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事业五年了,孟柯桀和孟宅的关系几乎深到无痕了。
这一天,他突然接到孟宅的电话,回了孟家。
“爸妈,这么急着找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孟柯桀一进门放了公文包,一边换着鞋子一边朝大厅问道。
“儿子,你认识这个女生吗?”
孟妈妈没有让孟柯桀歇上一口气,便拿了一大堆照片上来询问,一脸焦急的样子。
“哦,那么小心还是被记者拍到了背影,多少钱搞定的?”
千躲万防,五年来不曾公开露过面,竟然被捕捉到了背影,他却丝毫没有愠怒之气,只因为是她!
“多少钱不重要,妈妈是在问你,你认识这个女孩子吗?”
孟妈妈摆了摆手,焦急的目光只等着孟柯桀的回答。
“爸,妈,她叫莫念,很可能以后是我们孟家的儿媳呢!”
孟柯桀说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下,感觉心里很甜蜜。轻轻推了孟妈妈走向沙发。
“什么?柯桀呀,你可认清楚了,她可是害死你妹妹的凶手,童家的孩子童芊荨!”
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孟爸爸,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报纸,一顿批评的说道。
孟柯桀心如芒刺戳痛,眼神微微闭合,刚刚还是那样骄傲的宣布喜讯,后一秒却来得那么突然,心绪有些凌乱,什么?
凶手?妹妹,事情都过了八年了,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相见?
难怪第一次见到莫念的时候如此眼熟,但是,是经过了那么久,童家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怕是妹妹也不忍心再继续这样的怨念了吧?
况且,那只是意外!
他刚想要开口,却在生硬地在另一声慈爱的劝告中闭合。
“虽说我们的仇也报了。但是她两年前已经和欧家有过婚约了,为这样的女孩子在得罪欧家,怕是不划算。柯桀啊,从小你最懂事,听爸妈的话,离那个女孩远点,她是个扫把星!”
孟柯桀一点都不惊讶母亲的表现,懦弱,胆怯是她一贯的行为,而父亲的干扰,也总是他从小到大习惯了的,他只是默默的点头,历经商场三五年,他也老练地懂得了隐忍,一面答应着父母的要求,里面便想着,我既然已经掌握了所有的事务,爸爸毕竟已经退役了。
有些事情要瞒下来还是挺容易的,但是……童芊荨,莫念,怕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吧?
当年,我们的相遇会不会是她企图接近我?然后再……
不可能!两年前我去爬山的决定是很突然的,没有人知道,她怎么能够得到我的消息!
出了孟家大宅,孟柯桀自顾自的开着车,突然想到两年前就想莫念的场景,一个面庞清秀,扎着马尾,穿着牛仔裙的女孩静静地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密密地排列着,一眨不眨,全身有几处混着泥土的污渍,擦伤,混沌着丝丝血迹,鲜红的刺入某人的眼,纤细的手腕深刻的呈现出血肉模糊的疤痕。
一个穿着蓝色高领运动服的男生,静静的坐在床边,默默的注视着那昏迷背后的深渊。
“莫念,今天第一天去欧明还习惯吗?早点回家吧,我有点事想问你。”
孟柯桀突然拨了电话,声音低沉,却极力不泛起一丝波澜,车里的男人因为电话那头的杂音,而微微皱了眉头。
“那……那个柯桀哥,我知道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哎呀,欧涵律师,你别闹了!”
莫念接电话有些时间了,欧涵还有些不畅,故意要把项链再次扔掉……
莫念满脸焦急地踮起脚尖,去钩住欧涵的手中的东西,男孩似乎是有意的。
莫念的声音躲躲闪闪,现在刻意回避什么?
欧涵?他也在?对啊,他是她的未婚夫,她回来了,自然是在的!
孟柯桀也故意装作没听见,不多问,摘了耳机愤愤地摔在车座上,脸上刻满了细线。
“你还说你不是童芊荨,先前我的助理,也就是辛迪,你怕是还没忘吧?看到你和乐乐的爸爸妈妈了,他亲耳听到乐乐妈叫你女儿,若不是童芊荨,你们哪里来的如同母女之情!现在,你又这么在乎芊荨母亲给她的小提琴项链,你到底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莫念心中从未慌乱过,但,欧涵,你还要让我如何几次解释这一次的回归呢?
为了你,还是为了骗你呢,我自己已经小心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我虽然知道你是新晋比赛的评委,却没有料到你会那样冲动,冲上舞台来相认,着实吓了我一跳,当时的我心情那样激动,也多想与你相认,看到明初哥哥的钢琴时,我差一点就流露出失意,再加上了对我恩重如山的乐乐爸爸妈妈,我真的不忍心骗她们呢,为自己伤神,这才忍不住了相认!
而你,为何?欧涵你要把我逼到如此绝境!
项链,这是我爸爸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怎么能有闪失!
欧涵,我上辈子是真的欠你吗?我不想要往事,而你却偏偏逼得我无路可走。
莫念不说话,呆呆地注视着那双期盼着的眼神。
“你倒是说呀!你不是莫念吗?你倒是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啊!”
