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蚀骨暖爱,首席情深不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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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澄澈的眼睛润了层水雾

“阳,我们交往也快有一年了吧?”

肖阳咬了咬唇,担心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转念又想,她早点知道也好,总不能继续这样瞒下去,于是他有些窘困道,“嗯,快一年了。”

“在这一年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没有一次精心给我准备过礼物,没有一次发现我心情不好,没有一次碰过我,更没有一次说过…你爱我…”

苏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暖暖得攀进屋内,“也许你是不善于表达内心的真实情感,我也不怪你,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我觉得…我们两个不适合,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用行动证明爱我的人!”

肖阳只是怔然得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回话,他没表现得如释重负,但确实也松了口气。

要知道他斟酌了一整晚,也想不出一套委婉不伤人的说辞。

如今分手由她来提出,再好不过!

苏颖见他沉默不语,单纯的想他是不是受到伤害了?随即柔声安慰,“肖阳,选择跟你分手并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因为…因为我发现我们真的不适合,勉强在一起将来也不会幸福!”

“不不,不怪你!都是我不够好!”

肖阳抬头对上她迷蒙的泪眼,心微微酸了一下,“苏颖,一直以来都是我配不上你!”

他不敢相信分手的事会发展的如此顺利,然心却在短时间内空空落落的,片刻,苏颖如往常吻了他的额头什么话都没说,骇然的静寂,不是他想的如释重负,而一种深切的悲哀在身体四处游走,他自厌地抓抓头发,自己还能让谁幸福呢?

他在一旁看着她整理东西,床头的相框被她收进皮箱里,他一把夺过相框,“这个…就留给我吧!”

苏颖凄然得抚摸着相框,是他们那年去意大利旅游时,在许愿池前拍的,她苦笑着侧身望着他,“我当时许的愿望是我们能相爱一生一世!你呢?你许了什么愿?”不管多大年龄,人们对厮守一生的爱情总是向往的。

他?

他记得当初自己许的愿望是…

能黎栀某天可以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是的!

他许下的就是这个愿望!

犹豫了良久,肖阳语气幽幽,“我那时…许的愿望跟你的一样。”

爱情有时候是无望的,只有重要到让你无法忽略的时候,才会疑神疑鬼地去寄托神明。

“这个相框不要留着了,我拿回去后会立刻毁掉的,肖阳,我什么都不会留给你的!”苏颖拿回相框然后走进卫生间,把牙刷毛巾漱口杯一一收起。

一段爱情结束的时候,你与我无关,我的一切自然也要与你无关!

收拾妥当后已是傍午,肖阳提着她的箱子,苏颖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方便袋,程军一直等在客厅。

肖阳开口,“我送你吧。”

苏颖摇头,没有看他,“不用了。”

程军走过来,“还是让我去送吧!”

苏颖没反对,程军从肖阳手上接过箱子,又从她手上分了几个大纸袋,才对肖阳说,“你放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家。”

直到门关上,肖阳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才想起来——

忘了问程军一大早来这儿有什么事。

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他歪倒在沙发上,老半天没换个姿势,也忘了该去吃饭,很久很久,他才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的啊,老天还真是公平!”

另一边

相较于公寓的惨然分手,夜家大院则是另一番气象!

黎栀趁夜南浔午睡时从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那件拆了多次仍未完工的毛衣,然后去厨房煮了杯咖啡,拿了珍藏的DVD,跷着腿坐在沙发上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

虽然之前已被夜南浔打击得一无是处,但向来越挫越勇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于是趁他还在睡觉,她便在家里继续练织毛衣的手法,如今总算学会了漏针补针!

把窗户推开了一扇,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湿冷的客厅与外界相通了,黎栀侧耳倾听了一会树上的鸟叫声,才心满意足地坐回沙发上,边看电影边织着毛衣。

夜南浔起来后看到的便是黎栀正端详着手中的毛线衣笑得东倒西歪,片刻她擦了擦眼泪喝口咖啡,再戳两针。

她不是说不准备亲手织毛衣了吗?

夜南浔眼眸微眯着看向那件毛衣,已织出不少,她什么时候改行干起地下工作了?

于是他劣根性不改得走到她身后,鼻子哼了哼,“再织多少遍也还是很丑!”

“嗯?你这么早就醒了?”她着实被他吓了一跳,一部电影还没看完呢,他昨晚不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吗?

夜南浔没理她,靠着她坐下,只管盯着电视上搞得鸡飞狗跳的几个人,闷闷道,“你的品味就只有这样?”

