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先生,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看见过学生啊?”我忍不住问道。
这个学校从我一开始进来就透露着诡异,没有上课下课铃,没有学生,能看见的就只有几栋楼,还有这个如同农家乐的环境。
而且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学校周围的围墙上全都是铁丝网,还有隔十几米就能发现的摄像头。
“额,咱们这是个军事化管理的全封闭学校,”郝艾潜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出口,“所以咱们这的课也不太一样,所以学生们现在都在上课。”
我想了想,拉着老孙头走到一边。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啊?这个学校别说学生了,我连老师都没有看到,”我低声道,“而且这个学校这些围墙上的铁丝网,摄像头,怎么看怎么奇怪。”
老孙头有些茫然:“这……哪里不对了?”
我急了:“这儿看起来哪儿像个学校?”
“学校不就这样的么?”老孙头皱了皱眉头,“不是么?”
“你没上过学么?”我翻了个白眼,“哪家学校长这个样子?”
“我是没上过学啊,”老孙头一脸的理直气壮,“老夫天资聪慧,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有资格来叫教我。”
“你可拉倒吧,”我捂住了脸,忘了老孙头这个家伙确实没上过学,根本对学校没有什么概念,看他这样子,估计我给他拉到个休闲山庄告诉他那是学校他都信。
我好好地给老孙头解释了一番正规的学校是什么样子,具体的没有细说,主要告诉他,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学校。
老孙头胡子抖了抖:“你管这里是不是学校,这和我们的活儿有关系么?”
我转念一想,似乎是没有什么关系啊。
行吧,既然老孙头觉得没什么问题,我也就不再多问,和老孙头重新走了回去。
“两位师傅谈得怎么样?”郝艾潜一脸期盼地看着我们俩。
“咳,”我清了清嗓子,“我和师傅商量了一下,你这个事情比较麻烦,因为具体的发生原因我们也并不了解,所以我们还需要在这里多研究一下,不如郝先生带我们在学校逛逛?”
郝艾潜有些犹豫,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那个……这个嘛……”
“恩?”我见他神情古怪,心里疑惑大起,“带我们逛逛,有什么问题么?”
我心想你好歹也是个教导主任,带外人逛逛学校没什么问题吧?要是连这都办不到,那你这教导主任当得也太没尊严了吧。
“不是,没问题,只不过咱们这里的教学办法特殊,”郝艾潜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们,“所以,两位师傅待会儿见到的话不要惊讶,也不要外传可以么?”
我一副官方的态度回答他,保护客户的隐私是我们应该做的。
郝艾潜在原地踌躇了一下,用力地砸了下手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行,那我就带两位师傅去看看,但是还请两位师傅保证这里的消息绝不外泄。”
我心里呵呵一笑,你这里是有什么高级的教学方法还怕让别人知道的,是能让学生们都上名校么?
“师傅,咱们走吧,”我拉过一直在装得道高人的老孙头。
一路上,郝艾潜都在絮絮叨叨自己做这一行有多苦多累,平时还要应付多少的家长,上一次他去天桥底下找那些算命的,算命的都说帮不了他,他还是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才找上了老孙头。
“哼,天桥底下那些都是江湖骗子,”我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满是老孙头和刘力在天桥旁边合伙坑蒙拐骗的样子,怎么说也算是在天桥底下,“我师傅可是得道高人,怎么能和那些一通胡编乱造的江湖骗子混为一谈。”
“是是,小师傅说得对,”郝艾潜赶紧附和我,想了想,低声说道,“其实不瞒小师傅说,咱们这个学校,主要的教学内容,不是在学业的教授上。”
这一下就让我更纳了闷了,你说其他学校,有个什么三十天提高一百分拿出来装逼的教学方法,藏着掖着理所当然,你这学校既然不是教学业的,那你是来干嘛的?指导人生的嘛?
