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吾倒是十分好奇，小女娃你身上有什么地方吸引了泉先，泉先之前可是不近女色的。”
男子开口道，又再一次打量祁袅袅。
泉先的目光就像是刺一样，让祁袅袅十分不自在，可少女微微仰头，心下并不畏惧，还是十分坦然的与男子对视。
“嗯，有魄力，倒是让吾高看一眼。”
泉先的眼底带上赞赏。
“多谢前辈夸奖。”
祁袅袅有礼的回应。
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多半是找不到话题聊，泉先将手中的那把琴弦皆断，徒留琴身的玄霖琴拿至面前一看。
又见及手指上尽是血迹，还未结痂的伤口渗出血来，就像是白雪落红梅，男子便眉头一皱。
“过了这么久，这臭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惜自己吗？呵，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说罢，手下用力，将玄霖琴给震散，变成一堆粉末随风飘来。
“袅袅想问前辈，您与泉先是什么关系。”
“关系？你好奇？”
泉先闻言，眉梢一挑，看向祁袅袅。
“嗯，袅袅一直好奇，泉先与前辈是什么关系，值得泉先哪怕没了命也要先复活您。”
袅袅眼眸微抬，看着泉先的眼神里也带着考究。
“哈哈！”
男子沙哑的声音一笑。
“我与他，外人来看，吾是君，他是臣，将军和谋士的关系。可其实吾，一直都将他当作是最为清静的伙伴兄弟，吾当年能从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变成威胁天帝存在的猛将，没有泉先这小子怕是不行。”
男子说这话时，眼中也流露出对往昔的追忆来，严肃的面孔上此时出现的笑意似乎才显得真实一些。
“那么袅袅想泉先和您也是一样的想法，将您当兄长看待的。”
袅袅道，双手在腰间交握，隐藏在袖子下的手，冷汗冒出，不安的搅动起来。
但少女面上不显，还是一派平静。
“哈，吾自然知道。不过，吾与泉先的感情是战火里头磨出来的，你们小辈不懂。”
泉先摆摆手，眸色微沉，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讲下去。
“好了，现下袅袅你也聊不下去了，不如说说，你将吾关在这结界之中，是想要做什么？怎么，怕吾出去，搅乱三界的水吗？”
泉先嘴角冷冷勾起来，就是左手出拳打向那层白色结界。
砰的一下响声过后，结界却是丝毫不动。
“本事不小，小丫头。”
泉先的眉头隐隐透出恼火来。
“想问的你也问了，让吾出去。”
“前辈想出去，自己出去就是了，您通天的本事，又为何要让袅袅这么一个小辈帮忙。”
袅袅淡淡道。
“好啊，好，小女娃可正是有魄力，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同吾这样说话。”
蚩尤其人，凶狠残忍，说话都是随自己心意，但凡做事，都没有人敢这样反驳他，更不用说是劝阻他改变。除了泉先，祁袅袅还是第一个。
故而男子因为威严被挑衅，恼火得咬牙，额头的青筋也显现出来。
“最后再说一次，让吾出去，否则，休怪吾不念泉先的旧情。”
男子本想着祁袅袅是泉先心仪的女子，只要她不拦他，那么放她一马也未尝不可。
可现在祁袅袅偏偏不怕死的和他对着干，那么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岂料男子这样凶狠的态度之后，袅袅非但没有出现惧怕的神情，反而迎面而上，嘴唇紧抿，倔强的说道。
“无所谓旧情不旧情，袅袅的意思想必您也明白，放您出去，您确定不会搅乱三界吗？当年袅袅虽然尚未出生，可也知道您对天帝的威胁。”
“哼！”
自泉先口中冷冷吐出这一声来。
“吾所为，你是从哪儿知道的？三界之中那些蝼蚁吗？他们是怎样写吾的？尽可能描黑他人，把好人往坏处说是他们最为擅长的。”
男子眼底幽黑光芒浮动，尽是讥笑，眼眸在袅袅身上一扫。
蚩尤昔日最为痛恨的就是天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口中伸张正义，实则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利罢了。而祁袅袅，犀芷上仙，也和他们一样是天界中人，蚩尤先入为主，就将祁袅袅视为那些蝼蚁一样的小人了。
