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蚀骨暖爱,首席情深不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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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 变得疯疯傻傻

顾笙歌听得脊背凉飕飕的,忽然听到‘吱哑’一声,门开了道缝,一个黑乎乎的人头卡在门缝里,她尖叫一声,霍然跳起来,一只手从背后搭上她的肩膀,她魂飞魄散地逃到墙边,心‘砰砰砰’狂跳不止,四肢也无力地寒软,平静下来后,才看见张曼野蛮得把许依依推倒在地,原来刚刚那只手是许依依的。

她定了定神,心惊胆战地瞄向门缝,那里什么都没有,又是一阵恐慌。

张曼把许依依赶到角落里,拍了拍双手,才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别怕,那是附近的民工!”

顾笙歌为自己的胆小感到惭愧,脸红了红,“民…民工来这里做什么?”

张曼看了眼许依依,颇了解内情似的说,“她常常神智不清,又不晓得关门,附近的民工流氓经常过来睡她。”

她说的冷淡,顾笙歌却听得哆嗦,她问,“那她靠什么生活?毒品来源呢?”

张曼摇了摇头,“有些民工睡过她后会给她留点钱,不过钱也被她拿去买毒品了,我不会去接触那些人,所以不知道来源,生活上,我给了对面楼的夫妇一些钱,让他们每天给她送点吃的过来,好歹饿不死!”

顾笙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她听到张曼叹了口气,“虽然她从前做了那么多坏事,也恨死了她,可你看她现在这样,比只野猫还不如,不管怎么说,我如今有份体面的工作,有个爱我的老公,没必要再去记过去那些仇了,给她点吃的,不让她饿死,算是给我以后的孩子积德吧。”

顾笙歌怔怔得看着张曼,看得眼泪又泛了出来,才扑上去抱住她,声音颤颤道,“曼曼,看你现在过得那么好,我真的替你高兴。”

张曼拍拍她肩,问,“你不怪我?”

顾笙歌摇摇头,“怪你做什么?如果当初你为我出了事,我才真的会良心不安。”

她从地上捡起手袋,拉起张曼,“我们走吧,我也不想再问她什么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往后才是最重要的!”

张曼欣慰得笑开,“你能这么想最好,那我们走吧。”

她松开手,挽住顾笙歌的胳膊,出门看到走廊尽处站着刚刚那个探头进来的民工,应该是在等许依依屋里的人离开,她们俩默契得无视,然后一起下了楼,有些事是她们管不着的!

夜静下来的东郊别墅,空旷沉寂。

陆北辰倚着窗棂点了烟,外院的灯火透过玻璃,循着侧脸勾出一条暗暧的孤线,像铅笔素描画侧重的阴影,在暗蔽处凝视亮处的光华,背后却是黑蒙蒙的空虚惘然。

顾笙歌站在门边,凝视一缕的烟雾从他的指间飘然而升,心静如尘。

她缩回按在开关上的手,不想让灯光打扰到这样的他,这样平日里决计见不着的他。

一支烟燃尽,陆北辰才悠然转身,见她站在门口,仿佛是并不意外,只不过,转了个身竟忘了手里的烟头该捻熄了,“回来了?”

他似乎很确定,顾笙歌想:即便是他不确定也会说得很确定。

“嗯,张曼今天住在这里,可以吗?”

她开了水晶灯,光华满屋的一刹那,适才的暗灰的气氛如掠影般的消失,陆北辰飒然地站在灯光下,燃尽的烟头掉了截灰在桦木地板上,顾笙歌从他手上抢过烟头,扔到窗台上的烟灰缸里,用浸湿的抹布擦地板。

“可以吗?”她重复问。

“你是故意这样问的?”他看着半跪在地上擦地板的她,娇小的不可思议,他知道她若站起身,在女人当中也算是高的,但这般跪在地上,一双素手在地板上麻利地挥动,样子便是娇弱的,他的视线又移向她落在颊边一缕的红绺,话脱口而出,“你该留黑发,直直的黑头发!”

“嗯?”她没太听清,偏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留个客人还需要经过我同意吗?”陆北辰背过身,单手抄在西装裤口袋里。

“她现在在哪?”

“在三楼客房,我让她先去洗澡了。”她站起身,把抹布放回浴室,“对了,我今天晚上跟她睡。”

她的声音遥遥地从浴室里传出来,夹杂几分潮湿,不是请求,只是告知他一声,他没觉着无理,反倒是像称了心。

他也很随意回道,“嗯,那你睡前记得帮我把洗澡水放好。”

“知道了,你怎么没换衣服,还穿着西装?难道一会还要出去?”她走出来,嘴里念着打开衣柜,找到一套他不常穿的家居服放在床上。

“没有,等下洗澡的时候就换下来。”他撒谎道。

“哦,你的睡衣我给洗了晾着的,这会该干了,等下我去收下来。”

