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如梦魇，迷如幻境。旧日红颜相继而来，糟粕往事接踵而至，在心中留下一道伤痛之后又翩然远去，唯一余下的也只有迷惘和痛苦。
在这样幻境中，牛飞的浮躁之心蜕变， 眼中的血红也升起薄雾褪去。
九世重劫未曾停止，场景继续变换。
这次牛飞站在一座陌生的名山之上，眼前是一片宏伟的建筑群，透过朦胧的仙雾可以看见琼楼之上有天下无仙四个打字。
看到这四个字，牛飞不禁愕然，自己怎么到了无仙派？而且看这形式，时间应该在北灵丘大战的前夕。
“绫秋！” 牛飞想到了这个名字。九世重劫的幻境既然将他带到了此地，而且让时光回溯，回到绫秋还活着的时候，那么接下来的故事一定与绫秋有关。
牛飞没有踌躇，化作一缕清风在无仙派寻找绫秋的身影。可无仙派占地广褒，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好在，冥冥之中传来绫秋的呼唤，牵引着牛飞的脚步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阴暗潮湿的地牢，坐落在无仙山腹，还未靠近牛飞便察觉到了绫秋的气息，以及她凄厉的惨叫。
“绫秋！”牛飞大惊，连忙冲进了一间囚室，赫然看见惨不忍睹的绫秋，以及正在对她施暴的顾长林。
“王八蛋！”牛飞怒不可遏，抬手便要一掌结果了顾长林，可当手伸出去时，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那手竟然从顾长林的体内穿过，而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是怎么回事？牛飞惊愕，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不可直视的一幕，心疼得滴血。
更奇怪的事，绫秋和顾长林都发现了牛飞的存在，绫秋还满眼是泪的望着他，伸出手喃喃喊着：“救救我！”
牛飞无能为力，只能眼铮铮地看着绫秋被人凌辱。而顾长林还转过头，对他露出邪恶的笑容，狰狞道：“牛飞，惊喜吗？意外吗？幻境重现，重返过去又如何？你照样改变不了什么。”
“啊……”牛飞接受不了一个现实，仰天长吼一声，再次一掌拍了过去。
没有意外，这一掌依然穿体而过，可周遭的场景却随之变换，牛飞出现在前世的医院，眼前病床上正躺着一个病入膏肓的中年人，而床边还站着几个人。
其中两个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个人以前的绫秋，另一个是绫秋的母亲。
“医生，我爸爸的病情如何？”绫秋一脸紧张的问道。
“情况不容乐观，必须马上做骨髓移植手术，不过，这手术费和医药费大概需要几十万，如果同意的话可以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我可以马上安排手术。”
绫秋接过医生手中的文件袋，打开一看，上面的天文数字差点让她晕厥。
她家本就不富裕，这次爸爸重病住院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又从哪里找来这几十万巨款？
绫秋掩面而泣，她不过是个才出社会的小姑娘，涉世未深，未经风雨，却要担此重任。没有办法，为了保住爸爸的病，她只能咬牙在文件上签字，然后对医生道：“医生，手术费我会想办法，请您马上安排手术。”
说完后，绫秋哭着离开了病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子温文尔雅的声音，绫秋纠结再三，终是说道：“叶海，我爸爸重病住院，需要几十万手术费，你能不能先借给我，放心，我一定会慢慢还给你。”
叶海道：”绫秋，你也知道，几十万对我来说完全是小数目。可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还是那句话，离开牛飞，跟我在一起，伯父的医药费我来负责，同时还会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
电话这头沉默，绫秋在犹豫。她和牛飞在一起已经几年了，感情一直很好，如不是牛飞参军去了，说不定此时已结婚生子。这么多年的感情，又岂是一朝能放弃的。可是，如不答应叶海，这几十万巨款又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见父亲病死吧。
”绫秋，我就不明白了，那穷小子有什么好的，我哪一点比不上他……”
电话那头传来叶海怒吼，绫秋终是咬牙做出了选择：“我答应你！”
牛飞将这一幕从头到尾看在眼里，至此终于明白，为何当年绫秋要与他突然分手，原来是这个原因。
“哈哈……”牛飞苦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他曾一度以为是绫秋变心了，如红尘中那些卑微而庸俗的女子一般，在现实中为了物质移情别恋。现在看来，他错了，大错特错，如不是那些无奈，绫秋不会离去。可人生就是如此无奈，终会为了一些所迫而告别挚爱的人。
绫秋最后的眼泪定格，画面再次变换，回到北灵丘鏖战前夕。
两军对垒，旌旗蔽日。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蛮族大军，身前是汹涌而来的无仙派大军。
囚禁绫秋的囚车陈设阵前，顾长林御马军前嘲讽。
“牛飞，只要你让百万蛮人放下武器，我便可向凌云子前辈求情放了这个女人。如若拒绝，这个女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以百万蛮人的性命换取一个女人的性命，于大局而言，这是行不通的。
上苍给了牛飞重新选择的机会，点头，绫秋得救，百万蛮人覆灭。摇头，结局亦如当年。
“哈哈……”牛飞惨笑，如当年一样，取出了兽骨弓，拉弦上箭，松手的刹那，兽骨箭极速略空而去，在惨淡的云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兽骨箭直指的不是顾长林，而是绫秋。
“绫秋，对不起，无论我如何选择，你我都无法回到过去，于其在梦境中挣扎蹉跎，还不如狠心抛弃。。湮灭吧，此生已留下遗憾，如有来世，咱们再续前缘。”
牛飞的声音在兽骨箭没入绫秋体内的同时戛然而止，他用兽骨弓亲手结束了这段旧梦，这是狠心的选择，也是无奈的选择。
最后的一撇，绫秋还给了他一个笑脸，如春花秋月般灿烂，如黄泉彼岸般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