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一世浮沉九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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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苦命鸳鸯

随着婆煞王大袖一挥,澜苍殿中的欢声笑语噶然而止,舞姬也应声而退。接下来上演的将是比歌舞更有看点的舞台剧……梁山伯与祝英台。

为了回避,牛飞带着香玉二人进入了偏殿,好在偏殿视野开阔,大殿中发生的事情可以一目了然。

不一会儿,老酒鬼被带了上来。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浑身衣物凌乱不堪,看上去就像落魄街头的乞丐。

“吴德,你的徒弟牛飞私闯我婆罗林已经被我给杀了,现在轮到你了。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放你离开,但从此以后不准再踏入婆罗林半步,第二就是跟你的徒弟一起下地狱,你选哪条路?”婆煞王把玩着琉璃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什么?那小子死了?这不可能,我的占卜之术从未失灵过,那小子怎么可能会死。”听到牛飞的死讯,老酒鬼浑身颤抖。牛飞的命格在卦象上显示的清清楚楚,明明是有惊无险,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难道我还会拿这种事诓骗你不成?说出你的选择吧。”

老酒鬼闭眼长叹,看样子是在为牛飞的死感到惋惜。片刻之后,他才说道:“自我踏入婆罗林那一刻起,只遵循两个结果,一是和霜儿厮守终身,二是埋骨于此。现在看来,我和霜儿的缘分已经走到尽头了,也唯有埋骨于此了。前辈,你杀了我吧,不能与霜儿厮守,我活着也是毫无意义,不如就此死去,黄泉路上也好陪着我那苦命的徒儿。”

牛飞在偏殿听到这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老酒鬼还是有情有义的,临死都不忘他这个徒弟。

“好,既然你一心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婆煞王大手一挥,一道寒光射出,化成一个小瓷瓶落在了吴德脚下,又说道:“这是噬骨之毒,念在你对霜儿一片痴情的份上,就不让你刀斧加身了。把这毒药喝下去,也算是我一片善心,让你留个全尸。”

老酒鬼伸出颤抖的双手捡起地上的噬骨之毒,生死只在举手间。

“前辈,我在临死之前能否再见霜儿最后一面?”老酒鬼恳求道,老脸已经挂上几滴泪珠,他一生清苦,百年虚度,最后的遗愿不过是再见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

“既然你有如此要求,我若不答应你,倒显得我不尽人意了。来人,请霜儿出来。”

不一会儿,殿外走来一女子。她清素优雅,青萝裙拖拽在地,步履款款,是个美貌的女子。看面容,她尚年轻,也不过二十出头,但是秀发却染上了花白,俏脸上也满是愁容。

时隔一百年,两人再次相遇,韶华白首,红颜苍老,再不复当年光景。

两人的目光对视,彼此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对方,下一秒钟眼泪泛滥成河。

“霜儿!”

“吴郎!”

轻声的呼唤,似秋风煞起的悲凉。

即便彼此早已不复当年模样,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那陌生而又熟悉,无数次萦绕在梦中的影子,如今终于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面前。

老酒鬼老泪纵横,嘴角却浮出了笑意。他抹了抹眼泪,抬起脚步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只是还没走两步,便被婆煞王拦住了。

“哼,只是让你见一面,你走这么近作甚。现在人也见了,难道还要多说一句吗!”婆煞王板着脸,不做人间的鹊桥,偏做那阻隔痴男怨女的天河。

老酒鬼停下脚步,惨笑道:“谢谢前辈成全,也罢!如今我的夙愿已了,余愿足矣。”最后,老酒鬼深情地看了澜如霜一眼,眼眸中尽是不舍和留恋,无可奈何下只好打开瓷瓶塞,欲将毒药一饮而尽。

“住手!”澜如霜撕心裂肺地吼道,提着裙摆冲了上来,一把夺过了老酒鬼手中的瓷瓶,然后噗通跪倒在地,抱着婆煞王的大腿哀求道:“老祖,霜儿求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

婆煞王背负双手,神情严峻,对澜如霜的哀求视若未闻。

“霜儿,不用求了。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哈哈,对我来说,与其苟延残喘地活在旧梦里,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吴郎,你是解脱了,可我呢,对镜梳妆泪千行,终日思君断肝肠。你若执意要撇我而去,那霜儿也无颜苟活,便与你一同奔赴黄泉罢了。”澜如霜垂泪而言,声声凄苦,闻者无不肝肠寸断。

“不可,我只是烂命一条,死不足惜。而你不同,你是婆罗妖族的天之娇女,待有朝一日被时光磨去了棱角,彻底将我忘记,你的生活还可以重新开始。”老酒鬼劝阻道。

“呵呵!”澜如霜泣极而笑,道:“吴郎,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若没了你,我这一身血脉又有何用?百年浮指过,我都不曾将你忘记,时光与我而言早已没了意义。既然老祖不肯网开一面,你又去意已决,霜儿亦别无他求,只愿与你黄泉作伴,以求来世重逢。”

