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瓜蛋一本正经道:“我看这就是盲人谷,外面人就算看到这谷也找不到这里!更别说这里没有外人来过,如此清雅之地,自然是从无外人来过。”
生瓜蛋这话是有心打探这谷到底有没有别的人。
“到这里来的确不容易,都不让我出去,我真想看看外面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那就不用看了,外面的女人都奇丑无比,远比不得姑娘如此清美!姑娘这般天仙似的,天下哪里有第二个?”
花媚媚笑道:“好像你看到许多似的!”
“那姑娘定是看到过许多了?”生瓜蛋除了看见桑葚儿没见过别的年轻女子,有几分心虚。
“我也没有。”花媚媚一听,眼圈微红,低声道,“我好久没看到外人了!”
“你这样如花似玉的人儿,出门就惹是生非哦,可能你家人对你要求太严了,太娇惯了,怕你撞下祸来,人家寻到这里来生事!”
“你尽瞎说!”
袁小子听生瓜蛋出口成章,过去认为读几句诗没什么用的想法,到这个时候彻底变成了泡沫,只能抬头仰望着他们谈笑风生的。
生瓜蛋哦了一声。转头见袁小子奇怪地看着自己,怕他心生误会,朝他眨眨眼睛。原来生瓜蛋百般讨好是他的心计,想打听更多的情况,但袁小子总觉得这里有股特别的异样,有如幻觉一般,又说不清什么。
站在桥上,凉风悠悠,山水如画,身边还有美人陪伴,生瓜蛋当然受用得很!可是还不至于见色忘友,一边谈笑着,一边东张西望,突然大叫起来:“哎呀!对岸好美呀,一大片竹林,绿幽幽的,在这西北地区可是少见少有……掩映着白墙红瓦,还是楼房哎,那是花家的住宅吗?”
姑娘倚在栏杆上,有几分自豪地说:“当然是啊。”
“家里人口多吗?”
“不多,多的是下人。”她神色马上暗淡下来。
“你父母会不会嫌弃我这不速之客呢?”
生瓜蛋问得别有用心,姑娘回答得有些吞吞吐吐:“母亲……不说也罢,父亲忙得人影也见不着,其他人管不着我。”
看起来,她是贵府大小姐了,生瓜蛋自惭形愧,但想到来此地的目的,当然不放过机会,于是说:“我们那边有个规矩,来的都是客,相逢开口笑。如果把我当客人的话,能不能请我去喝杯茶呢?”
“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你的小兄弟可就要久等了。”媚媚朝桥下一努嘴,又是嘻嘻一笑。
生瓜蛋有几分不自在了,说自己是兄弟两个来的,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啊,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去呢?花媚媚说这是规矩。这里的规矩,只有背诗出来的人才能上桥,否则只能从水里自己走过去。
“那就有劳姑娘带路了!”他放心了,凭小子本事,过一条小河大概不在话下,于是朝着桥下喊道,“小子,我跟媚媚去喝茶了,你要来只有淌水过来哦。”
袁小子早已经走到河边,蹲着看河里的景色,碧绿碧绿的水,清而见底,下面白色卵石铺就,看起来就像没水一样。听到生瓜蛋的话,当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是让他自己过去。真要强行上桥,恐怕没人能阻挡,何况到现在为止,只看见这一个姑娘,哪里还有人影?
但是,说不定有什么机关?还是不上桥好,见他们两个在花间行出里许,转下峰弯,隐没在前面绿油油的竹林里,他这才觉得应该动身了,取出锅盖放大,站到上面去,不敢升高,贴着水面飞了过去。
桥的那边一片花香扑来,闻着花香,心里很舒服,如果,如果按那些读书人来说,用什么词来形容呢?他想了半天,怎么说呢,好不容易想起来:心旷神怡,凡俗尽消。
穿过花海,远处是山峦,底下是竹林,依山数排楼阁,在迷雾中时隐时现,看来就是花媚媚与这里的人所居之地。他看得有几分心惊胆跳,因为听到桥上两个人的对话,那姑娘的下人很多,就是说主人不多,房屋不少,应该有很多人居住,除了那姑娘的家人,还有些什么人住呢?
