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从孟达的戒严命令里面,发现了异样的情况的人,当然就是一直按照申耽的安排在新城活动的申仪了。
由于申家早就已经跟孟达之间,为了能够共同对抗刘封与另一个上庸当地土著豪族黎照之间的勾结,他们也达成了协议而互相勾结在了一起。甚至,当时为了取得成都对自己的支持,申家两兄弟还特意求见了世子刘禅,并且不惜下了大本钱结交刘禅。
所以这样一来的话,申家兄弟的主要势力活动的范围,便从备受黎照打压的上庸,逐渐转移到了新城来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层关系,申家的力量也就开始逐渐渗透进入新城的各个角落里面。
新城地处偏远地区,一向就是除了当地的土著会爆发一点矛盾之外,几乎也就不可能出现什么重大的事件了。而且,这里交通很闭塞,更加没有什么可能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了。
所以,如今孟达弄出全城戒严这么大的动静,稍微有些心眼的人,只怕都会多少产生些疑问的了。
于是,申仪便立刻动用了自己在新城建立的人脉关系。很快地,他就从孟达的随行的护卫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荆州方面有人前来了,好像还是一位职位很高的将军。不过,那位将军并未入城,只是在城门处跟孟达交谈了一小会儿时间后,自己就又带着一众护卫走掉了。
申仪当然知道现在荆州那场都打了快两年的战争,直到现在还在继续着。他们申家为了巴结世子刘禅,一直都在不断送物资给他们。
当然,在申仪看来,申家这样干其实是有些得不偿失的。不过,申仪不是申家的当家人,他的兄长申耽虽然只是个土豪,但是心里还是向往大汉的,总是不切实际地梦想着将来大汉能够复兴。所以,申耽虽然是勾结了孟达,但是其实心里也是支持汉中王刘备的政权。
申仪很了解自己的兄长,而且也直到申耽较之自己要精明,就立刻派人将消息传回了上庸的本家。
申耽得到了申仪送回来的消息之后,心里肯定是感觉有些奇怪的。世子刘禅时有派人到新城去向孟达征调作战的物资,可是孟达从未搞出这样大的动静的。
申耽绝对想不到,刘禅居然会在这个大战在即的时候,会把主意给打到刘封身上的。他只是很习惯性地认为,也许世子刘禅派人给孟达送来了关于前线的战事的什么不得了的命令了。
于是申耽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再表现一番的话,说不定世子刘禅就能够再度启用自己了。
想到这里之后,申耽的心里居然已经压制不住,那种没来由地忽然生出来的兴奋感了。看来他是赋闲太久,加上对权势的贪恋,让他心里已经是急不可耐地要重新出仕了。
申耽立刻吩咐自己的家人,给他备好马匹。申耽随即带着几十个佩剑的随从,以最快的速度在向着新城的道路上飞驰了起来。
既然连申仪都对孟达的举动有了察觉了,较之申家兄弟要精明的黎照,也早就已经安排了人手潜伏在新城监视着孟达的一举一动了。所以,黎照黎新辉没有理由,没有得到这方面的讯息啊!
不过,黎照的人在新城的活动,当然没有申仪来得方便,所以黎照的消息注定要是要慢于申耽得到的。
但是黎照这个人很精明。他不仅对孟达的举动产生了怀疑,而且思维的方向较之申耽要准确了不少。
黎照认为,上次刘禅已经从孟达的新城借了一次兵,弄出了很大的动静。这次再度派人前来,是不是也是为了前来调兵的呢?而且这还是一次秘密地调兵。
黎新辉现在是刘封这个副军将军的参军,刘封的大事小事都没有瞒着他。其实,黎新辉身处于参军这个位置上,加上他的家族是当地最大的土豪,刘封就是想要瞒着他,几乎都是隐瞒不了的。所以,刘禅日前向刘封下达了征调令,要刘禅发出军队支援荆州南部战场的事情,他当然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黎新辉也是从这里,很快就联想到了一点:刘阿斗知道他是无法从刘封那里调出军队支援前线的,所以才会秘密派人又来向孟达那边借兵了。
黎新辉了解的讯息比申耽要多了很多,虽然现在的判断依然是错误的,但是方向当然要比申耽要正确的。
不过,黎新辉的这个判断如同申耽一样,其实也是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危险的。甚至可以说,黎新辉的这个判断,最后给刘封造成了致命性的误导。
于是,黎新辉立刻赶往了刘封的府衙去见刘封。
刘封立刻就在自己的书房里面接见了黎新辉。
两人各自落座之后,黎新辉便立刻就把新城的太守孟达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刘封。
刘封心里对此也是感觉奇怪的,眉头一皱,问黎新辉道:“黎先生对于此事有什么高见呢?”
