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哪里找何仙姑去?现在也不知她漂洋过海到哪去了。”
“她在书里呀!”桑葚儿马上就想到了《八仙过海》这本书,先把大致内容一想,手中的帛书果然就出现了文字,再把这书交给花媚媚,让她按照书中的内容修炼。
还是这小丫头有办法,花媚媚接过书去,跑到一棵老槐树底下,老老实实看书去了。
一直被她纠缠着不放,桑葚儿早就心急如焚,也想去吃爆豆花了。刚才生瓜蛋拿过来的,都被花媚媚一口包着吃了,喷发出来的香味儿,让她馋延欲滴。这个自私自利的女子,也不分几颗给自己品尝一下,还是赶到小子那个地方去,想要吃多少有多少。
好不容易摆脱了花媚媚,赶到黄豆地里,生瓜蛋已经装满了几个大葫芦。她二话不说,抢过一个葫芦来,直接往嘴里倒。见两个小子惊奇地望着他,还反过来问他们吃饱了没有?他们说还没来得及吃呢,只是尝了几颗。
“嘿你们傻呀,不吃白不吃,这么多豆子,还怕吃光了不成?吃饱了才好干活啊。”
这丫头从来就是常有理,何况对自己也有好处,两个小子干脆坐在地头,一人捧着一个葫芦,大口大口吃着,咯嘣咯嘣地嚼着,满山片野只听到他们吃豆子的声音。
吃着吃着,天上飞来一大堆鸟儿,也不知道是香味儿吸引了它们,还是他们的咀嚼声引动了它们?小子就说,这些鸟儿都是桑葚儿的心肝宝贝,也应该给他们分一点。
见他说着就要往天上撒豆子,桑葚儿把他制止住了,说:“它们可以吃虫子去,吃野草籽儿去,这样的好东西是给人吃的,我们还没吃够呢,还要带一些给杨先生吃,带一些给爷爷吃。”
生瓜蛋现在有本事了,胆子也大了,可以和其他两个孩子平起平坐了,于是撇了一下嘴,说明他们都老得快掉牙了,怎么能吃得动豆子呢?
袁小子从来就是帮这小丫头说话,何况,现在两人的心思一模一样,就说:“我干爹牙口不好,他爷爷年纪大了,他们吃不动豆子,我可以给他们磨成粉呢,你信不信?我两手一搓就成粉了。”
早就见识过他的大力气,生瓜蛋不能说不信,现在无话可说。袁小子只催着他赶紧把爆豆花装满他带去的葫芦,然后还要让其它的豆苗加快生长,成熟以后还要送到地下去。
三个人也不吃了,两个人在底下接爆豆花,把所有的葫芦装满之后,把所有的葫芦封口,小子那边已经让黄豆多半成熟了。生瓜蛋发愁,说这么多东西怎么送下去呢?
“你真是替古人担忧,”桑葚儿说,“过去的麦子啊,玉米呀,比这还要多,我们都有办法送下去,你看小子的——”
桑葚儿往前方一指,生瓜蛋看傻了眼,满山遍野的黄豆棵,也不要拔起来,也不要把豆荚摘下来,也不要把豆米剥出来,袁小子只是挥动起他的锅铲,铲起几株黄豆棵,端起锅铲往前面跑,一直跑到地坑边上,把上面的豆棵往前一送,不但上面的掉下去了,连地里的一根一根的一棵一棵的都自动从土里出来了,像一条龙似的,前仆后继地往地坑里跳。
“哎呀!送黄豆下去,干嘛连杆子叶子也送下去呢?”生瓜蛋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这一次是袁小子数落他了:“亏你还是道观伙房的烧火小厮,地坑里没有柴禾,大家吃生黄豆啊。”
生瓜蛋无话可说了,但是提着那么多葫芦装的爆豆花,问这些东西怎么办?
桑葚儿说:“回家回家,明天还要遁地,当然把这些送回家哟。”
她的话刚刚说完,只用拂尘一扫,袁小子手中拿着葫芦就只剩下一个了,连生瓜蛋手里提着的也被剥夺去了大半,每只手上只剩下两个葫芦。他委屈地问:“你怎么把我手里的也拿去了呢?那是我们的呀。”
“什么你们的我们的?我们更要想想他们,”桑葚儿说,“你们家一个人吃一葫芦还不够吗?”
