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俊这时也背了书包在葛以肖身边,拍了一下肩,也不知在说什么,张罗着葛以肖和他一起走了。
萌娜一急,撞开前面人,拉着我迅速到达楼底,可此刻仅有寥寥的几个高二的走读生。空气,冷冷地酝酿着失落。
“走了?!”萌娜不敢相信,“哎,真是老天不怜惜,米儿,你的题看来只能等明天了。你只怕又得失眠了。”她垂头丧气地拉着我,我却只是笑笑,戳了戳她的额头,“呵,你还真有良心哈,还怕我失眠?也不知道是谁每天早上都叫不醒呢?”我挽着她打趣地说着,一边朝公寓走去。
“嘻嘻,那。”她没话说了,一个劲地卖萌。
“打住打住!”我可没钱买她的萌了哟。“你要真有良心,今晚陪我一起想这道题。”
“啊?!”她的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红烧狮子头,眼睛睁得溜圆。
“我开玩笑的啦。”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米儿最好了,怎么让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干这种动脑筋的活呢?”
她又放开我的手,跳出一丈远,我大约知道她的花招了。
“嘻嘻,我还是适合干粗活,米儿班长,我先回去放热水啦啦”
“喂,萌娜。”
她呀,不愧为田径高手,风一般地消失在眼前,我猜想,若不是刚刚堵得慌,她早就见到孟俊了,只怕她现在心里比楼梯上的人流更堵得慌吧。
也许是我走得慢吧,校园里除了高二、高三教学区的灯光,也就只有些白蒙蒙的雾气。
我低着头,思索着,“函数f(x)=log(——ax 5)在【11,28】的区间。”
试卷上的问题一个劲儿的冒出来,炸得我头剧痛。
“11至28的左闭右开区间,复合函数,若a1”我自言自语起来,突然在公寓最后一阶梯下看见一双黑色球鞋,“以肖学长!”我抬起头,竟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外卫衣的男孩,半肩挎着一个黑色背包。
黑色,全身都是黑色,我不觉得轻笑一身,这人的审美真单调,难怪那么冰冷,跟衣服的颜色一样,若不是他的皮肤能在黑夜中凸显出来,我可不敢保证在那么昏暗的灯光下我能认出是一个人。
“学长,你。你怎么不穿校服呢?白色挺好的,黑不溜秋,吓我一跳。”
我其实是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不是该回家了吗?可是说了一半,感觉不妥,还是打了个马虎眼,只怕他不要当真才好。
他盯着我,也不说话,锐利的眼中闪着光,锋利的像刀剑,直逼我的胸口,心跳莫名的加快,难道我脸色有东西?我急忙去擦擦,见他还不说话,真是一头雾水。
“以肖学长你”
“你不是有问题问我吗?试题呢?”
“啊?”我惊讶不已,这什么事儿啊?他怎么知道哎呀,我暗自抚额,忘了孟俊可是他们班的,他们可是好得穿一条开裆裤的呀!
“试题呢?”我有些出神了,在他的催促下,我从背包里拿出试卷,可那拉链也不知怎么了,三两下都拉不开。
“呵呵,请稍等。”我尴尬地笑了笑,回头对他说。
“我就不信了,还有我办不了的”
“咔嚓”话还没说完,用力过猛,拉链坏了!
我匆忙地从包里抽出试卷,不让他发现我的囧样。
“那,这里……”
我的声音不自觉放低了许多,唉,讨厌死自己这样了,但没办法,谁叫自己笨呢!我全神贯注着看着他,他也正聚精会神地分析试卷,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发丝,鼻梁,下颌……
“你看哈,”他扭过身子,又别过头来,用手在试卷上轻轻敲打,这才唤回我的出神。
“复合函数里面当a大于0小于1时,外减里增,整体增,然后绝对值讨论……”
说着,他顺势拉开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支中性笔,张牙舞爪地画着坐标轴。
“唉!”我想叫住他,这可是试卷!怎么乱涂乱画!
但是他似乎没听见,继续投入地分析函数,这让强迫症的我,看着试卷暗自心疼啊……唉,真不知道他的试卷有多乱,说不定都是甲骨文呢!嘻嘻,想着,突然有种抓住了他把柄的窃喜!
“所以,综上所述,函数f(x)的值域为(5,11)∪(13, ∞)……明白了吗?”
他话音未落,我便好奇地伸头去瞧我的试卷,不忍直视啊,至今只记得一大篇函数图,单位圆和讨论!
“额……嗯嗯。”我后知后觉地答着,他仿佛发现了什么?
“如果不懂,我就再……”
“不……不用了,我懂了!”
不知为何,感觉他是要说再为我讲一次的,心跳莫名地加快,连呼吸也不畅快了。
“滴滴滴!”公寓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哨声,我心里猛地一惊!