黎栀不服气得辩解,“年轻人哪有不喜欢看喜剧的?只有大叔级别的人才对喜剧无动于衷!”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在她眼里跟大叔没什么两样,他有这么老吗?

思及,夜南浔冷冷的射过去一个眼神,又瞄向电视里那个头上插满了花花绿绿发卷的人,“你穿着睡衣和包租婆挺像的!”

“胡说,哪里像了?”黎栀霍然起身,再看了一眼身上的宽大的家居服,以往在家里穿习惯了,被他这样一说还真有点难堪,于是她声音小了些,“也就…也就是衣服有点像!”

念头一转,她死盯着夜南浔,盯得他莫名其妙,才笑得好不开心,“咦,你不是才刚看吗?你怎么知道那里面的女人是包租婆?”

闻言,夜南浔咳了咳,别过脸,又对上电视里的女人,口不择言道,“以前听你说过啊!”

“啊,我知道了!我之前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偷看过这部碟?”

夜南浔被‘偷’这个字眼儿扎到了,蓦然站起来,脸色很是困窘,“是我上次不小心放错了碟才看了一眼,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只有你才会喜欢看!”

他凝视黎栀笑得越发开心的脸,火苗‘蹭‘地窜上房梁,原本要离开的步子又顿住。

“看你那德性,那包租婆分明就是你扮的!”说完夜南浔转身离开,却被她抓住了手臂,跟他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对他的脾气也算是了解的!

这厮明明就是在那死撑!

看过就看过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她稍稍敛了笑容,才好言说,“别走啊,坐下来一起看,等等我去给你煮咖啡。”

“不用了,我去书房看文件。”

隔天一早

夜南浔出门上班没一会黎栀就接到了陈笑笑的电话,有点儿意外,算起来两人好久都没怎么联系了…

沙发上,陈笑笑用纸巾胡乱抹了泪,一脸委屈,“自从上次我大闹了一番后,左澄就只是安抚了我一阵,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原来左澄离婚后没与陈笑笑提起再婚一事!

陈笑笑想是刚离婚也不宜催他,只说是先领个证,她和黎栀同岁,想着生个合法的孩子,哪知左澄当时听了她的想法后只含敷衍了她几句便含混过关,之后来左澄就很少去小别墅看陈笑笑,有时候一个星期能来个两次算是很稀罕了。

陈笑笑亦不是省油的灯,思来想去她留了个心眼,于是花了些钱买通左澄的司机,才知道原来他在外面偷偷又养了一个小情人!

她刚得知的时候只觉恍恍犹似在梦中,然后偷偷跟踪了左澄,看着他去了那个女人的住处,她则在门外守了一整夜,楼梯间里的小窗户透进的风‘啪啪’得掴在脸上,打醒了她的酣梦。

天刚刚亮时,她抱着冷透的手臂站在门口。

那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孩送左澄出来险些撞上她,连声道歉,抬脸看到一张似被醋泡发的红脸,错愕得愣了神。

陈笑笑怒向胆边生,在左澄还摸不着头的情形下,揪住那女孩的头发便是一拳擂到鼻子上,不等她叫痛,拳脚相加,打得那女孩鼻歪嘴裂。

左澄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开她,开口咒骂,“他妈的,你在老子面前还敢打人?你算什么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赶紧给老子滚!”骂完后拽起陈笑笑的后领往墙上一扔,她像只轻飘飘的纸鸢飞了出去,又顺着光洁的墙面滑到地上,全无适才打人的凶狠样。

左澄趁机把女孩抱进屋里,锁了门,又打电话叫了保镖将陈笑笑赶走!

隔天

左澄回到了小别墅,左哄右哄,连声道歉,陈笑笑始终不理他,他赔着笑,“那女孩是我一个亲戚的孩子,刚毕业来这里工作,我不过是替人看管她。”

陈笑笑冷笑,“管到要两个人睡在一个房间?”

左澄脸僵了僵,“那房子离我公司近,我一直住那里,后来借给她暂住,偶尔我也会去住上一两天,我睡我的卧室,她睡小房间,你那天来了后,我就把她赶出去了。”

他见陈笑笑不信,举手赌咒发誓,“我要骗你就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然事情的真相是:那女孩知道左澄离婚了,竟天真的以为两人是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所以先同居也无妨,可陈笑笑那一闹,女孩哪经受得起那般折腾,受了辱,心也凉了,死活不再跟着左澄!

