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蚀骨暖爱,首席情深不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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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原来都是她的阴谋

她从衣柜底层翻了棉衣出来,有两个可以揣手的口袋,然后系了围巾才出门。

街上的行人少,宋翊把车开到公园的停车场,抓过她冰凉的手,从后面的座椅上拿了副绒线手套,拆了包装,细心得给她戴上后,才笑,“以前上学时,你一到冬天就要戴上手套,经过店铺,我就想着你出门的时候肯定没戴,便买了一副。”

顾轻轻感动了半晌,才怔怔吐出句,“谢谢你,宋翊。”

两人走到山下,沿途的木棉花开了,被冷风刮到了道路上,水泥路铺满了嫣红。

宋翊指着登山的石梯说,“我们爬上去看一会风景,好吗?”

顾轻轻想着爬上去后身体肯定会暖和,点头道,“好。”

石梯两旁的草丛中埋了路灯,幽幽的蓝光照着路,茂密的树叶子‘哗啦啦’作响,他们一开始倒是爬得起劲,但到了半山腰后顾轻轻喘着粗气寻到个石凳坐下来,摆着手,“哎…不爬了,不爬了,累死人了!”

“这才半山腰,哪有不爬的道理,让你歇会儿,再接着爬。”

“你说得轻巧,多少年没爬过这样高的山,一会上去指不定就没力气下来了,我是不爬了!”她坚持。

“还真是退化了,以前在S市爬山的时候没见你这样娇气过。”

宋翊到她身边坐下,把水递给她,“人越大越容易健忘,许多事情都不会了,这几天我总在想,小学时的手工课,初高时骑的自行车,现在都忘得干净,可你倒好,连自己最喜欢爬山都忘了,不过我现在会赚钱,会开车,也记得许多刚生的事,轻轻,你现在记得的是什么?”

他借着幽幽的光看了眼身畔的她,“也许是你现在有了更在意的,所以才会忘了以前,就跟我说说你现在在意什么吧?”

顾轻轻拧开了矿泉水盖子,把瓶口送到嘴边,听到宋翊的话后却没喝,又放下来,凝思片刻,“我在意的恰好是别人不在意的,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宋翊掉开脸,望着葱笼的树林,“我也是!”

“什么?”

他苦笑一下,“我说我也是,我在意的恰好正是别人不在意的!”

他俯下身,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托着脸,望着她,“可我会说,不管有没有意义,我还是会说,轻轻,我…”

石梯上走来一行人,穿着单薄的休闲装,步履生风,笑语不绝,打断了他的话,等这些人走过后,顾轻轻晃了晃矿泉水瓶子,“你说得对,不能半途而废,我们继续爬吧!”

她不是没听见宋翊的话,也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但她不选择听下去,有种想逃避的意味。

对于霍启晨,她是喜欢的,而和宋翊的过去也是忘不掉的,尤其是霍启晨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

糊里糊涂的,她只想顺从自己的心,如同世上很多自私的人一样,拖吧,拖到必须要面对的那天,拖到必须得抉择的那天!

因为她清楚,宋翊和霍启晨,一旦她开口选择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会毫不犹豫得放弃她!

宋婷嫉妒她迷倒了两个男人,而事实上,这两个男人,又有哪一个是能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山顶的风刮得很猛,蓬蓬的风穿过身体,吹到身后的林子里,观景台上只有她和宋翊两人,B市的万家灯火尽被踩在脚下,马路像是长长的灯河在城市里蜿蜒交错,高楼顶上探射灯的绿光斜指天际,繁华绚烂的夜景,只有费了力爬上山顶才能拥有。

没多一会,爬山热起来的身体被风吹凉了,顾轻轻把解下的围巾重新系上,宋翊帮她扯了几扯,直到围巾遮住了大半脸儿才问,“冷吗?”

她摇摇头,把围巾往下拉,露出冻得紫的唇,“不算很冷,还可以再待会。”

“你冷了就说,我们马上下山,别撑着冻感冒了。”

顾轻轻应了,走到栏杆前倚着柱子问,“你当初为什么会来B市?”