多么情深义重的两人,却因为那无端的人妖殊途,而不能彼此厮守。看得牛飞一阵心焦,而香玉二人也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其实,这件事情很好解决,只要婆煞王点头,世间便多了一对恩爱鸳鸯。可是,任他情比金坚,婆煞王依然铁石心肠,势要做那阻隔两人的天河。

“哼,想让霜儿与你陪葬,没门。”婆煞王冷哼一声,抓起澜如霜的胳膊,将她拽到身后,又迅速地封住了她所有经脉,让她动弹不得。

“站住,吴德,你想食言吗?”婆煞王咄咄逼人,不把吴德逼入绝境决不罢休。

吴德一声惨笑,踉跄后退几步,自知无论如何也无法和霜儿厮守在一起。心如死灰下,吴德再次捡起地上的瓷瓶,毫无犹豫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液体入腹,带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不要!”任澜如霜如何哭喊挣扎,那毒已入五脏六腑,回天乏术。

吴德满脸沧桑,站在大殿之中,最后一次看着一直牵挂的霜儿,她亦如一百年的风雪,那么洁白动人,只是她再也不属于自己。

鲜血自吴德的嘴角流出,他觉得头脑发昏,眼前一片模糊,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吴郎!”澜如霜大声哭喊,也不知何处来的气力,竟然冲破了婆煞王的经脉封印,朝倒在地上的吴德冲了过去。

“吴郎,你怎么这么傻。”澜如霜将吴德的身躯紧紧抱在怀里,泪珠儿顺着脸颊低落在他清瘦的脸上。澜如霜嚎啕大哭,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只是,他气息全无,体温正在消退,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澜苍殿中在场所有人包括牛飞,都没有说话,皆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看着这一幕,无不为两人至深的情感而感动,即便是一直铁石心肠的婆煞王,眼中也尽是悔意。

当一个人为你不计较生死,不用怀疑,他的心里一定将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澜如霜一直哭着,眼泪打湿了衣襟,双眼变得红肿。直到眼泪干了,两行血泪从眼眸中缓缓流淌,她整个人也变得痴痴呆呆,双眼空洞,死气沉沉。

见此一幕,婆煞王大惊,连忙冲了过去,将澜如霜抱在怀里,又愤怒地一脚踢在了吴德屁股上,喝道;“王八蛋,你装死还没装够吗?”

婆煞王这一脚带着浑厚的真气,当场便让吴德从假死的状态中复苏。

吴德惊醒,茫然地看着四周,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不仅是吴德,在场除了婆煞王和牛飞,其他人皆是目瞪口呆。这婆煞王不是要棒打鸳鸯吗?怎么弄了个假毒药?好在是假毒药,不然这对苦命鸳鸯真要黄泉相伴了。

菱香和菱玉早已在牛飞怀中哭成了泪人,见故事差不多要落幕了,牛飞轻轻拍打两人的香背,安慰道:“你看,我说没事的嘛。老天爷还是很有情意的,终于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们快别哭了,我还要去安慰我那师父呢。”

香玉二人回过神来,但眼泪却依然止不住地流淌。

牛飞来到大殿之中。

一脸懵逼地吴德看着安然无恙的牛飞更加一脸懵逼了。“兔崽子,你没死。”

“我要是死了,谁来为你这点破事操心。”牛飞没好气地说道,说完也一脚踢在了老酒鬼的屁股上,笑骂道:“老不死的,还不去谢过婆煞王前辈,你和澜如霜的好事成了。”

听了牛飞一番话,老酒鬼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婆煞王对他的考验,忙不迭地爬了起来,对婆煞王磕了三个响头,感激道:“多谢前辈成全。”

婆煞王正抱着傻了眼的澜如霜,脸色很不好看,喝道:“哼,王八蛋,你看你把霜儿害成什么样了。若是你不让她安好,你这婚事甭想让我答应。”

这事终于告一段落了,在牛飞的撮合下,两人终于走在了一起,也算是有了个完美的结果。原本想这事了结之后,便可以离开婆罗林了。只是老酒鬼和澜如霜竭力挽留,非要牛飞参加完他们的婚礼再走。牛飞执拗不过,只好又在婆罗林呆了一个月。

老酒鬼的婚礼订在一月之后,原本老酒鬼是想带着澜如霜浪迹天涯的,只是婆煞王对这个孙女宝贝的不得了,岂容她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无奈之下,老酒鬼只好当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说实话,婆煞王对这个人族女婿很不满意,一头白发看起来跟个老头子差不多,而且还嗜酒如命。好在,自与澜如霜在一起后,老酒鬼痛改前非,酒也戒了,人也开始修起边幅了,再不复当年邋遢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