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不行了?我的脑子里轰了一声。在我的印象中,干妈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她身体真的特别棒,一顿饭敞开了能吃两只烧鸡。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要不行了。
要是没干妈的话,我早就死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心急如焚,马上找到董海涛,告诉他我家里有急事,必须马上走。
谢绝了董海涛派人送我的好意之后,我直奔车站,买了车票上了火车。
列车飞驰过了这座城市,我心里默默的许愿,等到家乡的事情了结,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要想办法再见到蔷薇,告诉她她的孩子还有后代,并且已经找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媳妇。
想到董海涛和孟琳之间的差距,我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董轩当初得到苏家的传家宝没有?那传家宝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件传家宝,才让他的后代人财两得。
董轩来自于昊天观,而成俊是昊天观最后一个道士,我感觉两人之间,应该有什么关联。而红姐,在这件事情里面,又扮演的什么角色呢?我敢肯定,她其实就在别墅附近,因为我就是她引进别墅的,至于她到底什么目的,我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但这这些念头,很快就被干妈的事情驱赶走,我想到我在梦境国度之中的遭遇,镜子中的另外一个自己,说我六岁那年已经死了。
那我到底是谁?这其中的蹊跷,全世界能解释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干妈!
我是谁?我是不是还活着?这种问题,以前的我肯定不会去钻牛角尖,可是经历了蜚兽和凶宅的诡异之后,我现在对于那些玄学上的东西,并不否认它们存在了。
胡思乱想中,火车到站了,外面在下着大雨,我上了一出租车,车子在大雨中疾驰,司机抱怨说,这几天的大雨一直没停,要是老这么下的话,江里的堤坝可就危险了。
我盯着车窗外,大雨瓢泼,天与地之间被雨幕连成了一片,天空黑压压的,能见度很低,很像我的心情。
我给家里打了几个电话,想问问干妈现在怎么样了,但是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只能催促司机师傅开快点。
我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我本来以为是家里打来的,然而却是黎白打来的电话。
这小子气呼呼的问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那边的事情还没完结呢,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我心情不好,冷着脸打断他:“我没有责任和义务帮你做什么,事情没有完结是你的事,和我有毛线关系吗?”
黎白气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你小子有没有良心……”
电话那头立刻换成了黎露的声音:“李彦,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对黎白可以横眉冷对,但是对黎露怎么也要客气一点,我放缓语气,告诉黎露,我家里有点急事,必须马上回去。
黎露问他们可不可以帮上忙,我说不用了,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和这兄妹俩搅在一起了,第一次遇到他们,我身边的同事全死了,师姐江红也疑似背叛了我。第二次遇到他们,我得知我有可能在六岁那年已经死了……
总之我应该的是和他们八字相克,遇到总是没好事,所以真心不想再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
我默然不语,黎露在电话中说道:“你知道吗?其实那个王大师……”
“我不想听!”我打断了黎露:“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静静好吗?”
我说完之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这时候车子停了下来。前面围着一大堆人,把道路堵得死死的。
我们过去之后才知道,大雨冲坏了道路,前面已经过不去了。
司机问我是回城里还是在这里下车,我付钱下了车,决定自己走回去。司机还算好心,把他车上的那把伞留给了我。
当我终于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落汤鸡了。
家里面黑黝黝的,院门紧锁,爹妈并不在家,我想了一下,直接朝着干妈家跑了过去。
干妈家里并不远,我一溜小跑的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心一沉,冲进了屋子,就见到很多的人围着床,其中就包括我的父母。
“小彦,你怎么才回来?”我爹沉着脸瞪我:“你干妈一直在等着你,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干妈!”我痛呼一声,冲到了床边,干妈静静的躺在床上,痛苦的表情还凝结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显然,她走的并不安稳。
我看着干妈的脸,放声大哭,当年我从江里被救上来,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干妈救了我这条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当时仿佛从无尽的噩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干妈慈祥的笑容。
干妈没过几天,都会给我送一兜子自己家养的柴鸡蛋,让我补身子,我去上大学的时候,她垫着小脚,陪我走出了村口,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告诉我照顾好自己。
我逢年过节的才会回家,每次去看她,她都会拉着我坐在床上,听我讲外面的世界,眼中露出神往的光芒。
干妈这一辈子最远也就到过县城,我本来打算,自己有钱了,带她出去转转,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我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
忽然,干妈的眼睛睁开了,死死的盯着我。周围的人吓得大叫,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害怕,激动的抓住干妈的手:“干妈,你……”
她的手冰凉僵直,胸口没有半点起伏,依然……是一具尸体。
可是我总觉得,干妈似乎想用眼睛告诉我什么,我看着她圆睁的双眼,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她这是死不瞑目啊!你们谁知道,她有啥未了的心愿?”