而左澄当初也花了不少钱在这女孩身上,这还没扳回一成就落得个人财两空,他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只能回来先安抚好陈笑笑,毕竟在众多女人中,只有陈笑笑对他是死心塌地的!

反正骗了也是别人被天打雷劈,左澄最后把弃尸荒野,人见人剐的咒都赌了出来,谁说最毒女人心?

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恶毒!

哄了一天,陈笑笑终于不再计较,她想即便那个女人是他包养的,现在也赶出去了,说来说去,他还是在乎她的,当初他老婆对她动手时,他可是铁了心地离了婚,于是趁他低声下气,她又提了一次想生孩子,左澄却推托说忙过这段时间再跟她生。

黎栀想陈笑笑想嫁给左澄的愿望怕是遥遥无期了,但也对她说不得什么,毕竟陈笑笑不是笨人,许多事比她这个外人了解得透彻,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回到家后,她已无心继续打毛衣,呆呆得坐着,像根箭矢笔直的插在沙发上。

她想:幸好自己和夜南浔是真心相爱的!

“幸好,幸好我和南浔是真心相爱的。”

“幸好什么?”夜南浔进来时就见她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嘴里含糊不清得念着些什么。

黎栀忙转过脸,望着他笑道,“没什么。”

“那就好,你去帮我准备件休闲的衣服,我待会换上。”

“休闲的衣服?你一会要出门?”

“嗯,趁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你陪我下去走走。”

“好。”

三天后

医院走廊里,程军靠着墙,拇指插在牛仔裤口袋里,露在外面的四个指头轻轻敲着大腿,肖阳问,“苏颖她…她还好吗?”

程军垂头避开他的视线,语气有些不自然,“嗯,还好。”

肖阳又问,“你…真打算放弃栀栀了?”

程军抬头,嘴角噙着一抹酸涩的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放弃她,但是这也由不得我,我想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始终都在我心里,永远是我的女神!可我也不能勉强她,我爱她不见得非要她躺我怀里,只要她开心的时候我能看到她笑,她难过的时候我能安慰她就行!”

“那…苏颖呢?”

“你…你都知道了?”程军再次扯开一抹苦笑。

“我猜的,那天你一大早就出现在我家里,还买了早餐,又没说找我什么事,我就猜到了你小子的坏心思。”肖阳没有被亲人背叛的愤怒,仅是平淡的叙述事实。

“你那次跟她吵架后,她就经常找我,刚开始是诉苦,后来我和她都是要不到爱的可怜人,所以我也不会跟你道歉,至于我们会不会在一起,目前我跟她还没有说起过!”

程军背过身,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他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当初明明是到A市来找黎栀的,却发现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只能在背后默默的看着她,没多久他就搭上了表哥的女朋友,连他自己都意外!

没法说是谁勾引了谁,或许是相互怜惜彼此的落落寡欢,或是深夜里萌发的原始冲动,或许是…他们都喜欢偎在一起借对方的体温取暖。

程军的头重重在磕到墙面上,睁得大大的眼睛滚下两行泪,“肖阳,你鄙视我吧,但我也恨你!你不但招惹栀栀,害我只能退让,就连苏颖你也不好好珍惜!我见不得苏颖哭,见不得她被遗弃的样子,我更恨她白天在我那里乖乖睡觉,等到晚上的时候,她就得回到公寓给你做饭!”

程军蓦然转身,眼里布满血丝,他上前揪住肖阳的衣领,牙齿咬得格格响,“我们是血缘最近的表亲,又是两个共同深爱一个女人的男人,你知道这是多丑恶的事吗?我真的很恨你,但我又恨不得自己就是你!如果我是你,当初不管在怎样的误会下都不会轻易离开栀栀,不会轻易放弃彼此间那段感情,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伤害苏颖,更不会再去招惹栀栀!”

说完,程军猛得推了肖阳一把,然后头也不回得走了。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护士,漠然的对他们刚刚的争吵视而不见,因为在这个世上,每天都在上演爱恨情仇,一个男人为情流泪再正常不过!

肖阳一脸颓然得坐在长椅上,灯光照着一尘不染的走廊,地板明晃晃的刺痛眼睛,病房号牌亦被蒙上一层雾,尽头处像一张魔魇的大嘴,吞没光亮,喷出黑暗,沉沉的射入眼睛里,渗进心房,胸口那里,是黑的,黑忽忽一片,每个人都是黑色的!

