进手术室,都是郝艾潜带进去的。
也就是说,他对器官买卖的全过程都是了解的。
光是这一点,这家伙就该死!
“所以,记住,咱们一定得看住了,”老孙头满不在乎地道,“他死,可以,但是咱们得在第一时间把他的魂体给打散,不能让蛊煞给吸收了去。”
要是吸收了,咱们第一次就做了无用功,那之后就更拦不住蛊煞了。
我点点头,表示我记住了。
老孙头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把叶子拉了过来:“丫头,你现在能不能看到,在咱们这儿,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东西没?”
叶子闻言仔仔细细地看了周围一圈,最后朝我们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欣欣我也没看见。”
“那就好,”老孙头松了一口气。
我问他,干嘛要让叶子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东西。
老孙头没好气地说,蛊煞他也没遇见过几次,难保不会以一种其它的方法躲在我们身边,要是他把我们的计划给听去,那我们可怎么办?
我点点头,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孙头点燃一根烟,意味深长地说:“咱们接下来,就得开始杀人了啊。”
我一愣,虽然已经知道了计划,但是对于老孙头赤裸裸地把杀人这个词给说出来,还是有些不适应。
“咱们不是让蛊煞去杀人么,怎么就成了我们杀人了,”我问道。
老孙头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的那栋楼:“不是蛊煞去杀,而是咱们把人带过来,让蛊煞去杀。”
什么?
我一下子愣住了,之前老孙头可没给我说过是要带人过来杀。
“你以为咱们是放蛊煞去随便杀人?”老孙头笑了笑说,“我可不是神仙,想让它杀谁就去杀谁。”
“但是……但是,”我有些犹豫,嘴里的话一时没有说出口。
“可是咱们也不能带人过来杀是么?”老孙头把我没说完的话给说出口了。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意思。
老孙头给我点上了一根烟,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你觉得,这些人做的事,该不该死?”
我想了想,虽然平日里我也是个网络喷子,但是真到要说谁该死的时候,我也开始犹豫了。
老孙头见我半天没说话,开口道:“他们该死,你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
以建立戒网瘾学校为名,收敛钱财,逼死学生,背地里做着贩卖器官的勾当。
仔细想想,要是连他们都不该死,那杀人放火也可能不是什么该死的罪名了。
“对,他们该死,”说这话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句话。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些人做着这样恶心罪恶的勾当,却受到家长的推崇,享受着普通人家根本难以想象的生活,收敛钱财。
老孙头见我想通了,欣慰地点了点头:“而且你也知道,他们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是么?”
我点点头,确实,我不知道在我们之前有没有人发现这里的事情。
但是光从网络上的信息来看,这家书院的背后,很可能有着极为深厚的势力。
光是从这个校址就能看出来,我在网上查过了,这片地方是官方用地,所有的手续都是走专人专办,普通人根本拿不下来。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许诸言没有选择报警。
他可能也是明白,即便是报警,最终的结果也只是不了了之。
还不如用自己的方法,对这些人进行惩罚。
“所以你看啊,这些人干这么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但是却又不可能受到法律的惩罚,难道咱们就让他们这样逍遥法外么?”老孙头深吸一口烟,问道。
“当然不行!”我脱口而出。
从小到大,我听得到最多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去当什么英雄,少去出头……
总而言之,所有的人都在告诉我,不要去多管闲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是面对今天这些事,我做不到,做不到将所有的一切无视。
“所以记住,咱们这一行,除了斩妖除魔,驱邪破煞,还有一个理念,”老孙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么……
我忽然想到,小的时候,每次看到那些电视剧里的大侠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总会跑去问爷爷,替天行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爷爷当时有些感慨地说,这替天行道,就是做你认为对的事,让世间的冤屈得以平复,罪孽得以偿还,这就是替天行道。
“那我们,今天就是替天行道么?”
“是的。”
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来替天行道吧!
既然心结给抹去了,那接下来,就该具体行动了。
老孙头早早地便让郝艾潜把小黑屋的钥匙给了我们,他估计是觉得我们发现不了那个地方,所以放心大胆地把钥匙给了我们。
昨天晚上之后,欣欣便消失了,叶子今天直到现在都没有看见过她。
我有些伤感,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估计已经是彻底消散了。
老孙头出手,几乎可以说是不留后患,小姑娘昨晚还能带我到手术室去,恐怕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对了,那个许诸言,真的死了么?”我忽然想到昨晚老孙头的感慨,他说可惜,这个人居然死在了这儿。
老孙头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说么?我只是随便感慨一下而已,我怎么知道死没死。”
“那你还说可惜死在这儿了!”
“废话,那本日志最后一页的血你又不是没看到!”
我们一路嚷嚷到了小黑屋门口,老孙头打开门,我们鱼贯而入,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反正门也可以从里面打开,关上之后也防着有人从外面进来。
下到了手术室,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这么冷啊……”我哆哆嗦嗦地和叶子抱在一起,小丫头此时也是冷得浑身发抖。
我们俩就像两只被冷着的鹌鹑一样,紧靠在一起取暖。
“因为蛊煞回来了,”老孙头眼神有些凝重,看着幽深的黑暗深处。
“你的意思是,这里本来是蛊煞的大本营?”我有些茫然地问道。
老孙头点点头,说像蛊煞这种不需要靠冲身的凶鬼恶煞,一般出去害人之后,会回到自己尸体旁边,昨晚估计是去收拾谁去了,所以我下去的时候没有撞上蛊煞。
“收拾谁?我们今儿起来没听到郝艾潜说谁死了啊,”我有些纳闷,昨晚似乎没有哪个地方有问题啊。
老孙头诡异地笑了笑说:“可不一定是死了人,才知道它去收拾了谁呀。”
我还想问问怎么回事,老孙头就已经迈腿往前面走去。
见他没有继续说,那我也知道和叶子相依为命,哆哆嗦嗦地往前走去。
越往里走,我越心惊,现在这个手术室仿佛变成了冰库一般,微白的寒霜挂在墙上,隐隐地甚至能见到凝结出来的冰块。
我哈了一口气,和在大冷天在室外哈气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这么冷啊……”我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被冻住了。
“因为怨气太重呗,”老孙头冷笑两声,“冤屈越重,阴煞越凶,阴气越重,看这里这种程度,估计得是窦娥冤了。”
“人,人家,窦娥是六月飘雪,”我哆嗦着反驳,“这还没飘雪呢。”
“等它把这里的人给杀光,就够的上了,”老孙头说。
又往前走了两步,到了我拿出手术日志的那个房间里。
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去,我发现昨天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柜子也都收了回去,估计是全部自己回柜子了。
老孙头手刚搭在门上,忽然,一阵诡异的声音响起。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