“我感觉吧,她老人家也没个后代,这扶灵打幡的事情……她是不是担心这个?”
村里的几个长辈在旁边窃窃私语,我头也不转的说道:“大爷大叔,这些事情我可以!”
“那就没问题了,你干妈总算没白疼你……”
长辈们议论纷纷,很快就推选出了村长德叔来主持丧事,他这种事情做的太多了,轻车熟路,开始有条不紊的指挥,给干妈穿上寿衣,放进棺材,撘灵棚请厨师什么的……
我们的村子里,还保留着那种质朴的守望相助的乡邻传统,干妈无儿无女,也没亲戚,村子里自发的家家户户派出一个人来帮忙。
一切都是点着蜡烛进行的,因为连日大雨,损毁了线路,村子里已经停了两天电了,手机也没有信号,我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电话打不通了。
众人忙乱的时候,我妈把我拉到一边,盯着我,问我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比如车祸之类差点死了的事情。
我心说我确实遇到了不少事情,那些可比车祸恐怖多了,但是这些事情,我没必要跟老妈说,让她为我担惊受怕的,所以我摇摇头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老妈拍着胸口,如释重负的样子:“可能是你干妈太想见你最后一面了,临死前拼命的催我们叫你回来,说你在外面遇到危险了。”
我浑身一震,干妈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了?镜子中的我说,我在六岁那年已经死去了,这件事情,也只有干妈能给我一个解释,可是干妈却已经死了。
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一看是德叔,他说灵棚搭好了,让我赶紧换上孝服,去灵前谢孝。
所谓的灵前谢孝,就是跪在棺材的旁边,给吊孝的亲朋好友磕头还礼。
这种事本来应该是死者的直系血亲做的,不过干妈没有儿女,所以就落到我的头上。
我跪在棺材的旁边,有人吊孝的时候,我磕三个头还礼,不知道磕了几百个头,我的脑袋变得晕乎乎的,好在这时候来吊孝的人已经差不多了,我揉了揉发麻的膝盖,靠在棺材上打算喘口气。
灵棚外面的大雨一直没有停歇,屋子里已经开席了,酒肉的香气一阵阵的传出来,我一个人靠着棺材坐着,想着干妈音容笑貌,不知不觉泪水又湿了眼眶。
干妈是山外嫁进村子的,很早就守寡了,一直都没有再嫁,村里人看她可怜,也一直都挺照顾她的。
开始的时候,还有人给干妈说媒,但是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就没人再提起了。干妈也很少出门,除了必要的事情,她家的门一直都是紧锁的。
直到我三四岁的时候,干妈忽然被人发现,昏倒在了后山。
当时干妈发着高烧,村里的医生看了看,说这个得送县里的医院,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干妈抬上三轮车,干妈忽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
据说当时她笑的特别瘆人,有一个小孩都吓得尿裤子了。干妈坚持说自己没事,敏捷的跳下三轮就回家了。
这事乡亲们也没太在意,可是没过几天,发生了一件事,让人们对她彻底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