如果按照生瓜蛋的推测,这地方是东山观一个极秘密的地方,那她的家人应该是这里的重要人物,她父母没时间管她,其他人管不着她,平常还见不到人进来,是不是因此会对生瓜蛋产生好感!但愿如此吧,也便于探听更多的秘密。
小子上到岸上,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根据他的猜测,应该往竹林里走去,在山阴之处,迎面一幢木楼,终于看见人了,一个执拂小童从屋子里走出来,他正要问话,那个童儿就上前鞠了一躬,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以为他们两人就在屋里了,于是跟着进去。前面的大厅空荡荡的,散发着原木的清香,一色的桌椅板凳,也是原木的,但是雕刻着稀里古怪的花纹,看着就让人生敬畏之心。他不敢往椅子上坐,只是问那个童子:“你们小姐在哪里呀?”
“她在陪客人呢。”
小子不客气了:“我也是客人。我找他们去。”
“不要,他们在西厅。”小童子面无表情地说,“主人让我先招待你。”
他们两个到哪里去了?在搞什么勾当?袁小子心里有几分不快乐,既然让人来招待我,那是知道我来的,是姑娘呢,还是她的父母呢?自己偷偷摸摸地进来,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不速之客,还想要人家一本正经欢迎你,可能没这么好的事儿。
不会是我师傅吧?想到这里,他吓了一跳,如果是他下个套,那我可就自投罗网了。过得片刻,童子端上一盏清茶及两碟小吃,对袁小子揖身施了一礼,出房关了房门。
看那童子样子,却不像要害自己,但见那清茶飘着一股花香,茶面荡着几片粉红花瓣。而桌上那茶点是几片花叶,花叶却相当肉厚,也不知是什么点心。袁小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口清香,不免又喝了几口。
喝着茶,等过了快半个时辰也不再见有人来。情况好像有些不妙,袁小子站起身,见厅门已关,凝神静听,外面的小童也早不知去向,应该及早抽身才是,这样的小屋就能困住自己吗?
袁小子双手一摆,那门呼地自动打开,身子一动,逃似地飞快窜了出去。四周一望,静悄悄的全无半个人影,想到生瓜蛋在西厅,先要找到他再说……
生瓜蛋身子纵起,跑了几步,好像不得劲儿,抽出锅铲,撑在地上,欲扑身朝西厅处,身才入空,呼地一声竟从空中跌落下来。
袁小子吃了一惊!急盘腿而坐,调运周身灵气,这才发觉,自己大部分灵气似乎被什么堵塞。一运之下,各处穴位一阵刺痛。不好不好,原来自己早已中了灵毒,顿时冷汗淋漓。毒从何来?自己仅喝过一口花茶,显然,事就出在那茶水中。
一定是那花媚媚害人,白白取那么漂亮一个名字,看上去甜美可爱,却没想到心机如此之深。站在桥上唱歌,实际上就是引诱我们进入这个圈套,先把生瓜蛋逛过去,他毫无功力,自然早就加害于他。生瓜蛋在她身上也是白费了一番心思,如今害了自己,一时后悔不该偷进了禁地,这里果然凶险异常。
坐在草丛里,灵气虽受阻,只要不运劲,表面上仍与正常无异。袁小子休息一阵,才起身小心朝西边走去。奇怪的是,给自己下了毒,就应该马上来擒拿,却没人来理会,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来抓自己,那真叫不费不费什么来着?就像抓一只小鸡一样,大概这个意思吧。
正在怪自己太相信人,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尽管自己没有力气了,但是还有一些神识,远远看见有人来,小子着急了,跑跑不快,躲躲不及,附近没房屋,也没有树木,自己站在草丛里,草还没到小腿肚子,往哪个地方躲藏呢?
袁小子四周看了一眼,发现身后有人高的灌木,密密麻麻的,长有一些怒放的紫色花朵,悄悄钻了进去。好大的一片灌木花,要想在这里面找一个人还真难。
两个人走近了,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茶喝下去有几个时辰了?”一个男人声音道。
“有一个时辰了吧?”另一人道。这话的声音却是先前给他端茶的童子。
“本事不小,这个地方也能进来!难怪谷主这两天心情不好!”
童子禁不住又问:“那门房子没锁,人要是跑了呢?”
“没人能逃过这一劫,这里到处是毒花,他自己想跑只怕会死得更快些!谷主说了,等昏迷之后,就可以浸渍于药水中了。”
童子嗯了一声。
浸到药水里做什么?恐怕就是炼丹,果然茶是有毒的,进来的人没人能逃过去,自己岂不是危险了吗?生瓜蛋更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