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天师?这玩意还分临时工正式工?我一脸蒙圈的看着黎露,她举着的雨伞,大部分都在我的头上,雨水打湿了她半边身子,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拜托了!”
“我忙完了干妈的事情,肯定会回去,但是我不保证会帮你们!我回去,只是因为我对蔷薇有过承诺……再说黎白已经这么屌了,要当了天师,他不得上天啊……”
“哥哥一心要去做天师,其实是为了我……”黎露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我忽然想起,在梦境之中,看到了不快乐的黎露,她头发的颜色……
“等干妈这里的事情忙完,我陪你们回去看看!”我挠挠头:“不过,我也不懂什么,估计很难帮上你们的忙!”
“谢谢你!”黎露的眼睛弯了起来,悄声说道:“你很厉害的!如果不是你,我早已经迷失在梦境之中了!”
“那个不要说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对黎白他们说道:“你们跟我去办点事怎么样?”
我带着两人,来到我家,从家里拿了两把铁锹,到了东墙下,我让黎白跟我一起开挖。
记得在梦境之中,大白狐狸说东山墙三米之外,让我挖挖。
虽然那只是个梦,但是我想验证一下,那个梦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反正有黎白这个免费帮手。
黎白一开始是拒绝的,不过黎露表示她来帮我,黎白无奈之下,只能拿着铁锹和我一起挖了起来。
因为下雨的缘故,泥土松软,倒是挺好挖的,大概挖了一米多的样子,我的铁锹似乎碰到了什么硬东西,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我用铁锹刮去浮土,就看到了一块黑色的木板。
等我把周围的土挖开之后,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口小小的棺材,长度也就是一米多一点,虽然迷你了点,但是前宽后窄,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口棺材。
“什么意思?”黎白问我。
我把梦里见到大白狐狸的事情说了一下,黎白沉吟着说道:“其实东北那边出马仙挺多的,这边倒是少一些,不过动物有灵性这是确定的,它用磁场影响你的脑电波,制造梦境,也可以造成托梦的效果……我们先打开看看吧!”
棺材很快被撬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我吓得啊的大叫一声,后退两步,双手捂住胸口,只觉得心脏砰砰的,几乎要跳出胸腔来。
“这是……木头的!”黎露低头检查了一下,柔声对我说道:“你不用害怕!”
我好一会才稍微定过神来,鼓足勇气,再次看向了棺材里面。
同事们在我身边接连死去,梦境之中可怕的梦魅,这些我都经历过,可是这些可怖的经历,根本就比不上我在开棺一刹那所受到的震撼。
我看到棺材里面,躺着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的脸,宛然就是六七岁时候的我!
更可怕的是,这个小孩子的身体上有不少深深的裂纹,眼看就要四分五裂了!
我又看了看棺材,忽然想起梦境之中,镜子中的自己。
“你在六岁那年就已经死去了……”
难道……躺在棺材的里面这个才是我?那我到底是谁?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随即看到了黎白的微笑。
风雨如注,他的笑容给我一种踏实的感觉。
“这是种生基,对你是好事!”黎白盯着棺材里面的木头人说道:“我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种生基!”
据黎白所说,种生基是“葬生基”之讳称,源自江西的道派。此术源自古俗,种生基原本是把人假意活埋,假死一次,以瞒骗地府阴差,避开劫难。后来演变为救命之术,给垂死的人做好替身,让替身挡住劫难。
黎白说着,弯腰仔细看了看:“这木人的断茬,有一些是新的,说明最近一段时间帮你挡过一次劫难……”
我忽然就想到了梦境国度中,那镜子中奇怪的自己……难道……从来没有人能够回来的梦境之国,我却出来了,难道就是因为这种生基?
这种生基,应该是干妈为了救我而设置的吧!她知道我在外面遇到了危险,是不是因为这种生基的缘故?可惜随着干妈的死去,已经无法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大白狐狸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它……就是上了干妈身的那条狐狸?它告诉我种生基,到底是想对我表达什么呢?
