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央及池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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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赌局

你有没有过这样一种感受,感觉某个场景,某种气味,某些话似曾相识。就好似一种时光倒流,你觉得情节都很熟悉,但就是猜不到后面的结局。

如同那一刻,逆光,背影,微笑,一连串的画面,熟悉但又陌生一股脑冲到神经中枢。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不是?

……

“我,我还以为是野猫……”我急忙收起手上的小饼干,却见一只花猫从白瑾瑜身后窜出,叼起地上的饼干,又紧接着一跃到了树丛中。

我指着野猫消失的方向:“诶!跑了!”

回过神来,白瑾瑜已经走到面光处,我才认真看清楚他的样子,熟悉但又陌生。这不是第一次的久别重逢,却是一次我见他最好的样子。我甚至可以在脑海里想象,那件浅蓝色衬衫外搭着白色大褂的样子。

“就这间教室开了,要进来看一下吗?”白瑾瑜身后的大门上的锁竟然离奇地开了,是……撬开的吗?开刀的手还有撬锁的功能?

在天气晴朗的周末,一幢废弃的教学楼里,一间本来上锁的教室,遇到一个不应该在这里见到的人。巧合,似乎是一种比墨菲定律还要悬的东西。

我张望着迈开脚步,教室里果真堆积了一些废旧的课桌椅,尘埃分散在空气中,将光路暴露无遗。一种玄幻的光,从窗口洒在地面上,像极了电影里上帝出现时,光芒普照大地的场景。

“这里很脏,拍几张,就赶紧走吧!”白瑾瑜说完,自己走到那扇他常常眺望远方的窗户,我曾经很好奇那个窗户究竟能看到什么,能让一个少年忧伤。

原来那一朵玉兰,还有几个人,大概都和这扇窗外的风景相连。

“哦。”我拿起手机,其实本就没心思拍照,就随手拍了几张。我拍照技术很烂,似乎可以说是什么场景都能拍出模糊的感觉,玥玥夸我是朦胧派。

随意地按快门后,才发现,朦胧中竟然拍了一张不错的照片。一个男孩,站在窗前,仅仅只是背影。这应该是今天最好的一张了吧!我感叹,只是窗外的玉兰花一直没拍到……

“那个,能不能……”我本想说能不能让一下,以为从那个窗口最能看清这整幅玉兰花图。

白瑾瑜却一副已经明白什么的样子,一把拿过我的手机,指着窗前那个位置说道,“你站那里,我帮你拍。”

我尴尬且被迫地应声,很不自在地靠在窗框旁,该摆什么姿势,笑还是不笑,我似乎是个拍照只会剪刀手的人。

他见我举起的剪刀手,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

“二十一世纪,很好的年代!”我故作一本正经回答他。

“拍好了,换一个姿势,再来一张!”

“哦……”我答应着。

正当我想着把剪刀手放在耳边还是胸前,是微笑还是露齿笑的时候,他已经一步跨到我的身边,靠在另一边的窗框旁,将手机举高。

……

“别看我,看镜头啊!”我转过头,没听见什么快门声,因为手机就没有什么快门声。

如果我知道最后一张是我和他的合照,我一定会摆好姿势,面带微笑,整理好衣服,然后上镜,而不是像现在傻傻呆滞的眼神,从照片上看实足是一个老年痴呆患者。

“那个白瑾瑜,要不咱们再拍一张吧!”我看着手机里的丑照,实在忍不下去,却又因为是仅存的合照,舍不得删。

“不要。”他朝我炫耀一笑,转过身子插着口袋,走了。

“就一张啦!这张真的太丑了……”

……

不知跟在他的身后说了多久,已经离开了那座教学楼,而玥玥刘畅和肃肃他们也不知在哪里了,这间大学校似乎一下子变成只有他和我两个人的地方。

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但很奇怪,有时候不用说什么,那种感觉最自然,像是春雪融化时的溪流,流入土地。

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敢不敢,和我去个地方?”

我想起刚刚,也朝他炫耀一笑,摇头说道,“不敢。”

可脚步还是很诚实地跟着他,一步一步加快,走向操场……

红色塑胶跑道的颜色不再是当年那样的鲜红,暗沉下来有些发黑,操场中央人工贴的草皮,也被那些来来回回走的人群弄得光秃秃。只有我们知道这种岁月的痕迹,做不来旧……

“五年前,有个人在这里和我打过一个赌。”我笑着,走在一条熟悉的路上,人自然而然地就能回想起某些东西。

“然后呢?”他装作颇有兴致地问我。

我背着手,看着他,很可惜地说道:“然后,我输了。”

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与那天的天气一样美好。

然后抬头看了看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低下头看我,“真是可惜,那……我也可以和你打个赌吗?”