欧涵紧紧地逼着莫念,女孩的眼里极力张望,却被欧涵的大手扣住,只能死死地盯着那双怒火中烧的眼!
“我……我,”
我该怎么解释?与他相认!但是……齐皓阳!不行,还不是时候!
莫念,你醒醒,欧涵喜欢的是以前的童芊荨!那个天真善良的女孩,他要是知道了你恶毒的想法,怕是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吧!
她语无伦次了,那双眼,莫念再也无法忽视了,直直地刺痛进她的内心。
对了!柯桀哥!说不定他可以帮我!
“那个……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以后再谈……”
她一个激灵,深蹲一下又窜起,活活地逃离了那双手掌,一溜烟儿地就不见了……
“童芊荨,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逃掉!”
女孩隐约听见了,怔愣了一下,却还是不见了,只留下欧涵独自在原地听着风飒飒作响的声音。
夜,来临,咬破天边的晚霞,铺天盖地的袭来。
室内,男人坐在客厅里,手指不停的敲打着茶几桌面,咚咚咚的清脆声有了一丝浑浊。
突然,耳朵一竖,隐约有脚步声靠近,桌上的手指骤然停止,思绪猛然间跳到了六个小时之前。
“你是两年前的童芊荨?”
孟柯桀似乎是在问自己,却又像是在莫念,那个眼神中闪着色彩的短发女孩。
“柯桀哥,你知道了?”
莫念轻轻地埋下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被长袖遮住的手腕,回忆敲打着两年前的那场火灾。
“明初,明初!”
铺天盖地的大火席卷而来,势头犹如火怪,女孩在这光中拼命地呼唤着口中的名字,但,也只剩下木毁楼塌的声音。
“哥!”她的泪,她的身,声嘶力竭,终是没有任何人的应答,纵横之下,沾染了尘土,终于,火焰着实使身体升温,她,越来越靠近女孩的身体。
咬牙一切齿迅,速速抬起捆绑着的双手拭去泪水,慢慢的朝着烈火挪动……
寻死?不!她是绝望了,但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想要迅速的借火势烧毁捆绑在手上的枷锁。
赌,如今她只能赌!
哥,欧涵,我会活着回去的,我还没有报仇!
齐皓阳,原来你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竟然那么崇拜你,尊敬你!
女孩的目光放射出利刀似箭的光火,一如红红的大火,她强忍着灼烧的疼痛,泪,还是滚滚而来?
不是痛得哭泣,而是悔到心伤,泪的苦涩与冷寂,而最终像这道疤痕,永不可覆灭!
绳索一烧断,迅速地离开火场。
外面的夜如此,从前那般静谧,深邃,偶有一丝星光在黑黑的夜空中闪烁,却也指引不了女孩慌乱的心。
聪明绝顶,奈何路痴一枚!
女孩在山间小路东凑西串,仿佛看见了人烟,刚绽开舒颜,却旋即察觉到异样,迅速掩在了两米高的草丛中。
“老孙,我们是去哪儿嗨呀?做了那个童芊荨赚了不少,不如,顺便再……”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人邪笑着说,竟然有些会意,童芊荨下意识地凑得更近,轻轻撩过挡在视线的草木,“不如把她身边的那个欧涵一起做了吧?听说他身份娇贵,肯定能赚不少!”
戴鸭舌帽的男人,也就是那个男人口中的老孙,猛戳那个人的脑袋,“你找死呀!童芊荨是老板指定的人,那欧涵是普通人吗?惹不起!”
老板?是谁?幕后之人认识我身边的人?
男人很颓唐地摸了摸头,很不甘心,突然瞥见草丛中的黑影,“谁?”
一个猛子,吓得童芊荨直直地后退,不觉撩动了茂盛的枯草。
鸭舌帽的男人精神敏捷,做事老练,反应迅速,立刻撩开草木。
童芊荨那一映着黑夜的影子的脸,骤然撞入他的视线,清秀的脸庞多了焦炭的痕迹。显然,从火厂逃了!
童芊荨故作冷静,明亮的眼眸闪着光,“抓住她!”那群人的老大一声令下,开启群山追逐,这丫头,命可真够大的,火都没把她烧死!
不行!逃了可就糟了,说不定钱没了还要坐牢,她认得我,怕是长期徒刑判决逃不过了,男人一阵后怕,不敢再多想了。
“抓住她!逃了,大家都遭了!”声音更加急促了!
夜,黑得无边无际,从没有一次,她感觉到没有了方向,没有了希望,“欧涵,欧涵,”
芊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心像藤蔓一样缠绕盘旋。
“芊荨,如果有一天,他不能给你肩膀依靠了,我的肩膀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那个男孩的承诺,充斥了的整颗心!
为什么?这时候,她最需要的是她!
她不能思考,只有拼命地逃跑!
惶急之中终于跑过两米之高的草木之原,“老大,在那儿?”
芊荨眼前,身上一阵寒凉,耳边突然响起凶神恶煞的叫唤。
吓得女孩一回头,脚下猛地一滑,身体,此时不会沉重了!
爸,妈!我来了,女儿好累啊……
欧涵,哥,对不起……
堰塞湖就如同那进的无底的深渊,从此不见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