这一个个的问题让我脑子里晕乎乎的,和黎白把棺材重新埋好,我带着两人回到了灵棚。
“我要休息一下,你们两个去屋里吧!”我说了一句,靠着棺材坐了下来。
我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靠了一会,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三天的一大早,院子里开始进人,今天是干妈下葬的日子,女人们摆开了酒席,八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最先上了座。
他们是抬棺的,乡下殡葬不像城里,还遵循着原始的风俗。这些抬棺的据说也挺有讲究的,算是手艺人。以前干妈跟我念叨过,抬棺的又叫八大金刚,也有叫八仙的,他们必须是经常在一起合作的几个人,步伐才能一致,相互间也能默契的分担重量,毕竟棺材都是实木的,特别的沉。
而且抬棺材去墓地的途中,还不能歇脚,假如其中有一个出了意外,需要更换抬棺人,棺材也不能落地。类似的讲究还有挺多的,但我现在也记不起什么了。
八大金刚吃饱喝足了,喝了一会热茶,时辰已到,德叔一声令下,唢呐吹起,开始起灵了。
手臂粗的绳索拴住了棺材,纸钱扬撒起来,很快被雨水拍击下来,在哭声和唢呐声中,八大金刚喊着一二三的号子,一起用力,棺材缓缓的起来了。
我穿着孝服,拿着招魂幡,走在了送葬队伍的最前面,按照我和德叔的商量的,干妈就埋在我家祖辈墓地的旁边,以后我上坟烧钱的时候,一起就给干妈送钱了。
雨哗哗的下着,肆无忌惮的冲破我的雨衣,很快我的身上就全湿了。虽然是白天,但是能见度非常的差,我们在雨水中趟行,渐渐的来到了村口。
从村口向东,是我家的祖辈墓地,我带着他们刚刚上了路口,一个人跑出来拦住了我们。
“李彦,你为什么不听你干妈的话?”
是李瞎子!他双手叉腰拦住道路,痛心疾首的说道:“你这样让你干妈白费心思了!你现在回头还不晚,马上把你干妈埋在江边,不然……”
“走开!”我冷着脸瞪着他,这种拦住送葬队伍的行为,是非常不礼貌的,我没开口骂他,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
“让开让开!”几个同村的小伙子走上来,对李瞎子推推搡搡的,李瞎子踉跄着退到一边,怒道:“你们会后悔的!”
“你有病吧!”一个小伙子卷起袖子要动手,被一个长辈拦住了。
干娘不在了,李瞎子重新成为四里八乡玄学方面的高人,长辈并不想让自己的侄子得罪他。
不过李瞎子已经让开了道路,德叔催促抬棺的快点走,不要耽误了选好的时辰。
我拿着招魂幡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抬棺队伍并没有跟上来。
“老三,怎么回事?”德叔板着脸问排头的一个抬棺的。
“腰……腰扭了!”那个叫老三的苦着脸:“刚才脚底下滑了一下!”
“你这……”德叔在人群中看了看:“郭海,你替老三一把!”
郭海也是个精壮的汉子,他为难的看着德叔。
“红包!”德叔冲我娘使了个眼色,我娘急忙走上前塞了一个红包给郭海。
郭海接过红包,这才上去替过了老三,然而棺材依然没有前行。
又有人崴了脚了!
德叔让人换下了崴脚的人,可是又有一个抬棺的说腿抽筋。
这下子德叔的脸全黑了,低声问这些抬棺的是不是想找茬加工钱,结果抬棺的老大刘成对德叔耳语,说这棺材有点邪,大家伙谁也没有别的意思,估计,是出了什么问题。
抬棺的常年干这些,都懂禁忌,有时候抬不起来的棺材,是死者有未了的心愿。一般这个时候,都得让死者最亲近的人上来压住棺材,许诺说一定帮你完成未了的心愿。
那就只能按照规矩来了,德叔让我趴在棺材头上,告诉干妈,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都帮你办了。
我趴在棺材上,依样说了,那边德叔他们搭好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烧了不少的纸钱。
这是因为棺材停留了一会,怕是有脏东西上来看热闹,那些纸钱就算是买路钱,把它们打发走的。
因为下雨的缘故,纸钱燃烧的并不充分,半死不活的闪着烟和火星,忽然,一阵怪风突兀的刮了起来,卷着半燃的纸钱,向着北边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