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音扶着他站起,有些忧心:“你这样子,我们还出的去吗?”
瑜殳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一片小森林哪里困的住我,等我恢复……”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倒是茶音在听到“小森林”三个字时扫了一眼面前茂密的丛林,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跟着瑜殳走了一小时,茶音脚也累了,裙角被钩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瑜殳也没好到哪去,虽然没有蚊子敢咬他,虽然还有一件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备用大衣,但没有扣子,树枝打在他裸露的皮肤还是会留下一道红痕。
“你到底认不认路啊!”茶音蹲下身子揉了揉脚踝不满的开口。
瑜殳手上拄着一根粗树枝淡淡道:“我有说我认路吗?”
茶音瞪大了眼睛:“那你还带我乱走?”
瑜殳冷哼一声:“不走待那里有什么用?你不是活了千年了,这点常识都没有?”
茶音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失忆的事情,总觉得会被他捉弄,于是转开话题:“你要把我绑给谁?还是要关到哪去?”
瑜殳果然顺着她的话题讲了下去:“我倒是和你无冤无仇,没有要关你的心,有人要我绑了你,我只好听话咯!”
“谁啊?”茶音凑过去问。
“不告诉你,”瑜殳也凑过去,脸颊贴的很近,触到茶音的眸子时微微失神,尴尬的别开脸:“你去了就知道了,”
“小气,”茶音撇撇嘴,继续跟上他的步伐。
森林一望无际,茶音觉的这种地方这辈子也不会来第二次了,抬头都看不到蓝天,巨大的树木,枝繁叶茂,树枝与树枝交缠,形成大大的树冠,屋顶一样遮住了她的视线,如果不是还有个手机,时间根本不会知道。
闻溯找到维桢的时候维桢还在调养自己的气息,几百年没和人这么打架了……一时恢复不过来。
没有想到闻溯这么快找到自己,维桢看着他的脸色也可以想到是发现茶音不见了,站起了身子道:“是瑜殳,他们落在那座森林里了,”
指着不远处茂密的森林,维桢微微蹙眉,自己那一掌也不是吃素的,瑜殳不可能没受伤,带着一个茶音,若是显茶音累赘丢下她……茶音如今也没有记忆,越想越是后怕,当初还是太过激动。
看着维桢的脸色渐渐黑了下去,闻溯也没有任何犹豫就往那座森林飞去。
第二天一大早的,丹薇起来就发现房子里已经空了,说空了一点都不夸张,闻溯,维桢,茶音,沐觞,还有平日里最闹腾的慕容禹都全部不见了。
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丹薇这样想着,重新关上房门,躺回床上,忽然听见客厅的动静,会心一笑,刚才果然在做梦。
爬起来打开门:“茶……!”
后面的话来不及出口,两个陌生的男子站在客厅里,一个高贵优雅,一个魅惑勾人,丹薇僵硬的伸出手向招财猫一样晃悠了两下:“嗨……你们是?”
入夜,森林的夜晚与城市相比差不多的热闹,这热闹不是指闪烁的霓虹灯,也不是指夜市的喧闹,而是森林里昼伏夜出的动物,茶音在电视上看过动物世界,当时不觉得什么,亲身体验了才知道……电视剧播的还是轻的了。
瑜殳坐在地上靠着枯树眼看着要睡去了,茶音还笔直站着,红色衣裙乍一看如同鬼魅,当然,如果真能遇见一个鬼魅也好啊!
“你还不睡啊!明天还要走很多路呢!”瑜殳好心的提醒。
茶音简直要哭出来了:“你就不能找个好地方再休息吗?这么多虫子,”指着树干上还在攀爬的一些小虫子。
瑜殳瞥了一眼虫子道:“它们又不会碰你,再说这里可是原始森林,不是妖界的小别墅,凑合点行吗?大小姐?”
茶音抿着嘴唇摇摇头:“你睡吧!我坚持的住,”
如果是千年后的茶音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可这千年前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哪里受的了这些?
瑜殳看了她许久,站起身子将先前披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摊在地上:“这样可以吗?”
说着,转过身继续闭上眼睛。
茶音看着地上的大衣,走过去躺下,许久才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不知道瑜殳又没有听见。
夜晚的森林如今除了动物与植物,只有闻溯还在一刻不停的寻找着,这座森林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惯用的寻人办法居然用不上,此刻的他如同大海捞针,要在这样一个古怪的森林里找到茶音……
越走路越平坦,反倒是轻松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地气的缘故,瑜殳发现法术实施异常困难,甚至有些不得力……心里虽然古怪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反正茶音不知道,自己还得押着她走呢!
鞋子沾着烂泥很是膈应人,茶音蹲下身子捡了片枯叶擦了擦鞋子:“我怎么感觉这个方向不对啊!”