他仰头讽刺得笑了,这就是人惧怕黑暗的原因——

怕看见自己心里最真实的东西!

他无声的笑着,脸上满是笑容的皱痕,密密麻麻,一条条的无比清晰,像是眼里溢出的泪,划得整张脸都是痛苦的痕迹。

直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才收起了笑,转头看到苏颖站在背光处,飘飘忽忽,他抬起手,想要握住,摊开却看到手掌布满了血痕,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手心已被指甲掐得破皮流血。

“苏颖,究竟是我们谁错了?”

听到他的话,她一愣。

“算了,希望离开我以后你能过得幸福,我知道自始至终我爱的人都只有黎栀,希望你能原谅我过去对你的欺骗。”

他哭了,眼泪像溶化的冰,滴滴落在血迹斑斑的掌心上,透明的泪珠渗着红红的血丝,浅浅的伤,深刻的痛,无奈的怆然…

他的痛苦,谁说不是别人的痛苦…

周末

夜南浔说他不去公司。

中午吃了饭,夜南浔进了书房,黎栀想午休一会,还没等她睡着手机传来一条短信。

“亲爱的,快上网,我家老猫生了五只小猫,我给你看看!”

是陈笑笑发来的,黎栀无奈的回过去,“晚点吧,夜南浔正在书房里工作呢。”

“你把他先撵出来呗,你都不知道这刚出生的猫有多可爱!”

黎栀想了想,回她,“好吧,那等会网上聊。”

她起身下了床,然后悄悄的来到书房门口,温柔的喊了声,“南浔,我可以进来吗?”

“恩。”

得到了他的允许,黎栀推门走进去,伫立在书桌旁殷勤的问,“你现在很忙吗?”

“还可以,有事吗?”

夜南浔慵懒地抬眸睨向她,玩味一笑,“你想让我陪你是不是?”

她赶紧摇头,“不是,我是想…你要是不忙,把你电脑借我用用?”

“哦,可以,我人也可以借你。”

“人就不用了,我只要电脑就行。”

夜南浔站起来把电脑让给她,笑着调侃,“你这女人真没情调。”

“情调也要分人的好不好。”

黎栀坐下来把qq登上,陈笑笑见她上线马上弹了视频,顿时五只弱小的对这个世界充满怯意的小猫出现了。

“怎么样,它们是不是很可爱?”陈笑笑发了几个字过来。

她马上回复,“是啊,很可爱,就是太小了!”

两人开始围着猫聊的火热,完全忽视了夜南浔还站在一旁,直到他幽幽开口,“你跟这只长的挺像的。”他指了指其中一只黑色毛的幼猫调侃道。

黎栀惊诧的捂住电脑屏幕,没好气的训斥,“你怎么可以偷窥我聊天?”

“什么偷窥,我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

“那你干嘛站这?我在用电脑你就应该识趣的一边待着去才对。”

“好,我识趣一点。”

于是他转身走到书架旁,抽出一本书躺到沙发上看了起来,黎栀愣愣的提醒,“你可以去旁边的卧室里看。”

“我想在这看,你有意见?”

她皮笑肉不笑的摇手,“没意见…”

你的书房我能有什么意见,即使有意见也不能发表啊!

书房顷刻安静了下来,她上她的网,他看他的书。

过了一会,黎栀诺诺的问,“夜南浔,我可以听歌吗?”

“听吧。”他视线没有移开书。

“会不会影响你阅读的兴趣?”

他视线扫向她,戏谑的反问,“我要不让你听,你会不会说我独断专行?”

‘当然会!’

不过这句话她是在肚子里回答的,表面上自然是否定了。

然后黎栀播放了一首《小幸运》,听的津津有味,却很不幸的把夜南浔给听的睡着了。

待他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半,他伸了个懒腰,很无语的看向听得入神的黎栀,“你就这么喜欢小幸运?”

从他入睡到醒来,已经过去二个半小时,她竟然还在听这首歌,一遍遍的单曲循环。

“我不是喜欢小幸运,我是听这首歌就会想起那部电影里面的纯真爱情。”

“你想那些做什么?”夜南浔实在是不理解这个女人整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虽然他们是电影里虚构的人物,可我就是喜欢他们之间的爱情!单纯不做作,爱得疯狂,爱得挚烈,以为只要是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拦,特别是爱情。”黎栀淡如水的解说让夜南浔很诧异,他从不知道原来她对爱情的理解是像梅一样,坚韧不拔,不屈不挠。

良久,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谢谢你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