生瓜蛋就说,还想要点黄豆做菜。其他两人就一起笑他,还没有入赘,就那么把家了。小子指着最边上的地说,那边留得有,有成熟的,也有没有成熟的,什么时候要吃,都能来摘。生瓜蛋这才高兴起来,拔了一些豆棵,带到老槐树下,想去邀功请赏。
三个人走过去,有两个都笑起来了,花媚媚靠在大树底下,帛书盖着脸,悠长的打鼾声散发出来,她睡得正香呢。桑葚儿把书拿起来,对方才醒过来,不好意思地说,等他们等的着急,打了个盹儿。
袁小子探头一看,书的封面上写着《八仙过海》,就说,大伙儿都在忙,你一个人在这里看故事,太不厚道了。
“人家也没有看故事,人家也没有睡觉,人家在练功。”
桑葚儿的揶揄让花媚媚恼羞成怒,跳起来说:“人家会练功,本姑娘不会,看了半天半,根本看不明白。你们命好,有神灵相助,凭什么我就该苦苦修炼?”
连生瓜蛋也听不下去了,觉得她强词夺理,可是不敢发话。只有小子急忙分辨,说练功哪有这样轻松的事?自己当年认字,还是桑葚儿让老虎陪读呢。桑葚儿总算知道这个丫头的秉性了,心高气盛,却又怕吃苦,突然宽宏大量,也不计较,只是淡淡一笑走开。
生瓜蛋讨好地把黄豆粉和黄豆给花媚媚看,她却撇撇嘴,说没什么稀罕的,隔壁家的老人不也要吃吗?她哪里知道,回去之后,邻居家的杨先生就要下地坑了。
小子提着一只葫芦,里面装满了爆米花,兴高采烈往家里跑。他没什么心数,一方面,给干爹带了好吃的东西了,就是要送他下地坑,也不是件坏事,可以和老朋友见面了,会更安全一些,有什么不好呢?
一向逞能的桑葚儿却落在的后面。这丫头一肚子心思,不知道怎么回去对她的先生说。好不容易,把他动员得离开运城,来到这穷山沟里,虽然没有都市的热闹与繁华,但是有吃有住,有一个安安稳稳的环境。
老人家很快就安居乐业,还打算要在院子后面种点瓜菜,白天有时间都在抄写竹简,说要在西山村把先祖的《史记》补充完整。
突然,要动员他到地坑去,尽管两个孩子经常要他测算一下,地里的人是否安全?他都说安然无恙,可能也只是哄骗孩子的。在地底下的人,都觉得土埋了半截身子,哪一个不盼望着早日上来?能不能上来还不敢说,却要把老人家带到地底下去,这不是坑他吗?
还没想到话怎么说,小子已经先到院子门口,想给老人一个意外的惊喜,放轻了脚步,一脚跨进院子,马上又收腿回来,把姑娘拉到一边,到院子里面人都听不见的地方,神秘地对桑葚儿说:“别忙进去,你猜我干爹在干什么?”
桑葚儿说:“柴禾我给他劈好了,水你给他挑好了,他一个人能干啥?一定在抄写《史记》呢。”
小子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都不对:“师傅给我的鞋,我送给他了,当时也没说不好啊,现在去把鞋子往天上甩,还想砸太阳吗?”
见他说得古怪,桑葚儿走过去,探头一看,然后又退回来,到院子外面对袁小子说:“你不要大惊小怪的,我老师不是莫名其妙的人,他在算卦呢。”
小子不懂什么叫算卦,桑葚儿就说,算卦是一种预测方法。最早,是根据《易经》所记录的卦象,用甲骨、铜钱、蓍草等等东西,用来占卜祸福吉凶,这个过程,其实就是推演计算。
小子并不相信这个,径自跑进去问:“干爹,嫌弃这鞋子不好吗?不好就往外面甩,干嘛往天上甩?”
杨青藤嘴里念念有词,还没有回答小子的话,桑葚儿进门直接说了:“杨先生,您算出什么凶吉祸福了吗?”
“呵呵!我算出你们今天要回来。还算出你们,要带我出去。”
干巴瘦老头儿脸上的笑容有几分诡异,两个孩子舌头一吐,互相望望,心里都在想:我们在地坑底下商量这事儿,他不可能听见呀。我们还没有说,他怎么知道呢?
“干爹你骗人,”小子说,“就是要出门,更要穿新鞋子,最多把鞋子刷刷晒晒,干嘛要把鞋子甩来甩去呢?”
杨青藤说,这里没有八卦,没有铜钱,没有甲骨,而且,预测要到哪个地方去,那是需要走路的,要走路自然就需要鞋子哦,用鞋子算卦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两人就问他怎么算?他先问小子,两只鞋子摔出以后有几个卦象?
听干爹讲了什么是卦象?小子想都不想,脱口就说,只有两个,一个是正面的,一个是反面的。桑葚儿 马上说不对,有四个:甩到天上去落下来,除了一起向上的,除了一起向下的,还有左脚朝上的,右脚朝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