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永镇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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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绕指柔肠

郭昊说道:“走了一晚的路,你一定累得紧了,赶紧躺下歇一忽吧。”见地上平铺着仅有一人位置的干草,祝雪念道:“你不累么?”郭昊摇头道:“还好,这谷中地势虽然隐秘,但难保各位师兄不会找过来。我到那边去瞅一眼去,顺便放哨。”说完迈步走开。

祝雪念躺在干草上,清晨的阳光正好照在这里,暖洋洋的甚是惬意,道:“这个‘师兄’心倒是还挺细致的。”甜甜一笑,安然入眠。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醒来时只觉阳光刺眼,原来已是正午时分。祝雪念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见郭昊正从山谷入口走了回来,远远就招呼道:“饿了一日两夜,这下总算有东西下肚啦。”祝雪念这才看见他左手攥着那根铁杵,右手却是提着一只野兔,问道:“你是从哪里捉来的?”

“刚才在谷口那里,忽然这家伙就从脚边跳了出来。送到手的美味,怎还能放过它,当然一把抓了过来。”郭昊兴致勃勃的道。

“真可怜!”见那野兔浑身发抖,虽然无法言语,但目光满满的惊慌惧怖之色与人无异,祝雪念不禁心软。

“我也不想害它,可是咱们也不能饿着肚子赶路不是。”郭昊浑不在意的道。他手边没有刀具,拣过一个棱角尖锐的石块,就要往野兔头颅凿去。岂料还未等他下手,祝雪念突然鬼使神差的叫了一句:“你真的想吃掉它么!”郭昊后知后觉,这才看到她娇俏小脸之上,早被不忍之色所布满,犹豫了一下,高举石块的手只好放了下来,问道:“怎么,我们总不能把它放了吧?”他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这一日两夜水米未进,早就饿的前胸贴着后背了,说话的时候,肚子跟着咕咕叫了两声。

郭昊并未觉得怎样,祝雪念脸色却是一红,想说的话便也吐不出口。郭昊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登时有些窘迫,说道:“没见过人挨饿时的样子?真是少见多怪。”

祝雪念道:“我没有笑你。我是看它实在可怜,想······想要你把它放了。”她平日食量便小,再加修行本强,尽管有一阵子没吃过东西,饿感倒也并不十分强烈。然而郭昊可就不同了,单听他腹中一阵雷鸣,也知道必是饿得紧了,自己要他不杀野兔,便与逼他继续忍饥挨饿无异。祝雪念虽然不拘小节,但这种强人所难的话说来,不免有些难为情,声音压得很低,可眼中尽是希冀神色。

不料郭昊却如释重负的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手指一松,那野兔脱却束缚,便即蹦跳着逃开,头也不敢回。

祝雪念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且说放就放,毫不犹疑,显得有些惊讶:“你不饿了吗”郭昊一呆,道:“不然还怎样?后悔了么?我这再抓它回来。”祝雪念连忙拉住他手,道:“没有,我还以为你肚里饿的狠了,不肯轻易答允呢。”郭昊憨憨笑道:“我身子壮着呢,十顿八顿饭不吃也不打紧,只怕你娇娇弱弱的,禁不起饿,要知道咱们往后可还有好长一段山路要走呢。”

祝雪念松了口气,道:“我还担心你会生气呢。”郭昊道:“哪会。”祝雪念展颜一笑,道:“你放心吧,把肚子攒着,等到了地方,我请你吃大馆子,这叫好心有好报。”

时候还早,初夏时节山中野果尚未长成,郭昊无可充饥,肚子又连连响了几响,自觉不好意思,便又走了开去,靠在一块石上,轻声哼唱道:“皆云枳子苦,生路且漫长,莫道人间冷,自有热肚肠······”

祝雪念耳朵极灵,虽然隔得远了,还是听到一丝,但觉小调虽然辞义浅显,却韵味悠长,问道:“你唱的什么?”郭昊没想到被她听去了,脸上一红,道:“我也不懂,是小时候妈妈教我哼的,难听的很,你可不要见笑。”

祝雪念道:“想妈妈了?”郭昊道:“是啊,从前我笨得很,时常受人欺负,妈妈就会教我说:‘谁欺负你,你就狠狠打他一顿,看下次还敢不敢?”

祝雪念笑道:“你妈妈真是有趣,她这是在教你跟人打架啊。不过看你老实巴交的样子,一定不会照做吧?”郭昊挠了挠头道:“妈妈的话当然要听,可是还没等我出门,就碰见了大伯。我把这番话一讲,他老人家却不以为然,说道:‘成大事者,岂能拘于小节?因小事与人结怨,殊为不智。’”

看他神情郁郁,不用说祝雪念也猜到他应是被伯父拦了下来,架也没有打成,却忍不住继续问道:“后来怎样?”郭昊道:“我听妈妈的话,妈妈却要听爷爷的,我自然得按着爷爷的吩咐去做。”

祝雪念不再说话,隔了一会,忽然眼中流下泪来,因怕郭昊看见,连忙转过身去,口中喃喃道:“莫道人间冷,自有热肚肠······”念了几遍,想到至亲远离,相见无期,从此再也无人体贴呵护,嘘寒问暖,一时间患得患失,坐地抱膝,眸光迷离,竟是有些痴了。

郭昊原本以为,凰羽山群山广袤,必有狮虎等野兽出没,但一路行来,除了抓住那只野兔之外,竟是一只野物也未曾见着,好像故意躲起来一般,不敢露面。他如何知道,祝雪念的仙冥神剑本属冥教之物,杀人无算倒也罢了;他手中那根铁杵却更是惊人,常人无法感知到其中煞气,但兽类天生敏觉,早就远远避了开去,不敢接近。又赶了半夜的路,终于望见前方一点灯火,心知是小镇到了,两人欢呼一声,向前奔去。

小镇并不很大,现下已是三更时分,家家门户早闭,到处都是一片乌漆墨黑的,两人朝着镇中唯一的光亮处走去。来到近前,才知是一家客栈,门面极小,连栈名也是随便立的一块破木牌子,戳在土里,被风一刮,和门上挑着的那盏颜色褪尽的气死风灯一起,摇来晃去,荡个不停。

祝雪念撇着小嘴道:“那年陆师叔带我去永昌城时,御空从这里经过,也没看得清楚,没想到竟是破败至斯。”

郭昊从前住的木屋尚不及此处,倒是不觉得什么不好,宽慰道:“天太晚了,先将就住下,明日一早吃饱喝足,咱们再往别处去。”一提吃喝,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两声。祝雪念笑道:“你都挨得,我也不能差了。”

郭昊上前正欲叫门,这时院内一女子含含糊糊的说道:“相公,那个钟什么希明的将往晏昌的事,你用飞鸽传书送出去了么?”一男子声音道:“这事还用你惦记?我早就把一切安排妥当,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