我想起当时他一本正经说着的弱肉强食,虽然听着有股资本主义的铜臭味,但我如今倒觉得很符合,很贴切。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你弱而可怜你;这个世界,也从来不会因为时间而摧毁两个人。

我笑着看着他,“好啊!赌什么?”

白瑾瑜的微笑慢慢从脸上滑落,嘴角露出一丝的得意,似乎这个赌局他势在必得。

“赌你一个月内,会亲口说喜欢我……”

画面定格,从来不是因为我们的惊讶,是因为此时此刻的你我值得被停下……

在天气晴朗的周末,一幢废弃的教学楼里,一间本来上锁的教室,遇到一个不应该在这里见到的人,邂逅一段爱情,像是初见时的美好,早在两个人的心照不宣中,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玥玥又抱紧了六月,几乎要把六月抱得喘不过气来。

我开始心疼六月的小胳膊……然后,就又把事情的原委经过一一说了一遍,其实,只要把握一个重点就行,白瑾瑜说的最后一句话……

“赌你一个月内,会亲口说喜欢我……”

亲身经历证明,永远不要和一个智商比你高的人打赌,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刻他会想到什么脑洞来坑你。

这句话起先听到,会让人头脑发热,肾上腺素飙升,脸颊泛红;可之后反复仔细想了想,这根本不是什么告白的话嘛!?

“我说白瑾瑜还真是……”玥玥举着一根手指,纠结地想从辞海里找一个词来形容。

“丧心病狂?”翻辞海中……

玥玥摇头。

“无耻之徒?”翻辞海中……

又摇头。

“毒!”翻辞海中……

“没错,就是毒!”玥玥从沙发上跳起,顺便吓倒了六月刚搭的积木,“这个字,实在太符合白瑾瑜了。”

毒,这个字,这是恰到好处,比丧心病狂还要丧心病狂。

玥玥拉过我,“你看,表面上,他似乎和你示好,可实际呢,是变相等着你表白啊!怎么会有男生那么毒,等着女生来告白的!”她说着勒得六月更紧。

“那还不行,我死活不从,不就行了。”其实,从一个侧面来说,这场赌局,胜负还不都在我的手上。

六月从她怀里钻了出来,带着轻微的奶声奶气,“姑姑骗人,姑姑心里分明吃定了瑾瑜哥哥!”

“吃定了?”我和洛玥玥都惊讶六月怎么会用这个字眼,而后想着有其母必有其子,也就想通了。

“嘉央,这是一个机会!”老实说,我害怕玥玥说机会二字,上次她看见林子傲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就好像给我相亲的陈可。

“你看你都多大了,你再看六月都那么大了。”我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给我白眼的六月。

“打住!”然后,立刻捂住她的嘴,果然玥玥体内的母爱太多,还是会泛滥到我这里,还是给我们的小六月消受吧。

“我倒有一件事情,一直觉得很奇怪?”

“什么?”

“肃肃突然约得我们回省立,为什么白瑾瑜在一年365天里偏偏选中了这天呢?”

玥玥的脸上果然流露出尴尬的笑,我就知道,事情果真是这样的。

我看着玥玥心虚的小眼神:“而且,在我遇到白瑾瑜后,你们几个,连人影都没了!”

“哎呀,哎呀,这不是为了你考虑嘛!”玥玥拉着我的袖子晃荡,“林师兄人那么好,你偏偏不喜欢,那我只能把这旧爱找回来了。要不然你就孤独终老吧!”

