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无论篮子如何努力奋进,她的剑术总是稍逊小师兄一筹,有时会有点心灰意冷,若不是她提纵术略微精深,必会败于其手。
父亲蓝雄便常常教导她:“剑道唯恒,不气馁,不放弃,江湖儿女当自强。”
篮子自然知道持之以恒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强的重要性。
但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这鹊舞剑法的精髓只在自己和小师兄身上生效,别人习去却徒得其形。
退一万步,若说自己身上有那幽微之力作导,那小师兄呢?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遍一遍,反反复复的演练招式,然后融会贯通,便凝聚出了鹊喙。
他的资质当真如此出色?远远超出自己?可明明素日里两人修习其他武技功法的资质悟性相差无几呵?
这世界上的天才不过两种,先天天才,后天苦练。
篮子忽然开始十分十分的费解,小师兄究竟是属于哪一种呢?
后来她又央得族长蓝长鸣的帮助,进了风之陌王城的中心藏经阁,翻阅诸多剑术大家的心得古典。
唯有一句话令她记忆犹新:“迫切的剑慧之心,是至剑之术的玄奥。”
剑慧之心,不明觉厉的东西,篮子不禁砸了咂舌,心里羡慕得要紧。
小师兄花错,大概是那天生便有这迫切的剑慧之心的人了罢?!
***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十三龄孩童,因为身体异常,竟会变得如此心机幽微。
但事情至此境地,一切自有它自己的因缘起落。
仿佛这就是命运老早便做好了的设定,篮子一边挣扎,一边不由自主的落入了它的圈圈套套之中。
它手持套圈,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自行投了脑袋进去,正中下怀,几乎竟要差点便在时序的末端吃吃的欢笑了。
但篮子是那么的后知后觉,却又始终不甘不愿,以致使得这生命轨迹剧烈的动荡起来。
但即便她能先知先觉,结果竟似乎仍要如此。
她必要以这生命本身的剧烈焚燃来抗衡,那股由这生命自身激发衍生的,自行控制自己身体的诡异力量。
但此身肉身之强横,早已远远超出了篮子的实际感观。
不能将我毁灭的,必将令我更加坚强。
按照这个道理,这无法削弱的肉身力量,在篮子的反复折腾之下,必然亦会愈加茁壮蓬勃。
同理可得,她必会誓死抗争身体的控制权,所以她的意志也将越来越坚韧。
她的肉身,她的意志,体内的诡异,赫然是三位一体,互相纠缠渗透,没有一损俱损,唯有相得益彰。
这是因为这三者之中,没有任何一方能独立摧毁其它两方,并且独立存在。
但以上关系,于此时篮子而言,尚且未知未觉。
力量,始于肉身终止于肉身。篮子仅仅是本能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唯有不断以意志去把控它,通过肉身和意志的强化来达成对诡异之力的压抑效果。这也是她唯一力所能及的。
但压抑的最终结果,赫然是增益,是非如此不可的强化!
这,真真是坚韧意志的最大****!
非如此不可,就像乐章之中的强音,酝酿到最最浓郁的强度,无法再上扬,非下跌不可!
***
日练剑舞,夜习炼体之术。
剑法如何并不影响篮子的执念,此时剑法挥洒如练,颇有成色,她便把更多的心思落实在了普华炼体术之上。
于是,每天傍晚篮子都会早早回房,藉借休息之名争取更多的炼体时间。
大量的焚灵丹被她当作日常饭菜一般,哇啦哇啦的往胃里猛塞,一股股灵力被她嗤嗤嗤的注入身体之内,烈烈焚燃。
灵力被她反反复复的灌注再灌注,一颗颗的焚灵丹丸被她吞啖再吞啖,双足被她不断冲击再冲击,持之以恒,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
日以继夜,夜尽天明,循环往来,周而复始。
在夜与日之间细细转承,篮子竟不再需要睡眠。微微的小憩,她便能疲倦尽褪,重拾那生猛体魄。
每当此时,篮子心中警兆愈加突显。压抑的必要性,已然迫在眉睫。
她不由得心中大恨,咬牙切齿的忖度:“我怎么可能奈何不了这源于自身的力量!”
剑道唯恒,炼体之术自然也唯恒。
篮子自幼开始修为,几乎所有的功夫秘诀皆信手捏来,轻松入门。
唯有这普华炼体术是个例外。它显然和她的体质格格不入。
但篮子念兹在兹,乐此不疲。直到四个月以后……
直到四个月之后。
必然是因为篮子执念之深,这老天不得不被感动,这迂腐顽固的肉体也不得不为之变通。
四个月后的某个静夜,她终于感觉到双足一暖,剧痛尽怯,似乎有几丝淡淡的朴实光华在血肉骨骼之间徐徐弥漫,小火苗一样,在双足里面微微摇曳,说不出的扑朔迷离,却又那么那么的激动人心。
篮子欣喜若狂。
常言道,天道酬勤,皇天不负有心人。
世人诚不我欺矣。
这普华之淡淡华辉,一旦成型,其后的淬体便势如破竹,由下而上,渐次走遍全身,最后蔓延至头部百汇之处。
其后,只短短几日,这淡淡的普华之力就淡淡的充斥篮子的全身。
血肉骨骼凝实,淡华之光若隐若现,使得篮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飘逸的风采。
但这从不歇息的修炼,赫然以燃焚灵力和灵药为代价,它的损耗自然是一个十三岁小女娃所不能承担的。
这还是亏得她亲近自然,与万物颇为亲近,在种种药石的野外觅踪中起到了无匹的作用,十三岁之龄,此番又复剑法大成,才能将那昂贵的焚灵丹如此随意挥霍。
不过,成效倒是显著的。有付出自然会有收获。
父母和族中长老们把这一幕瞧在眼中,喜在心里。
尤其是那年迈老族长蓝长鸣,更是老泪纵横,颤声连连:“吾族有女,年纪虽幼,熠然搜神手,剑出粉石头,家族有望了!”
但篮子自然不好意思坐享其成,便愈加卖力的帮助家族寻药挖宝。
但在此之余,篮子总是个小捣蛋鬼。
是孩子便都稚心十足,企图自行探索这个未知大世界的。
她生来不是那乖巧之人,伶俐机变,总喜欢和小朋友们一起,挖空心思去做些小孩子才能做的事情。
无论对或错,不管族规允许或者不允许,只跟随孩子般的心思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