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雄话音甫落,氛围就顿时变得有点低迷。
霍司翊又叹了一口气,道:“愿他吉人天相吧。刚才这人若是火族来人倒是好事,只怕是某些危险分子故意作此打扮,乱人耳目见闻,意图不轨。”
蓝长鸣神色郑重道:“看来多猜已是无益,入内一探,方有分晓。”
三人当即齐齐蹿了过去,从这一人一狼消失的方位跃入轩中。
篮子迟疑了一下,也随后跃进了中望轩。
这片风系高贵聚居地,距离王城中心颇近,不单是满门消失的三族居住地杳无声息,便连别处也寂然无声,栗栗自危的其他风系高贵们早已完全撤出此地,进入王城中心了。
四人在院落间起起落落,来回透彻的搜索了一遍,竟不见半个人影,那少年和火狼,正如他们的出现一般,忽然间便自中望轩中消失于无形了,再无踪迹可循。
仿佛彼此的见闻际会,不过是过眼云烟,白云苍狗,转瞬即逝,又仿佛,一切不过只是蓝氏家族诸人的幻觉错觉。
但世界之大,又岂会有那么多人同时共享同一个视觉幻象的道理?
出得中望轩,四人只觉一阵阵的后怕,冷汗似早已浸湿衣裳。
诡异之地,万不能长久逗留,诸人再不敢有半分迟疑,当即全速奔程,直往王城中心而去。
***
风之陌西北方百里外的一座小孤山北面,有一个终年不会冰结的偌大水泊:失落湖。
冬至以后的风之陌,枯黄荒色四起,雪花纷扬。
这里的天空却终年哇然不休,在免不了的动摇里,渐风渐雨。
花错拖着一头异鳞水蛟的尸体,缓缓步过浸有赤沙细浪的湖边小凉水。
此时赤彗早已破浪而去。疲惫不堪的他,站立在风之陌王城百里之外的失落湖边,视线透过伶仃的小孤山,朝东南方向望了一望。
这天杀的异鳞水蛟,满身毒瘴,竟能让自己糊里糊涂的着了道,把自己熏得昏昏沉沉的,困在这湖底足足三个昼夜,可真是愁煞人了。
此番若非幸得湖中灵鲤赤彗的帮助,别说破除湖底毒瘴,擒获异鳞水蛟来炼制丹丸,就连自己,只怕早已凶多吉少了。
现下的妖兽,怎么都忽然修为突飞猛进,凭空提升了一筹似的。
看来日后捕猎妖兽,还是得谨慎行事,半点疏忽都容不得。
每一想到这里,他既感觉纳闷,又总不禁有点暴跳如雷的冲动。
曾几何时,自己吃过这样的大亏来着?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这张显然必将在小师妹面前挂不住的“老脸”。
他忽又转念,得见失落湖里那传说中的赤彗圣灵,那是多大的荣耀,这次回去,少不得也要在小师妹面前吹嘘上一番,这老脸自然就能保住了,这一转念,他顿时又眉飞色舞自信满满起来,似乎眼前早已浮现了小师妹对自己极度崇拜心折的模样。
便在这时,他的身后,小孤山边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吃吃的少女的笑声。
笑声清脆而婉转,如黄莺出谷,又如银铃戏春风,在花错的耳畔萦绕着,久久不绝,竟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附近有人!
听着这么优美这么好听的声音,除非是傻子,本来是任谁也不会分心去做别的事情的。
可本在痴痴的听着这鸟语一般的美妙声音的花错,却忽然变傻了一般,又一下子跳了起来,急赤忙慌的把这硕大无匹长愈十数丈的异鳞水蛟,硬生生的一股脑儿全塞进了储物戒里面。
他又俯下身去,把狼狈不堪的自己从头到尾迅速的拾掇了一番,又在脸上挂上一个潇洒无比的笑容,这才准备长身而起,往小孤山方向走去。
爱面子的人是不是都这样,为了面子,随时都可能做几回傻子的?
任是谁看到他这迅捷利索的动作,都难免叹为观止佩服不已的。
花错本也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迅捷利索,能在人来之前拾掇完毕,可以保存这张“老脸”了,谁知他方一站起,却差点和身前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这人无声无息的出现身前,他竟没有半点察觉。
花错有点吃惊,不由得噔噔噔的倒退几步,一个踉跄,差点又掉到水里去。
他定睛细看,只见眼前黄影一闪,一个和自己约摸年龄的黄衣少女赫然站在自己面前。
黄衣少女眉目清秀,一双水一般灵动,琉璃一般玲珑的眸子紧紧盯着花错,见到花错狼狈的样子,她似乎觉得非常有趣,又是抿起了嘴唇,吃吃的笑着。
她的笑声清脆,仿佛一只黄莺在林间水边流连,清喉娇啭,令人为之神夺。
这声音赫然便是适才听到的那个美妙的声调,花错又是听呆了,却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小姑娘,有什么这么好笑?”
黄衣少女指着他怀里的那枚储物戒,兀自咯咯的笑个不休,道:“你的塞东西的功夫好俊,你拾掇自己的功夫更俊。”
花错脸一红,喃喃道:“似乎,似乎还不够俊。”
黄衣少女一本正经的道:“哪里不好了,我见过的所有人中,这一手功夫,数你最俊了。”
花错就板起那阳刚俊俏的年少的脸,严肃道:“姑娘,你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黄衣少女咬着嘴唇,似乎有点小委屈了,恨恨的道:“小贼,你是在骂我吗?我哪里胡说八道了?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花错登时大笑,道:“其实我说我这门功夫不俊也有它不俊的道理。我的这门功夫若是够俊,姑娘哪里还见得着我刚才那副狼狈模样?”
黄衣少女忽又破涕为笑了,道:“你这可恨的小贼,我说你功夫俊就是最俊了,刚才或许慢了点,那可能只是临时发挥失常,这样吧,重来一次,我再退回去小孤山那边,你把东西再倒出来重装一次,也把自己再重新拾掇一遍,看这次速度会不会快一点!”
花错大吃一惊,爱面子的他自然死活都不会答应的,他便嗫嚅着,想要开口拒绝,没成想,黄衣少女一双洁白无瑕的玉手竟早已猝然探出,在他头发上迅速一番捣鼓,一摸一挠,一拉一扯,他原先拾掇好的头发顿时又复一塌糊涂,状如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