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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还施彼身

诸葛连城并不答话,抖手一扬,抛了一样物事过来。

“这里面是些什么?”祝九渊伸手接过,见是一个纸包,捏了捏,觉出里面应该是一些粉末,开口问道。

诸葛连城道:“昨日我以毒针伤你,思之深感不妥,这解药你且拿去服了,待体内余毒清尽,诸葛连城再与你一战。到时你若败了,务必要予我炎亓精血,你堂堂一脉宗师,可不许抵赖。”他秉性自负,这番话已含认错之意,却是不肯开口致歉。

祝九渊怔了一下,道:“你可是说过,那‘僵尸巨毒’须得有加入炎亓精血方能解去难不成都是骗人的不成?”

诸葛连城道:“我是邪魔外道,说过的话你也相信?真是天大的笑话。”

祝九渊老脸一红,但想到诸葛连城果然不是卑鄙无耻之人,心下不无欢喜,说道:“诸葛先生迷途知改,幡然醒悟,端的是可喜可贺。”转念一想,自己此番被狠狠耍弄一遭,可也不能容他得意太甚,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长叹一声,道:“你为相救故人,不惜苦守羽画峰,跟老夫争来斗去长达数十年之久,拳拳之心,令人敬佩,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阁下亟需炎亓精血一用,按理说九渊不该再行吝啬,当双手奉上才是。只是这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天不从人愿之事更是在所多有。真是可惜,可惜,可惜之至啊!”连连摇头,摆出一副沉痛惋惜神色,却不说究竟可惜些什么。

诸葛连城先前听他语气松动,似已有了应允之意,但转过话来,却显出另有别情,不禁心中一沉,上前一步道:“祝兄,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么?”

祝九渊暗自得意,脸上却仍是神情沉重,道:“诸葛兄应该知晓,方今之世,能够自由进出禁魔渊的,也就只有那只老猿而已。而这只老猿由老夫从小养大,因此别人的话它是不肯听的。”

诸葛连城道:“正是。我早就听闻禁魔渊中阴气纵横,地火滔天,这且不算,贵门祖师邱常在又合当时七大修真名门一干高手合力,布下了一道‘九寒冰箓’的禁制,声势之大,旷古绝今。”

祝九渊道:“诸葛教主见闻广博,知道的倒是清楚。”

“正道七门七百年前压服妖兽炎亓一役,震动天下,万古流芳,诸葛连城虽被视为魔佞,却也万分钦佩这种侠义之举。”诸葛连城正色道:“据闻这九寒冰箓威能特异,能将禁魔渊之中的阴火煞气汇聚于妖兽炎亓周围。由此一来,炎亓自然被死死压制,一身可焚天毁地的烈焰也无法施展。然而也正因如此,在此方圆百丈之内,地底阴火更形凶厉,任你道行冠绝天下,若擅自接近,也是难以全身而退。”

自从当年诸葛连城怂恿时任冥教主木易天率魔道人众攻打凰羽山,祝九渊便心生警惕,只道冥教如此大费周章,必有重大阴谋,焉能只为求得一滴精血那么简单。遂卸下掌门事物,交予顾丹晨,自己则一心守在这禁魔渊入口处,好教奸人诡计无法得逞。不想后来诸葛连城果然再次莅临,两人多次交手,竟至相知渐深,祝九渊方才明白他之所以兴师动众,大动干戈,竟确然只是为了救一人性命而已。

祝九渊叹其小题大做之余,不免对其为人至情至性既感且佩。奈何他深知那炎亓妖兽凶横无比,九寒冰箓久历岁月消磨,威力早已不复当初,若贸然取其精血,能否保住性命不说,那妖兽会不会就此惊醒更是未定之天。一旦被其脱却困缚,逃逸而去,后果不堪设想。是以虽然心有相助之意,却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否则也不至有今日之事,点头道:“有件事你却是不知,那老猿原本只是一只凡物,之所以接近炎亓能安然而退,全是因为它当年误服一颗异兽内丹的缘故。”

“哦!居然是这样!”诸葛连城显然也颇感惊讶,道:“自古流传,异兽内丹乃是妖兽一生妖力之所聚,凶横强大,它一只小小凡兽如何抵受得住?”

祝九渊对此事也颇为费解,要知道就算以他当年道行之深,亦不敢尝试,反倒被老猿得了便宜。

见祝九渊迟迟不肯提及正题,诸葛连城不免心焦,道:“祝兄刚才连呼可惜,究竟可惜什么?还请明示。”

祝九渊道:“实不相瞒,那老猿数百年来一直跟在我身边,已能粗通人语,那****躲在石屋中,你所说我所中之毒,须得炎亓精血方能活命的话,却是都被它听了去。”

“那又如何?”诸葛连城道。

“这老猿虽为畜生一道,却颇通人性,正是因听了诸葛兄之言,为救老夫性命,竟而背着我去了禁魔渊,可是至今未归,想是已死在那里。” 祝九渊神色一黯,沉声说道,这次并非假装。

“啊!”诸葛连城失声惊呼:“怎会如此?那深渊阴火不是烧它不死吗?”

祝九渊苦笑道:“我已说过,它一身异能全系从那颗内丹中来,并非修炼所得。这许多年来,它每动用一次那种异能,生命之力便损耗一分。久而久之,早已近油尽灯枯之境。此次失陷虽说出乎意料,可也在情理之中。”若说先前一句还有猜测之意,后一句却是下了断语了。

诸葛连城乍听此言,真好比霹雳临身,登时呆在那里,一时间气势散尽,神采全失。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祝九渊心中大悦,道:“诸葛连城,你昨日谎称所下之毒,非炎亓精血不能解得,虽然骗得我担心了一日夜,可曾想到会这些后来之事的发生?”

诸葛连城只是怔怔不语,祝九渊见此情形,心想:“此人性子刚烈,我可不能激刺得他狠了,否则一旦魔性大发,可轻易制他不住。”遂道:“事情并非没有转圜余地,阁下曾为冥教护法天王,位高权重,切不可灰心丧气。”

诸葛连城听出他话中似含深意,精神一震,道:“祝先生言下之意,可是另有办法?天地茫茫,诸葛连城苦寻数十载,却也只知唯有妖兽炎亓精血能够救回我那故人性命。”言下不禁唏嘘。

诸葛连城向来强横,为人刚硬之极,似这般嘘声叹气实属前所未有之事,心下定是莫大的伤心失望,才至如此。

祝九渊业已觉得昨日被他骗过的一口闷气出的差不多了,这才据实相告:“昨日跟我一起的那个小孩,你可还记得?”

诸葛连城知道他说的是谁,可当时他全未将郭昊放在眼中,这时祝九渊问起,想了一想,才忆起恍惚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点头称是。

祝九渊道:“老猿上路之时,他也一起跟了去,尽管老猿没能活着,炎亓精血却由他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