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一世浮沉九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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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断袍绝义

“早知如此,当初在出云国时,我就该一掌毙了你。”逍遥的声音发颤,双拳握得咯吱作响。他悔恨,当初第一次与牛飞相识之时,便已发觉了牛飞体内的魔性。可是,在一路的相处中,他选择了信任,信任牛飞可以恪守本心,不会沦为业障的玩物。可现在呢?牛飞已完全丧失自我,再后悔亦是无用。

“当初就该杀我?”牛飞桀然冷笑,然后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逍遥手中的玉箫,再拖着玉箫之端抵在自己的脖子处,说道:“当初,若不是你数次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已经死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我给你一个抉择的机会,杀了我,让魔国永远沉睡。”

逍遥怒目圆睁,傻傻地看着牛飞那张冰冷的脸。他知道,只要自己这一箫下去,牛飞将必死无疑,而人间将彻底免于后患。这是大义之举,为了天下人,为了人间的安宁,他必须要动手。

可是不知为何,握箫的手会止不住颤抖,僵持了半天,毫无进一步动作!

“逍遥,你是世人心中的神,你不该如此心慈手软。动手啊,动手啊!杀了我,你将获得世人的称赞,杀了我,你将会被后人万古传颂。”

牛飞瞪着血红的双眸,不断发出低沉地咆哮。他的声音如黄泉警钟,一遍一遍敲击在逍遥心头。

“不要逼我!”逍遥的眼中满是猩红的血丝,内心亦在做着殊死搏斗,进,还人间一个安宁,退,苍生再次浩劫。这本该是不需思考的事情,却成了逍遥这一生最难抉择的事。

烛龙和偈摩耶提心吊胆地立在一旁,生怕逍遥一个不小心,便要了牛飞的小命。这是不能发生的事情,不然那一切辛苦都将是白费。

“我没有逼你,这不就是你此来的目的吗?逍遥,青衣,你一生都在赎罪,一生都在弥补亏欠,可是五千年都过去了,你心中的罪过确实欲壑难填。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还要犹豫到什么时候?”牛飞再次喝道。

一声青衣,让逍遥的精神为之一振。多少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多少往事以化为尘沙随风远去。现在回想起,当初我名唤青衣的时候,不也是双手沾满鲜血吗?我自己就是一个恶魔,现在却要以所谓的正义去抹杀另一个恶魔,这是不是一种讽刺和虚伪?

“哈哈哈哈!”逍遥放下了手中的玉箫,仰天长笑。他的笑豪放不羁,回荡在魔国的天空下异常空灵,可不知为何,这笑声中却带着难以名状的苦涩。

最后,逍遥淡淡地看了牛飞一眼,然后掀起白袍的一角并指划断,再举起残缺的衣角,对牛飞道:“从今以后,你我断袍绝义,惶惶余生再无瓜葛。我逍遥,不,我青衣在此立誓,你以后若敢伤天下人分毫,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说罢,逍遥将断袍临空一甩,然后拂袖而去。

血染的天空,白袍无风自舞,最后飘零天涯,不知落在了那段时光的尘埃里。牛飞伫立在原地,看着逍遥逐渐远去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与荒凉。心没来由地皱了一下,很痛很痛!

这个时候,血红的双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慌,仿佛做错了什么事。

“心在痛吗?不要忘了,你的使命是征伐神宫执掌大道,凡世的友谊再也与你无关了。”

心中忽然有个声音响起,牛飞从惊慌之中回过神,怒道:“滚开,我的事情不由你多嘴。”

重回魔心,牛飞豁然转身,再次走向魔海。

魔海的浪潮在翻涌,旋涡中的轮回洞在召唤。牛飞脚踩魔海浪,片刻之后便站在了旋涡边缘。

魔海旋涡直径数十里,异常巨大深邃,站在它面前,牛飞渺小得如一粒尘沙。仿佛随时会被其吞没,化成这旋涡深处的一缕魔念。

“轰隆!”

雷电轰鸣之声不绝于耳,牛飞站在旋涡边缘朝下张望。便见雷鸣深处,一口幽深的黑洞浮沉。它黝黑深邃,深处缭绕着无数电蛇,看起来便如璀璨星空,藏着冰冷而未知的迷茫。

“这就是离枯轮回魔洞?”牛飞喃喃自语。此刻,他察觉到一股灵魂深处的悸动,仿佛自己将要被这魔洞吞噬,从而成为一体。魔洞既是魔躯,魔躯既是魔洞。牛飞张开双臂,拥抱着这种熟悉的感觉,最后划破指甲,一滴猩红的鲜血顺势滑落,滴入那无尽的魔洞。

“轰隆隆!”

在接触魔血的一刹那,魔洞变得异常兴奋。它敞开心门,沟通洞窟深处的彼岸,将无尽的欲望带到了人间。

是的,魔洞的彼岸便是众生的心海。在这一刻,离枯轮回魔洞开启,天下众生的魔性彻底觉醒。

何为魔性?

既是生灵,体内便有欲望,欲望亦为贪嗔痴念,无限放大后便成为了魔性。魔洞未开启之前,世人的魔性皆处于尘封状态。而现在,魔洞开启,世人的魔性得到解封,从此以后,贪者愈贪,痴者愈痴,善者愈善,恶者愈恶。

当然,魔性的辐照不是绝对的。只要意念足够强大,依然可以恪守本心,固守本我。

而就在离枯轮回魔洞开启的同时,整个天下亿万万生灵皆察觉到了内心深处传来的悸动,同时四洲大地也上演着一幕幕有背人伦有背道德之事。

孩童年齿尚幼便学会了欺骗,为人子女者在父母年老体迈时学会了不孝,公堂之上父母之官只知中饱私囊,街头行乞的流浪汉为了活着也开始坑蒙拐骗。

良心被泯灭,欲望被激发,这是一个道德沦丧的世界,也是一个更加真实的世界。人们似乎只在乎自己,自私地将一切强加给别人。而那些善者,在承受无情的欺骗与背叛时,内心的良善被迫更改,从而将欺骗与背叛施加在别人身上。循环往复,整个天地都处于这种恶性的循环中。

大地才在魔国大军的洗劫中重获新生,转眼间又迎来了新的浩劫。虽然这种浩劫不会残暴弑杀,可是它造成的恶劣影响远比死亡来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