“嗯?”瑜殳转头看她:“哪里不对,只要是森林,走出去才是正经事,哪个方向有不同吗?”
“当然!”茶音瞪大了眼睛:“我们是要回妖界的,”
瑜殳笑了:“谁说要回妖界,我在绑架你啊!你忘记了,”
停下脚步靠着树干:“我不走了,”
瑜殳挑眉:“真不走了?”
“不走了!”
“好吧!”他耸耸肩摊开手:“那我先走了,对了,这原始森林的,老虎,蛇什么的比较多,你小心点,对了,还有食人蚁,就是那种吃人的,你知道吧?”
茶音听的身子抖了抖,嘴硬着:“你少框我,别以为吓吓我,我就能屈服,”
瑜殳倒是行动的很彻底,转身就往前继续走去。
见瑜殳真的走了,茶音心里反而没底了,看看四周,幽暗的森林,万一真的有蛇……她最怕那种东西了!
不经意一抬头,面前果然一条蛇垂了下来在她眼前前晃悠,吐着信子,一股子腥味。
“啊!”尖叫一声飞快的往瑜殳那方向跑去。
瑜殳放慢了脚步,唇边溢出一抹淡笑。
一路上除了走路有点无聊,茶音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态度开始挖瑜殳的祖宗十八代。
“瑜殳,你和维桢……为什么关系不好啊?”茶音小心翼翼的看着瑜殳的脸色问了一句。
瑜殳斜觑了她一眼,继续看着脚下:“维桢没跟你说吗?我们从小关系就一般,而且,我跟母亲,他跟父亲,”
“你们父母……离婚了?”茶音努力在脑袋里搜索着这个现代词。
瑜殳点点头:“几百年前,而且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所以维桢很恨母亲,连带着我们关系也不好,”
其实这话还是有一些隐瞒,比如他同维桢一样跟的是父亲,只不过父亲从来只宠维桢和小妹,不关心他和大哥,大哥已经长大不常在家,但他从小同他们一起生活,从小没有感受到父爱,反而是离开的母亲,成了他漫长童年岁月里唯一的温暖。
察觉到他语气里有一丝的悲伤,茶音觉的自己是问到不该问的了,于是也乖乖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瑜殳转头看她低下头乖巧的看着地面走路,长发顺着她洁白的面颊划下,不由得微微愣神,随即随口问道:“你和闻溯呢?为什么就要闻溯不要维桢?我觉的我弟弟虽然和我不合,但人确实不差啊!”
维桢?茶音倒是没发现这点,先前他们打斗前她都还是沉睡了,听到这问话一时反应不来,原来维桢喜欢自己……难怪会在自己失忆时,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
斟酌了片刻,道:“因为闻溯是我未婚夫,我们从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很喜欢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维桢他……大约是晩了,”这句“大约是晚了”是帮千年后的茶音说的,纵然没有闻溯的记忆也无法爱上一个陪伴自己百年的人,也只能是晩了,有一个人占据了你的全部,怎么再放下另一个人?
“晚了?”瑜殳喃喃着:“时间当真这么重要,”
“嗯,”茶音认真的点点头:“很重要,”
瑜殳却突然笑了:“你也没那么爱他嘛!如果维桢出现的比她还早,你是不是就爱上维桢了?”
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茶音一时愣住了,两人之间再度沉默。
许久,听见茶音说:“那不一样,没有这个如果,而且,我很爱很爱闻溯,”她轻柔的声音如同微风:“我记得第一次看见闻溯是在花宴中,他十五岁的年纪,白衣似雪,我第一眼看见就移不开目光,你懂那种霎那间所有都失了风华,只有那一人在你眼里的感觉吗?
瑜殳诚实的摇摇头:“不懂,”
茶音轻笑,眼前仿佛又看到那日的场景:“我们说起来也算青梅竹马,只是他不怎么合群,一群小伙伴里就他最不爱闹,我先前没有注意过,那次见面却是再也忘不了,我就跟母亲说,我要嫁给他,”
瑜殳咋舌:“这么大胆?那时候不是很封建吗?”
茶音知道封建的意思,道:“这我不管,我喜欢他,我就要得到他,”她眼里带上一丝阴霾:“但他似乎不喜欢我,在我将一个对他示爱的女子流放后,他越发不喜欢看见我了,”
瑜殳没有想到以前的茶音竟然这么的……这么的霸道,讪讪道:“这么霸气?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你这个性格的,”
微微一笑扬起下巴:“但是他现在喜欢我,我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爱他,只要他爱我,我可以付出一切,”
瑜殳渐渐有些迷失在她的微笑里,想起母亲与那个人……爱情竟然是这种东西?未免太过可怕,也太过……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