说完她开始整理床上还未来得及叠放的衣服,好像她很忙,忙得事情做不完。

陆北辰则一直看着她忙,两人都很默契地不去提起下午的事情,也不让对方有机会提到。

待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顾笙歌便坐到梳妆台前卸妆,醮了卸妆液的化妆棉在脸上擦来抹去,铅华逐渐褪去,清丽若山水的眉眼映在镜子里。

陆北辰一向认为她的眉目描与不描相去不远,她的眼瞳动人之处不在于色彩亮丽的眼影,而是秋水融融的清韵,但他是不会对她说的,就如同顾笙歌永远也不会对他说,‘你穿休闲装的很好看’

她没对他说过,但每次换上休闲服的时候,他却能从她眼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赞叹。

虽是如此,他也不会为了她而换下正装。

他们的相处模式便是这样的,固守在自己的城池之内,不往前跃一步,或是害怕一旦跃出,对方便是不遗余力地抵御,亦或是贪恋于这种和平,谁也不想挑起战火纷争。

就似现在这般,顾笙歌有问题要问,但她猜测陆北辰不会回应。

陆北辰有话要说,可他猜测她不会对他说实话。

两人就这样固执得坚持,偶尔眼睛里会泄露那么一丝讯息,却不是谁要去在意的。

片刻,她上了三楼陪张曼聊天,让陆北辰睡前给她电话,好提前下楼放洗澡水。

九点时客房电话响了,陆北辰让管家上三楼告知她自己临时有事要出去,洗澡水不用她放了。

顾笙歌继续和张曼回忆大学往事,但她想得最多的却是打工那段时期所生的事,她有些惘然,她真的有那么快乐过吗?

而邱洋他知道了过去的事,他又是怎么想的?

和她一样,装作不知道?

打从张曼将过去的事情和盘对邱洋托出后,接连两天他在现实的残酷与无奈中徘徊,寒意自灵魂深处游遍全身,他每个毛孔都紧缩着。

要他怎么去承认和顾笙歌的分手不是命运不凑巧,而是旁人的蓄意拆散?

失去的是最爱的人,冤有头,债有主,而今他的冤无处可伸,他的债无处讨还!

倏然,他的脑海里闪过顾笙歌舅妈的轮廓,她舅妈是看着他和顾笙歌相爱的,只有她才能让他确定那些快乐的回忆是真实的,也只有她才能让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苏秋霞对他的来访只是刚开始有些惊讶,随后像是猜到他迟早会来一般,支开了护士小徐,笑道,“呵,邱洋的变化真大,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邱洋呆怔地望着一动不能动的苏秋霞,脸色萎黄,病殃殃的没了半点神采,听到那苍老又坚韧的声音时,他哑涩地开口想如常得叫声‘苏阿姨’,喉咙却像被扼住了般,只逸出一个单音,“嗯。”

“哎,我是不想你来看我的,现在这副样子,看了也是让你们做小辈的难过!”

她笑得慈祥,邱洋越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心酸,忍不住地抓了她枯瘦的手,伏到床边,像十七八岁的孩子般哭起来。

现实究竟有多残忍,他和顾笙歌年轻时被恶人挑拨,若不是爱得太深,那样的挑唆也是轻易就可拆穿的,只因为太爱了,爱得盲目,所以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

多年后回头,视自己为亲子的苏阿姨如今被困在病床,最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只有他还好好得站在这,却是宁愿自己死了好。

“你别哭,哭着是惹我伤心,早就听笙歌说你回国了,也交了女朋友!”

苏秋霞只能‘无动于衷’得看着他哭,她猜到他来的目的,想着该劝劝了。

邱洋仰起脸,眼里满是沉沉的悲伤,他真诚地说,“苏阿姨,我有多爱笙歌,别人不知道,您是知道的!”

苏秋霞想抽回手,愣着望了他半天,才叹了口气,“过去的话都不作数的,我和笙歌也怪不着你,既然你已经新交了女朋友,只怪你们俩没缘份,邱洋,你好好过生活,就别再惦记笙歌了,今天你能来看我,也算尽了孝心,往后就别再来了!”

邱洋被她绝情的话伤得胸口一痛,随即想到他还有女朋友,的确是没资格说这种话,他霍然起身,神色坚决,“我会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到时再来见您!”

苏秋霞闻言不悦地斥责,“胡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从前一样冲动,既然找了女朋友就要负责任,你现在把人家丢了又算怎么回事?你让笙歌如何安心?”

见邱洋神色略有些惭愧,她的口气软化了些,“你又不是十七八岁了,凡事都要考虑个透彻,如果你和笙歌仍有那个缘份我不反对,但不能伤害到别人!”

邱洋一如从前般懂事得点点头,苏秋霞眼睛望向桌上的纸巾,“把脸擦擦吧,别弄得像我骂了你那样的委屈。”

“也不是伤害,跟她处了段时间也合不大来,她跟我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思想太单纯了,近段时间总吵架,我想勉强下去也不是一回事!”

邱洋从桌上抽了纸巾擦脸,又语带乞求,“我是会尽责任,但如果是她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我总还有机会吧?”