孤独终老?我想起码不会沦落至此。就像别人说的,你再怎么喜欢一个人,最终你都会屈服于这世界。

要是这个世界失去了白瑾瑜,我想,我还是会找一个人,结婚,生子,过一辈子吧……但要是,那只是要是。

这件事过了两天,我没有接到白瑾瑜的任何电话和消息,甚至有一刻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又被他耍了。直到……

“陈老师!你们,哎不是,是四班出事了!”我见林林抱着一摞书,喘着大气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担心出什么大事,我拔腿跑了出去,林林在后面跟着。

“就是,有个学生打架,然后砸到人了。”

等我走进教室的那一刻,里头的同学已经集中在教室的一角,而另一角只有一个男生捂着一个女生的手,似乎有血。

“班长呢?”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那一角的女生弱弱的举起另一只手。而那个男生的脸上似乎流露着惊慌……

我随意叫了一个人陪莫安去医务室,然后则是把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带到办公室、却没想到这么狼狈的时刻,白瑾瑜就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他没说话,转身坐到办公室外的椅子。

“老师,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弄伤莫安的男孩说道,一脸的歉意很真诚。

我转头看向另一个一直站着不说一句话的男生,似乎脸上还流露出高傲的笑。

便问:“这个同学,你能讲一遍事情的经过吗?”

他收了收笑容,摊摊手,似乎表示莫安受伤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而那个一直很抱歉的男孩抢着说道:“老师,是叶启言他故意挑事!我才和他打起来的,然后莫安来劝架,才,才误伤的……”

我看着那个叫叶启言的男孩,眼神中的那种孤傲和不屑,不是孩子该有的。

“老师。”奇怪的是这个叶启言的声音很好听,他笑了笑,“如果没我事,我就回去了。”

“等……”正当我准备喊住他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然后淡淡的语气说道:“这位同学,等等吧!”

“你是谁?”叶启言微皱眉看着白瑾瑜。

“我认为,起码你该和那个受伤的女生道歉。”

叶启言插着裤袋,轻笑道:“道歉?你到底是谁?”他轻笑的样子,倒有些像当年的白瑾瑜。

“嗯,如你所见,是个路人。”总觉得有世界大战要发生,当如今的白瑾瑜遇上当年的白瑾瑜,会是怎样一个盛况……

叶启言更是猖狂,推开白瑾瑜想要离开。

“敢赌吗?”但凡每次听见白瑾瑜说赌这个字时,我总觉得局势顿时很明朗。

叶启言是个不服输的人,更确切地说,他是一个好胜的人。

便饶有兴致说道:“赌什么?”

“会打篮球吗?”白瑾瑜靠在一旁墙上,似乎很是有信心。

“可你比我大,不太公平吧?”果真叶启言不是省油的灯。

白瑾瑜转头看向一直看戏的我,“那就你们陈老师和你比!”

“我?”一脸茫然看着白瑾瑜,此刻我突然感慨,玥玥说的对,是毒。

叶启言自然有信心,“赌什么?”

“输了,你就得去向那个女生道歉。”

“要是我赢了呢?”

“很简单,你不可能赢。”我感叹,这句话真是将激将法和以毒攻毒的招数,发挥的淋漓尽致。

因为白瑾瑜的一场赌约,我和叶启言决定投球定胜负,这画面像极了当初赵浩轩和我赌球的场景。而不同的是叶启言很绅士地让了我两球。果然,在最后的最后,他应该很后悔让我的那两球。

“好,我去道歉。”他抱着球,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输了还要举旗欢呼的样子。

后来,我听说,从开学那天起,就没有人喜欢叶启言这人,孤傲自大的样子,似乎整个年级的人都讨厌。可是偏偏大家讨厌的这人,参加了各种竞赛,赢了不少奖项,还得了不少校优省优。

好在他和莫安道歉后,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你怎么来我学校了?”我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白瑾瑜耸耸肩,“想到就来了。”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像极了刚刚的叶启言。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赢?”倘若没有叶启言的让球,我是必输无疑。

白瑾瑜插着裤袋,淡淡说道,“反正输了也没关系,我又没拿什么和他赌。不亏!”

不亏?的确,他连赌注都没下。

“毒啊……”我轻叹。

“什么?”

我忙摇头,“没什么!……去吃饭吗?”

“嗯,好,我去拿车。”

“好啊!”我似乎比他还要兴奋地跑去拿车,开车出校门一定会被围观吧!

……

果真,真的被围观了……

……

“坐稳了吗?”

“嗯。”我小心抓着他的衣服,恰巧碰上放学,这林荫大道上都是学生,我尴尬地低着头小声问。

“这算师德败坏吗?”

白瑾瑜看着四周低声细语的学生,将车速又放慢了一倍,“那就让它败久一些……”

两个人,就算走散了,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回来,或许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说着只有我们懂的熟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