“公司派我过来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可以我是不情愿来的,你不知道,那时提起B市,我心里有多痛!”

他走到她身前弓下身,眼睛定定得看住她,“也幸好我来了,否则可能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儿其实都是误会!”

顾轻轻不习惯他专注得看,眨眨眼睛,“如果你不来B市,就遇不到我,也许你如今已娶妻生子,忘了我这个人了,这样不是更好?”

宋翊缓缓否认摇了摇头,“如果最终得不到你,或许我会这样想,但我们重遇了,现在我还可以更努力,我想我还是有希望的!”

他的手撑在柱子上,脸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她都能看清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五彩颜色的光芒在密密的睫毛上跳跃。

“努力过后总不会后悔,我是这样想的,轻轻,记得你答应过我,契约结束后先考虑我,可我现在不想逼你,只要你在想着他的时候,也抽空想下我就行,这样你才能看到我为你做的,你才会现,我一直在陪着你,等着你!”

顾轻轻听他一字一句得说出这些话,声音很平静,但她还是听出了被他刻意压抑的痛楚。

她蓦然转过身,额头抵在冰冷的柱子上,轻颤,“你还说你不逼我,你说出这些不是逼我是什么?宋翊,我们明明只有回忆的,可你偏偏又做了那么多,你叫我怎么办?我总不能连自己心意都还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就茫然接纳你吧?我是自私,可你想想,如果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会幸福吗?”

“所以我只是希望你眼下能偶尔也想起我,慢慢的,你会想他越来越少,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才会越来越重要!”

他扳过她的身体,凝视她的眼睛,大声了些,“你连试都不试,当然是忘不了他的!你想没想过,就算你想跟他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他也未必会如你所愿,你们之间毕竟还夹了个他昏迷不醒多年的初恋,你一直是理智的,而今真的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吗?”

他的话字字敲在她心上,那般沉重的痛,压得她呼吸不过来,渐渐得,又好似被那痛给打醒了。

顾轻轻只纠结着他们爱与不爱,却没想过能不能爱,她只纠结自己的心理包袱,却没有想过霍启晨身上的包袱——

那显赫的身份背景,比起宋翊,更是让她难以逾越的!

除非她仍愿意默默无闻得当他名义上的妻子,否则一旦有了真实的婚姻,那势必是遭人耻笑的事,一天两天,霍启晨爱着她的时候能忍受,若时间长了呢?

爱情没有了,只剩下平淡的生活,那时候的他还愿意忍受吗?

而宋翊他又有何差别?

若是自己日后跟他真结为了夫妻,指指点点他的人肯定也不会少!

毕竟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曾是别人的老婆?

而且还会常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说他拾了别人不要的破鞋!

顾轻轻用力按住跳得生疼的太阳穴,眼前黑了一瞬,什么都看不见,就像她往后的日子——

是不是这四年的生活,注定了她将来不会幸福吉祥?

两个男人,哪一个人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哪一个又能给她带来幸福?

这一个月很是难熬,顾轻轻工作上力不从心,同样的事情总要花上多一倍的时间。

而她的脑子每每一得空便琢磨起了霍启晨曾说过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是分两个区域的,理智和感情泾渭分明,但让她无奈的是,感情那个区域总是活跃了许多,而理智则是在宋翊的殷勤之下,才稍稍占了些上风。

每当夜深人静,她常有个疯狂的念头,便是只要回到霍启晨身边就好,哪怕继续当他名义上的假妻子,她想着不管他回来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要他每夜还能抱着自己就满足了!

身体是最诚实的,疲惫过后但凡想起霍启晨,她便会想起从前他紧紧抱着自己的感觉,他抱得很紧很紧,紧到分开这么久,她仍恍惚得感觉到有双手无形得箍着她。

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自己是疯了!