他说着脸上露出顽皮的笑,与他衣冠齐楚的形象很是不衬。

苏秋霞见他在自己面前同高中时无异,心里只暗叹,怕是他和笙歌又得纠缠一番了,让她担忧的是,若两人还是不能成,笙歌岂不是又要被伤害一次?

不如先试探看看,若他的心意不坚决,好趁早打消他的念头!

“你有这个心思我不说什么,但笙歌是死了心了,她现在心硬着呢,怕你是会吃苦!”

听她的口气略有些松动,邱洋如释重负地一笑,“您放心,我不怕她心硬,她怎么着我都忍着,绝不会像从前一样跟她硬碰硬!”

苏秋霞只是叹了口气,把话题岔开了,她现在的状况也管不了年轻人的事,话说到这已是尽了心,是福是祸,都是他们的造化。

从病房出来后邱洋挂着笑的脸立刻黯沉下来,虽然苏阿姨没阻拦,但他知道她不若从前那般信任他,而顾笙歌,他决意要抛开顾虑,非得要回她不可!

从前就是因为事事考虑得周详,才会落的如今这般田地,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什么都不管了,只管一心守着她就好,可世上哪能万事都称心如意,而今只要笙歌还爱他,就这一件事能让他称心就够了!

思及,他上了自己的车,决定奔赴与陆北辰约定好的地方,好好谈一谈关于顾笙歌日后归属的问题!

邱洋将车停进车库里,黑色的镂花铁门外有人等候,他抬头,一幢日式住宅建于六七丈的土坡之上,进门处奇石分布各处,假山上的小喷泉流水淙淙,拾着青石板筑成的螺旋阶梯而上,两旁沿梯栽种了叫不出名的常青树。

步进庭院的石径,他踩在石板上,陡然间蒙生出一股怯意,庭院的左侧是一个小人工湖,湖边的灯火映得湖面五彩班澜,古典的日式房屋依湖而建,翠竹围篱,青松绵延,庭院右侧种有樱花树,树下是大片的紫色鸢尾,到处皆是人工造景,却与自然融合得的恰到好处,宁静幽远的气息让人踏入这里,便有如身处世外,有脱胎换骨的空灵之感。

陆北辰的财富还真是不容小觑,更是品味非凡,而东郊别墅已是奢华至极,可这里看起来,就好比是华宅旁的黄土坯,让人多瞥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邱洋想着自己在市区的豪华公寓,只觉得这里甚是寒酸,又想到陆北辰把地点定在这里,打的主意大概就是想让他自动放弃,心下略微得有了些恼怒。

穿过内庭,保镖将他领到一房间门口,叩了三声门,直到里面应了声“请进”,方才拉开了门请他进去。

屋内开阔,沿壁点了灯,靠湖的门户大开,竹帘子都打了起来,湖水近在咫尺,夜风从湖上掠进室内,阵阵清爽,门边置了矮桌,陆北辰放下茶杯,淡笑,“请坐。”

“这里环境很好。”邱洋在他对面坐下后笑道。

紧接着又有叩门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端了水果和茶点进来,把热毛巾递给邱洋净手后便礼貌地退了出去。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陆北辰斟了杯茶给他继而道,“也是除了工人外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这里刚落成?”邱洋仔细闻了下,并没有新漆的味道。

“不是,落成两年了,不过没人来就是了,这是我花了心思建成的,你知道,我的独占欲很强,不想被别人窥觑,所以至今无人来过。”陆北辰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邱洋浅浅一笑,“所以你邀请我来也可放心,我窥觑的不是你最钟爱的。”

“你怎么知道你窥觑的不是我最钟爱的?或许正好是呢?”陆北辰反问。

“是的话你就不会约我来这了。”邱洋说得笃定,却揣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只能按话答复。

“你想错了,今天约你来这里,只是因为我放心,不管是不是最钟爱的,她都不会变成你的,至少现在不会!”陆北辰说完抬头看向他那微怒的脸,黑眸古井无波。

“眼下你并不是我的合作伙伴,仅仅是私下的关系,你约我的目的就摊开了说吧,我不喜欢将生意场上的虚伪用到这里。”

闻言,邱洋敛起恼怒,暗斥自己沉不住气,稳了稳心神,“我想要赎回笙歌!”

“哦,你打算怎么赎回她?用什么赎回?”陆北辰微眯起眼眸,头转向窗外的,湖面静静的,岸边的枫叶被路灯衬得火红,郊外真是秋高气爽。

“五千万!”邱洋啜了口清茶,接着道,“或者…你可以再加钱,但我一定得要赎回她,她是我的!”

“呵,五千万?你的价格出得太低了。”陆北辰面无表情,心里却很想笑。

此刻正在东郊别墅里正和张曼聊得很是开心的顾笙歌若是知道自己正在被别人抬上桌面议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突然,他有了一个恶作剧的心情,假如把他们两人这段议价的对话录下来,她听了之后一定敢怒不敢言,只能生生闷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