“咱们这书院,主要是帮家长分忧,让那些孩子们不要误入歧途,带领他们走上人生的正确方向,”郝艾潜一脸崇敬地说道。
得,还真让我猜中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有些好奇了,古有传道授业解惑,如今老师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职业了,而是在少年青春期的成长路上,作为一个重要的引导者而存在。
经历过学生时代的大伙们都该知道,我们在上学的时候,对我们影响最大的不是家长,也不是同学,而是老师。
遇见一个好老师,会让你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走得更加坚定,更有方向。
而有些不负责任的老师,有可能是真的会毁掉人的一生。
但是不管怎么样,老师的引导左右只能是个辅助,没有谁是真的敢说自己当老师就能带领学生走上正确的人生方向的。
这个郝艾潜居然敢夸下如此海口,也不知道他们这所学校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绕过了一片小池塘之后,我们到了教学楼旁边,郝艾潜叮嘱我们,现在正是学生的劳动时间,希望我们过去的时候动静能小点,尽量不要惊动正在劳动的学生。
郝艾潜说,这些劳动都是为了让学生的心智更加坚定,不为外物所诱惑。
我眉头一皱,这厮的口吻怎么和那些搞传销的那么像?人家骗你投钱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至于劳动,我想了想,应该是都会有的大扫除吧,毕竟我们那个时候,每周总会有那么一次大扫除,虽然大部分都是被拿来玩儿了。
然而当我们走到教学楼的背后,我才发现,这个劳动,根本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阳光下,几十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学生正在一片工地上劳动着,有些搬砖,有些和水泥,再不然就是搬着钢筋,如果忽略这些人学生的身份,看起来就和一片正常的建筑工地一样。
就在这群学生的不远处,还有几个健壮身材的大汉站着,身上穿着一套军绿色看起来和军装似的衣服,估摸着放淘宝上也就买个几十块。
“这是……”我拿捏不准情况,只好看向身旁的郝艾潜。
郝艾潜一脸自得:“这就是我们学校学生们的劳作时间,为学校的建设提供自己的力量。”
“那那边那些是?”我指了指场子两边站着的大汉。
“噢噢,那些都是来监督学生的教官,”郝艾潜连忙给我解释到,来这里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所以干活的时候经常有学生偷懒,插科打诨之类的,为了让他们能够更专心地做一件事,这才专门雇了几个教官来看着他们,就和督导队差不多的意义。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但是我却没法再相信他,因为眼前这些场景,根本不是一个正常学校该有的。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里的关键词,他说这里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是有些问题的?
“请问一下郝先生,书院既然不负责学业,那主要负责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客客气气地问道。
“额,这个,送到咱们这里的学生大多都是家里不服管教,或者说有些问题的,所以就送到咱们这儿来,帮助家长戒除掉他们不好的问题,”郝艾潜似乎有些心虚地样子声音也越来越小。
“那请问是什么问题呢?”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心里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额……这个和我身上的问题没关系吧?”郝艾潜试图挣扎。
“那不一定,很多阴煞的形成和地理环境还有人员都有关系,”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孙头忽然开口了,“所以我们问得都是对我们有帮助的问题。”
“唔……这个,”郝艾潜见老孙头都开口了,自己也不好再藏着掖着,毕竟还指望着他救命呢,“这些学生主要的问题,就是网瘾。”
“所以咱们这就是一所戒网瘾学校。”
清安书院,戒网瘾学校,这个答案几乎是在郝艾潜回答的同时出现在我心头。
靠!还真的是!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我先前过来就觉得奇怪了,再看到这个建筑工地,郝艾潜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这里就是一所戒网瘾学校。
我阴着一张脸走回老孙头身边,他见我脸色似乎有些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刚想给他解释一下这个戒网瘾学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阵争执。
我们齐齐看过去,发现有个女学生倒在了地上,看样子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听学生们交谈,说这个女生本来身体就弱,这么热的天气,加上还干这么重的体力活,所以有些支撑不住。
不远处的教官见这边出了问题,骂骂咧咧地就往这边走过来,和社会上那些二流子没多大区别。
“怎么回事?”一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开口道。
“她身体不好,能不能让她去休息下?”一个男生蹲在女生身边,抬头乞求道,“中午本来就吃得少,那些东西根本没办法填肚子,能不能让我们休息下?”
刀疤男眯了眯眼睛,透露出一丝凶光:“休息?活干完了么就休息?”
男生明显有些畏惧,但是依旧强撑着说道:“我们是来这里上学的,不是来干活的。”
“干活就是让你们戒除掉身上那些不好的毛病!”刀疤男大吼,一脸凶神恶煞,“连这点都撑不住,怎么戒除网瘾?”
说着,他忽然狰狞地一笑:“看来还是得让你们好好锻炼下身体,千锤百炼一下,给我把龙鞭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