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静止了,眼前画面像电影一般,一帧一帧从眼前掠过。
她感受到身体被碾压的疼痛,那好像是世界上最为剧烈的疼痛,骨骼,血肉一点点被碾压。
晓凌就是这样死了的。
“我今年二十四岁,才毕业没多久。”晓凌撑着站台的边缘,望着长长的轨道,说不出话。
“那么你的心愿是什么?找到那个推你的小男孩吗?”我问。
“之前是这个愿望,我希望可以质问那个孩子,质问那个妇女,为什么要这样害死我,我不过是没有给他一块鸡排而已……”
晓凌摇了摇头,眼睛里全是泪水。
没有给一块鸡排,就失去了一条性命,这个小男孩做的委实是很过分,但是人之初性本善的,终归是那个妇女教育方法不对,要是能够及时阻止悬崖勒马,一切都来得及。
“我不久之后会将你送到阴间,这期间你有什么心愿,可以和我说。”
说完,我拿出了碧玺,将她封印了进去。
人开始多了起来,大约六点的时候,地铁终于来了,拣到一处位置坐下,身边坐着几个中年汉子,大清早的并没有讨论自己看到了什么什么新闻或者是赢球的讯息,而是讨论起了一件命案。
这个命案发生在不久前,位置就在这个站台,说是在周五的下午,有个女白领掉下了站台,被随后赶到的地铁碾压致死。
而根据现场目击者作证,女孩是被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给推下去的。
然后,那个男孩的母亲带着男孩踏上了那班地铁,碾压着晓凌尸体的地铁窜向了远方。
听现场的乘客讨论,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地铁来的又比较“及时”,所以亲眼看到那对母子的人不多,接下来的人看见的是晓凌几乎成了一团烂泥的尸体。
事后,虽然对晓凌的死抱有遗憾,可是乘客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对方是个小孩子,孩子嘛,尤其是男孩子,都比较顽皮,不过是顽皮过了头罢了,最多也就说上那个孩子的母亲一句,管教不严。
对,管教不严,那位母亲的做法恐怕也就是说上那个男孩几句,或者只字不提。
八岁了……八岁应该具备了基本的常识,应该懂点事知道什么危险什么不危险。
年少时,四哥带兵带的不好,士兵在外出下馆子时喝多了酒,对一个妇女上下其手动手动脚,妇女不堪忍受,随手拿起一个茶壶砸到了士兵的脑袋上,士兵见了血,当场怒的一巴掌扇倒了那个妇女。
妇女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当场死亡。
这一幕被父帅撞见,父帅差人悄悄询问了这几个士兵是由谁带,然后就回了大帅府。
可就在第二日,四哥被父帅一鞭子从睡梦中抽醒,接着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就被两个士兵押到了街头。
四哥懵了,父帅让林开告诉了四哥他到底为什么事情生气。
四哥听完事情原委,整个人更懵了,连声向父亲求饶。
可是父帅闻也未闻,要求士兵押着他,把他绑在菜市场的柱子上,要求四哥所有的士兵都过来围观,抽了四哥八十鞭子,并且告诫所有士兵,这就是不遵守军级的下场。
父帅铁定了心要拿着四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一是为了重整军纪,二是为了就那件事向钦州百姓赔罪,当时谁劝都没有用,四哥直接被抽了个半死不活。
四哥当年十六岁。
自此之后,任谁都不敢说父帅管教不严,我们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遵从父帅的意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谁也不敢犯错。
这位母亲的行为和父帅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要是我们敢那样做,那就不是八十军鞭的问题了,很有可能,是枪毙。
一路上听着乘客大叔的议论,心疼了晓凌一路,到了学校刚好是九点。
把前一段时间借的书还了,进入教导处,时间掐算的刚刚好。
九点半,教导处的门正好开了。
等了一会,导师过来,将一份档案袋交给了我。
里边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房东打来电话,说是防风离开了,留下了六个月的房租,说是在房间里给我留了什么东西,让我从展德回来记得去拿。
一份档案袋再加上留在房间里的东西……莫非都是防风给我留下来的?
推开公寓房间的大门,里边落上了一层灰尘,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防风……也不再可能住在这里……
我的床上,放着一个大箱子,檀木做的箱子,表面上还有些许馨香。
打开箱子,里边是一套军装,还有几件旗袍,都是我曾经穿过的。
档案袋里,放着的是我写过的笔记,以前的一些照片。
不过,照片的角度有点奇怪,不像是光明正大的拍,而是……偷拍?
一系列的照片,从我十五岁到十七岁,这些照片上都是我十五岁到十七岁的时候。
防风给我留下了一个箱子,又给我一个大信封,到底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仔细翻看箱子,军装的口袋里放着一张纸。
掏出来一看,上边写着一行字。
“其实你不知道,大人喜欢你,喜欢了一百多年,从钦州你十五岁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
我错愕,她大费周章给我留下了这么一堆东西,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么一句话?
芈铮……顾军的参谋是芈铮,这一点我在不久前就知道了……
叹了口气,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一本放在桌子上没有看完的刑法书。
晓凌的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过法律来解决。
我把那本书再次拿了起来,翻看了两页,找到故意杀人罪的地方。
那个孩子未满十周岁,所以,不能构成刑事犯罪的主体,可是他的监护人有责任教育,还要有所赔偿。
挺无奈的,孩子犯了过错,哪怕是再大的过错也不能被追究责任。
但是,晓凌的执念不过是觉得自己死的委屈,如果可以找那个孩子和那个妇女给晓凌道歉呢?
我立刻给张律师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