舅妈去逝的内疚虽然渐渐淡了些,但她离开时留下的那几行字却如同耳边放了个录音机,时不时得回放一遍,字字若箭矢,将她和霍启晨的过去刺得千疮百孔。

可那样的时候毕竟是少的,大部分时间,她还是会克制不住的去想念霍启晨!

疯了的人做决定往往很容易,她打算等霍启晨回来的时候跟他诚心谈上一次,她会跟他说明说自己喜欢上他了,等往后的闲言碎语会影响到他,让他不耐烦了,她再离开他!

顾轻轻还是有几分自暴自弃的,自己再小心谨慎又如何,反正幸福也轮不到她,还不如赌上一次,输了,便失去宋翊,也失去了自己,赢了,却能在好几年内都能名正言顺得继续同霍启晨生活!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在自己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要坚定不移的时候,命运又跟她开起了玩笑!

于年初出国的张曼听从她老公的决定移民海外,这个月她回来办理相关手续时顺道去找了顾轻轻,或许是因为往后的日子,两人再见面的机率等于零,这回碰面,使两个人都格外忧伤起来。

在顾轻轻租下的公寓里,张曼嚼着口香糖,望了眼窗台上的薄荷,嘴里回味的也是那淡淡的清凉,“你跟宋翊似乎处得不错。”

她想了好半天,说了这样一句。

“嗯,还行,相敬如宾。”

顾轻轻在沙边上坐下,手托着侧脸,“也幸好有他在,不然我是做不来那些事的,真羡慕你啊,有那么丰富的工作经验!”

“别急着羡慕,我到国外就不会工作了。”

张曼接着道,“我已经是三个月的准妈妈了,往后就等着老公养我呢。”

闻言,顾轻轻蓦然坐直,目光怀疑得往她小腹上扫了几眼,才摸着下巴,“我就说你什么时候戒烟了呢,恭喜你!”

语毕,她手伸到张曼的肚子上,轻轻拍了两下,末了又觉得自己唐突了些,干笑道,“呵,也恭喜我自己,即将要晋级当干妈了。”

“你倒是会顺水推舟,孩子还没出世就先强认下了,我看你不如先加把劲,等我孩子出世时,看看能不能见到他干爹!”

张曼笑着说,眼里却含了几分伤感,她和顾轻轻心里都很清楚,眼下说是要当孩子的干妈,或许等她出国后,还指不定孩子将来的干妈是谁呢。

她眨了下眼睛,努力使自己正经些。

“轻轻,跟宋翊好好过日子吧,他等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其实我次回来找你还有个目的。”

她欲言又止,看着顾轻轻水盈盈的大眼睛,把视线调开,盯着自己的脚上的卡通拖鞋,“我想看你幸福,宋翊待你真的很好!而那个霍启晨,我无意间在美国的报纸上看到他与另一个女孩出双入对的照片。”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份英文报纸,递给顾轻轻。

张曼细心得把原文翻译过了,顾轻轻望着那些扭曲的字母便头皮麻,底下的那排墨蓝色钢笔小楷虽是清晰,却也是她不愿看的,不管如何,她还是读进了心里,连同他淡笑着的低看着那个年轻女孩的照片。

待张曼离开很久了,她仍旧捏着那张报纸一动不动,像是刚从冰窖里拖出来一般,全身都凝了霜,手臂也是僵僵得弯曲着。

陈琳去厨房做饭时经过客厅,尽量轻手轻脚,仿佛稍大声些,便会震碎了顾轻轻。

她怀疑过这新闻的真实性,但报纸上他的笑是骗不了人的,那分明是含着宠溺和包容的笑!

在后来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里,每当他这样笑时,下一刻便会把她揽入怀中,免不了逗弄她一番。

她很喜欢他那关切的模样,时常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被宠着的,尽管他嘴里总是说不出好听的话。

就连他跟她说要离开的前一天,他也是这样笑着跟她说,具体是哪天她也不太记得了。

斜阳西沉时,陈琳将饭菜都端上了桌,自个儿坐在餐桌前,没动筷子,也没叫顾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