若不是泉先和祁袅袅有交情，而且祁袅袅又的的确确言行举止让他有值得赞赏的地方，那么照他的脾气，估计就是一掌打出去，管她如何。
想要阻拦他，面前的少女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小辈何其猖狂！”
男子说道一句，没了耐性，直接冲向祁袅袅。
泉先的手指用力成爪形，面孔狰狞，周身旋起黑色的风暴，带着血迹尘土的白色衣袍像是随风扬动的白番恍得袅袅眼神发昏。
少女回神向后一弯腰，堪堪躲过一击，随即借力脚在结界一踩，一个旋身，背后白色的双翼扬动，吹袭起风来。
泉先眼神发狠，脚下速度加快，身形如风，跟上祁袅袅。
结界中砰砰砰好几声巨大的撞击声接连响起，两道残影来回移动。
又是嘭的一下，袅袅一时不察被泉先的攻击打中，重重的撞在结界内壁上。
“咳咳……”
少女咳出好几口血来，被打中的伤口钝痛，面色也迅速的苍白下去。
泉先抓住机会，趁机上前，一把扼住了少女咽喉。
“哈！小女娃，还要逃吗？你的本事，还不够吾看。”
泉先的嘴角冷冷勾起，露出尖利的牙齿来。
袅袅被掐住脖子难以呼吸，面色又涨红起来，眼中被逼出泪花来。
“我……我不怕，一切……还……未，定。”
少女偏生就还是那么倔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泉先赤红的眼睛瞧。
两人对视之际，祁袅袅的瞳孔突然之间，金色流光一闪，随后又变成冰蓝色。
“啊啊啊！”
泉先突然神色一变，痛苦的大喊，再度看向祁袅袅的时候，双眼赤红色褪去，重新显现出温润如玉的君子仪态来。
“袅袅，你，快走。”
泉先沙哑的声音艰难的自嘴唇吐出。
袅袅没有发出声音来，只双目含泪，瞳孔的金色流光又是一闪。
少女可以感知到，泉先掐住她的脖子松了一点。
“啊！该死的小鬼，妄图迷惑吾的心志吗！”
又是男子浑然不同，粗轧难听的声音，泉先扼住袅袅脖颈的力度又再度加大。
“袅袅，你快走，求求你！啊啊啊！”
泉先意识恢复只是短暂的时间，眼眸赤红又重新漫上来。
祁袅袅面前的男子，咬着牙齿，想要收回自己的双手，可是哪里能由得他控制。
“三界之主，只能是吾！”
男子眼底，凶光毕显，袅袅的眼前隐隐发黑，便觉脖颈上的手力度又再度加重。
再度减弱。
祁袅袅抓准机会，掌间凝力，朝泉先胸口打出去。
袖中一直藏着的木盒碎片，直接刺入了泉先胸口。
“啊嘶——”
泉先吃痛退后几步，抬头朝袅袅一看，面上十分凶狠，但瞬间又低落下去。
“呵。”
泉先又再度退后几步，眼底充血，看着祁袅袅，言语哀戚。
“呵，祁袅袅，我。”
泉先捏紧了拳头，指甲抠入掌心，流出血也不自知，只抬头盯着祁袅袅说话。
“我，到底还是杀不了你。”
袅袅见对面男子眼底带泪，喉间堵得难受。
“哈哈哈哈！蚩尤昔日嘲笑我，不懂儿女情长，是个呆木头，我泉先只道，儿女情长，最为浪费光阴，志不在此，不愿多花费时间，也不屑于去尝试。蚩尤说最期待看我爱上一个女子，我说，不会，泉先一生，都不会去爱一个人。”
男子连连冷笑，垂头看看扎在胸口的那片碎木，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再是木然的抬头，又独自说起话来。
“可是祁袅袅，玄霖琴感受到你的存在之时，我泉先。哈哈，遇上你祁袅袅，是我泉先的福气，殊不知，蚩尤说烂了的玩笑话，今日应验了。我还是杀不了你，祁袅袅，祁袅袅，啊啊啊！”
泉先的喊声发哑，周身黑气四溢，嘴角出现诡异的弧度来。
“吾要，杀了你们这些蝼蚁！”
男子话未说完，忽然又吐出一口黑血来，污了本就不干净的白袍。
“谁杀谁，还不一定！”
袅袅双手结印，眉间图腾金光大作，与此同时，结界之中，发出轰鸣声，少女身形顿时一变，化为一道残影冲到泉先的背后去。
“閫兮菎兮，追照吾辈，破！”
祁袅袅厉声大喝，素手光芒流转，刺在泉先胸口的碎木片便从男子胸前穿透，从背后出来。
带着猩红的血色，血珠却丝毫没有溅到祁袅袅。
“啊啊啊！小辈猖狂，小辈猖狂！”
泉先出手朝祁袅袅方向一击。
“噗——”
少女身体受创，再度吐出一口血来，落在地面，勉力支持了身形。
而泉先在这一句话之后，赤红的瞳孔竟是慢慢蜕回原状，可是眼底，分明是凝了眼泪的。
袅袅大口喘着气，胸腔上下起伏，看着抓在手中的碎木片，又盯着泉先。
“袅袅，我——”
泉先突然神色激动，惨白的脸上陡然出现一种温柔缱绻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