黎新辉此时的神色显得颇为严肃,说道:“将军,那个能够让孟达戒严全城相迎的荆州将军,只怕是世子刘禅派过来向孟达借兵的秘使。所以,从这里就给我们透露了一个讯息:刘禅前些日子,恐怕乃是以矫令来骗取您派出军队支援前线了。”
刘封顿时听得脸色一变,急忙问道:“黎先生为何会这样认为呢?”
黎新辉微微一笑,却是一种冷笑,告诉刘封:“若是刘禅手里真的有左将军府的授权,他又何须派出秘使前去向孟达借兵。何况,他给我们上庸的征调令里面,也承认了左将军府的授命根本还没有送到湘潭去的。从这两点情况来看,刘禅在跟我们撒谎的可能性极大!”
刘封显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黎新辉的这个结论,又追问道:“刘禅敢向我上庸发出矫令的话,难道就不怕我揭发他吗?”
黎新辉却是摆摆手,继续冷笑道:“我想,刘禅现在可能是想要在将军你的身上打主意。他是想要先骗你出兵,然后立刻倒打一耙,说是将军你擅自从上庸出兵荆州,乃是在意图谋反。将军此时在成都几乎没有支持者,能够为将军及时向汉中王做出澄清的人,当然没有几个。到时候,将军只怕是百口莫辩了!”
刘封顿时听得神色大变,脸上变成了如同死人一样煞白。他急道:“黎先生,那么我该如何应对此事呢?”
黎新辉高深莫测地说道:“以我看来,刘禅一定不会死心,他的第二道征调令应该还会发过来的。到时候,将军只需要继续推诿一番,只要我们不出兵,他刘禅就无论任何不可能向我们这边进行栽赃嫁祸的。”
刘封大喜,连连向黎新辉拱手致谢。
当天的深夜时分,申耽通过关系叫开了已经封锁的新城城门。他也顾不得休息,立刻到了孟达的府衙去求见。
孟达显然是想不到申耽会在这样的三更半夜来求见。但是由于申耽在东三郡的特殊身份和势力,他不可能不接见此人的。
申耽进入孟达的书房后,孟达看得有些微微吃惊,申耽身上一派风尘仆仆之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便问道:“申先生为何是这副模样呢?”
申耽被问得有些尴尬,当然不好说自己是私自深夜入城的。他便推说了两句,也就将事情给遮掩了过去。
两人入座之后,孟达便询问申耽今夜的来意。申耽随即小心翼翼地向孟达打听起来,四天前与孟达在城门口相见的那个从荆州来的将军的身份。
孟达立刻听得大惊失色,想不到申耽居然得知了此事,心里不免对申耽起了一丝戒心。此事事关重大,搞不好是要逼反刘封的,他连忙让申耽要小心说话。然后,他立刻从自己的座位上面站起来,冲到窗前合上了所有的门窗。
返回座位后,孟达便问申耽道:“申先生,此事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申耽当然不可能全部说实话。虽然孟达一定知道,新城里面有很多申耽的人,但是申耽若是明着把这事给挑明了,孟达的面子上面一定是过不去的。毕竟,谁会喜欢整天到晚被人给监视着过日子呢?
所以,申耽就推说自己是从一些小道消息听来的。
孟达点了点头,脸色一整,非常严肃地告诫道:“申先生,你必须要知道一点,这件事不是你可以掺和进来的。否则到时候的后果,你是绝对承担不起的。今天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了。”
然后,孟达便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要送客了。
申耽想不到孟达居然完全不跟自己谈论此事就要送客了,脸上顿时就有些发烧了。看来孟达所言,可能真的不是在吓自己。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掺和进了自己不应该掺和的事情去了。
申耽只好向孟达告罪一声,有些灰溜溜地走了。
孟达并未相送申耽,只是愤怒地瞪着申耽离去的背影。然后,他的心里一颤,申耽能够知道自己与别人会面,难道黎新辉会不知道吗?
孟达心里顿时就有些慌了。他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驿站,让驿马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关索那里。
然后,孟达便叹了一口气,差点就将头撞在了前面的桌案上面。他的心里当然是非常丧气的,世子千叮咛万嘱咐此事一定要保密,可是自己居然没有办到!
孟达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起来申耽家和黎新辉两个土豪来了。
但是孟达是个很聪明的人,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大概也明白了自己消息泄露的源头。
第二天一早,他便立刻派人彻查了自己当天带出城去见关索的随从。很快地就抓出了几个向申仪和黎新辉泄露消息的家伙,立刻将他们送入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