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永镇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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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贼亦有情

祝雪念抿唇微笑道:“昊哥哥,你才不笨。说起来那也是许久以前的事了,而且我们当时出没当作回事,不记得也全在情理之中。恐怕不只是你,就算这个姓林的做为当事之人,也可能已记不起当天夜里,辛巧曾提醒他是否已送走了一封书信吧。”说到后来,声发渐寒。 林易生陡的打了个激凌,瞬间回想起当日之事。

那日傍晚,林易生夫妇在家中闲坐,有一人叩门而入,点了些酒菜吃用。林易生本就是奉常风指派,在这里探听风声的,见这人举止不凡,十有八九是凰羽门出来的人物,便留心了几分,取出自己珍藏十几年的好酒,与之共饮。

这人正是周希闵,眼见这店老板谈吐间颇有文采,与自己着意亲近,不禁生出几分好感。几杯烈酒下肚后,在林易生屡次试探之下,便将自己是从凰羽门中出来,此次是要回晏昌家家中探望长辈的事和盘托出。

原本只是一件微不足言的小事,但林易生近日收到常风之命,叫他多多留意从凰羽山下来的人,姓甚名谁,将往何处,知情之后要速速回报。于是周希闵一走,他立刻写了一张纸条,叙明备细,送了出去。

辛巧爱财如命,却有个爱说梦话的毛病,她心中一直惦着此事,竟尔在睡梦之中爬了起来,再次提及,不想正巧被刚至门外耳音极佳的郭昊和祝羽漫听到。只是她迷迷糊糊之际吐字不清,将周希闵三字讲成了钟西明。

林易生早已忘记此节,此时经祝雪念提醒方才记起,只道她已将那晚自己夫妻说话尽都听得清楚,当日之事自也无法隐瞒,一时间恨怒交逆,冲着昏迷之中的辛巧破口大骂道:“你这该死的婆娘,睡的死猪一般,却又来问这问那。这下好了,全都漏了出去,真是害死我了!”若非手脚被缚,恨不得对她一顿拳打脚踢。

见他如此,祝雪念更是厌恶,心道这种无耻败类,我若用仙冥神剑杀他,不免亵渎了宝物。伸手将郭昊腰间的铁杵抽了出来,点指林易生额头,道:“死到临头,还妄想推卸罪责,当真可恶!”她只消劲力轻吐,铁杵顷刻便可贯入脑中,然而不知为何,林易生非旦没有恐惧哀求,反而止住了大呼大吼,慢慢平静下来,沉声说道:“姑娘既然都听到了,那我也就不必再隐瞒了。不错,贵门周希闵之所以会被官军所擒,全是因为有我告密,与人无干。”

祝雪念道:“你终于肯认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易生道:“此事说来简单......”便把自己是受常风指使,潜伏于凰羽山外,专事探听凰羽门一切音讯之事叙说一遍。最后说道:“那常风正是看中我夫妻二人没有半点修行,便轻易不会引来凰羽门人的留意;且我们以前干的都是打闷棍下迷药的黑店营生,自然比许多人更适合做这种事。”

祝雪念听罢,不无疑问道:“那为何我和昊哥哥住进你店里的时候,你们没有知会常风,而是把凰羽门的师兄们找了来?”

林易生面露尴尬,道:“其实我夫妻本就是靠着这没本钱的买卖为生,为常风做事全属迫不得已。那日看到贵门张贴姑娘的画像后,见赏金实在太过丰厚,便打算瞒着常风,私下发一笔横财。不曾想事到临头,内子却突然改了主意,打晕了您那位师兄,放你们走脱。我以为她是贪图姑娘所赠珠花,事后问起,她却说······”说到这里,瞟了郭昊一眼,欲言又止。支持你喝道:“快说!”

林易生不敢隐瞒,道:“她说:‘这位小兄弟人虽然蠢了些,也笨了些,模样还很难看,却敢携着凰羽门这么美貌的小姑娘私奔,真是个极有胆色的人。我们帮他一把那是成人之美,多积功德,有何不可?’”

祝雪念再怎么不明世事,却如何不知私奔是何意思,顿时羞得俏脸通红,心想:“为何我和昊哥哥一起,别人总是当我们是一对情侣?黄婧姐姐如此,林易生夫妇也是如此。难道年轻男女就不能结伴而行么?”转目去瞧郭昊,却见他也是张口结舌,道:“我和小念只是······只是······并不是你们以为的······”见祝雪念正向自己望来,眸光柔和,浅蕴笑意,更是慌张,竟然不敢与她对视,低下了头,余下的话便也接不下去。

眼见两人举止忸怩,林易生心道:“老婆当初胡乱猜测,我还当她瞎说八道,可是目下看来,这两人似乎确然有情。似这样少年男女最是忧喜难度,捉摸不定,我若顺着话头说下去,没准他们一高兴,会放过我二人也不无可能。”此人行骗日久,极擅揣摩人心思,正要再说几句讨喜的言语,岂料祝雪念话锋一转,道:“哼,昊哥哥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他聪明的紧呢。你们背后说三道四,自以为聪明过别人,实则愚不自知。实话告诉你,当时我们在客栈外,只是听到你老婆讲了一句有关钟西明的话,并无其他,因此根本就不曾在意。”

林易生倏然明白自己是上了祝雪念的大当,想到自己已然亲口承认,简直是欲哭无泪。却听祝雪念又道:“我之所以能够猜到是周希闵,却是刚刚 在客栈之中你说的‘正因有你们通风报讯,才会抓到姓周的’这句话。而你又说过:‘此次赴京,就是为了把我离开凰羽门的事禀报给常风知晓。’我前后推断,钟西明与周希闵很有可能就是同指一人。于是我出言试探,而你一口承认,足可确认你们的所做所为。”

林易生业已看出,祝雪念这看似不谙世事,清纯如雪的少女,实则却是机灵百变,诡诈百出。他再没了刚才的侥幸心思,自知此番已将凰羽门彻底得罪,修真之人杀伐果断,此番夫妻性命必然难保,挣扎着爬起,跪倒在郭祝二人面前,以头触地,道:“林某冒犯仙门,罪不可赦,要杀要剐,任凭处置。可还望二位念在所有事全是由我一人做主,与内子并无干系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他双手被绑住,无法动弹,低下头无法抬的起来,十分狼狈。

刚才见他痛骂妻子,祝雪念只道是个天性凉薄之人,却没想到竟会突然转变,为保住妻子性命苦苦哀求,显露情深意重的一面。

见其不似作伪,祝雪念忍不住问道:“你果真愿意自己一死?此事真的与她无关吗?”

林易生已如惊弓之鸟,虽然觉察祝雪念语气似乎有所松动,但其中亦含试探之意,忙道:“自从周希闵进店之后,上菜、饮酒、试探他将去往何处,待他离开后以送出消息,等等事宜,全系我一人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