“惨了!”抽身抓起试卷便开跑,正进了公寓门,才发现什么不对,扭头说。
“那……那个,以肖学长,我们吹哨了……”
他依旧在原地,也没有一丝表情。
“晚安!”我正又转身跨出一步上楼,身后突然有人说道。我的心莫名地又加速,我深深觉得自己快窒息了,脸颊烧的通红了。
我顿了一下,迟迟没有反应。
“滴滴滴!”又一声哨声惊醒我,这才清醒了许多。
“好梦!”
我没有转身,却是仓促地回答了就抱着试卷上楼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兴许是听见了的,因为上次他都听见了的。我想。
但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仓促的步伐终于在二楼转角放慢,透过玻璃,仍然能看见楼下的黑影。他恍若轻轻一笑,旋即便消失在了黑夜。
我擦了擦眼,我是看见他笑了吗?不会吧!忍不住打打自己的脸,捏一捏,呀!疼啊!天哪天哪,党米儿,一定是光线太黑了,看错了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笑?咦——想想就慎得慌!
快走快走!我又加快步子了,心里掀起了涟漪,快去走到寝室。
“米儿,回来啦!怎么这么晚?我热水都放好了!”
刚推开门,萌娜笑着问我,正准备上床了。
“快去洗漱吧!”
我也径直进了卫生间,我知道,本来就回来晚了,不可以再耽误时间了。
放了一池冷水,噗地拍在脸上,啊,爽,可我还是深刻地感觉心里的跳动。为什么?好奇怪的感觉!
“米儿,你快出来哦,老师查寝了!”
萌娜在外面叫我。
“嗯,好了。”
我洗漱完了,出去关了灯,乖乖上了床。
窗外中央公园的灯光刺眼,明晃晃的,照得我在床上翻来覆去。
也难得,萌娜竟然也失眠了。
“米儿。”
“嗯?”
“你睡了吗?”
“没呢!”我突然翻身起来,“我是估计又要失眠了,可是你不应该啊……不会真被我说准了吧!孟俊真有这么大影响力?我就开一玩笑……不就是没碰见嘛,不至于吧!”我像发现了什么大事。
“唉,你觉得可能吗?你都说了是玩笑的嘛!”
“那是?”
我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她也立马蹭身起来,眼里放着光。
“什么啊?”
我还真不知道她在讲什么,兴许是最进事情太多了吧,宇昂刚走不久,又是半期,还摊上数学危机,唉,真是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我这一路,老天戏剧性的玩笑可开了不少!
“就是过几天的英语演讲赛啊,”
她的表情有些夸张。
“哦,演讲啊,这怎么了?怎么让我的小公举失眠了啊?不至于吧!再说,你的英语成绩也不允许你失眠啊!”
嘻嘻,萌娜的英语掰到了一定境界,可以在比赛时补足了觉了。
“嘻嘻,”
我偷笑出了声。
“好啊,你敢笑我。”萌娜突然从她的床上爬下来,挠我痒痒。
“哈哈哈!”我笑个不停。
“说,以后还敢不敢?”
“哈哈哈!不敢了!不敢了!”
“哪个寝室还没睡!”
突然生活老师低沉的声音在公寓走廊里回旋,吓得我们两个一个劲儿的唏嘘。做着小声点的手势。
“下周,梅老师要走了。”
萌娜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走?去哪?”
“她要被调回公职所在学校了。”
“你怎么知道?”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我忽视了,只怕是什么班主任还没讲的吧!因为老师可是学院最宝贵的资源,向这类事件,一般不会拿来到处宣传的,会影响学校的声誉。
“那……那个,我是去翻成绩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你叔叔的办公资料,上边是习书记发给省教育局的调职命令……”
她没在往下说,我大约也明白了,只怕这个调职命令早在一月之前就发下来了,才故意安排了这个英语演讲赛的,就是为了欢送梅老师吧。
“米儿,虽说梅老师很凶,但我还是希望我们班能为她长脸!”
“so?”
“嗨,我都这样了,是怕你再为了数学落下英语,你得好好准备,拿下冠军!好吗?”
对面的灯光映在她的大大的眼眸中,那么真诚。梅老师也要走了吗?一想到,她那些日子对我们的教育,虽然老师批评我们,可还是爱我们的。我看着萌娜,真觉得她的希望让我有种不可推辞的责任感。
“嗯!”
于是,我便答应了,而她,终于安心入梦了。
我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熟睡的,伴着隐隐的担心,是的,我怕数学,怕它以后不再如鱼得水……
期中的试卷,深深让我知道,题,永远练不完,只有装在心里的知识……葛以肖,只是比我多一些综合,发散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