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锦囊中的字迹,熟稔无比,一笔一划的写着:
“若水吾女,若于秘金牢笼遭受白蚀与二八宿杀夹击,宜当横刀而自刎,涅槃而返生,然后九转可八矣!又纵梭而穿天宇,可至神木之巅矣!”
蓝若水感受着,这一笔一划里面,浓厚的素水的气息,不禁浑身颤抖,沮丧着脸,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我的娘啊,就算我不是你亲生的,这横刀而自刎,涅槃而返生的锦囊妙计,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万一不能涅槃呢?万一真不能涅磐重生呢?
白蚀狐与星宿杀,一左一右,已经渐行渐近。
白蚀狐浑身已经化作一轮不可逼视的浑圆大日,冉冉升腾,凌厉的白毛披散球身,光焰万丈,如日中天,蒸腾得五人汗流浃背,威压得五人浑身葳葳蕤蕤,逼仄得五人简直透不过气来。
二十八宿杀,异兽与骑士,骑与乘,已经融为一体,二十八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无声无息的弥漫开来,惊涛骇浪一般将五人彻底席卷,掩埋。
糟了!
蓝若水当即变了颜色,秀目中苦涩之色更甚,低低的喃喃道:
“白蚀狐已经露出本源的天地法相,而二十八宿杀骑士更是与异兽完全合体,开始了终极兽化形态!这是类似于火域灵兽血契的一种****合一法门,能够将****之力按照阶乘的法则融合,人力殊难抵御!我已经没有时间迟疑犹豫了!被杀与自刎,横竖都是一死,还有这四人,哎,看来我只能孤注一掷了!”
说完这句话,她仰起修长螓首,淡素蛾眉一挑,闭了秀目,一咬牙,手中的藏幽诡匕倏地横过粉脖,轻轻一带,粉脖之上,清越的凛冽鲜血忽然泉喷而出,冲飞向上空的白蚀狐之日。
如云掩日。
鲜血如云,殷红一片,掩住了,处于牢笼上方中天的光亮的圆日。
圆日变淡,变暗,变散,渐渐的就化作了秘金牢笼苍穹里,一天的闪烁着星辰,明灭着的,鬼典眼似的眨呀眨,十分吊诡怪异。
与此同时,秘金牢笼里的光焰也慢慢变得柔和,宜人。
“篮子!妹妹!妹妹!篮子!篮子!你给我醒来!你给我醒来——”
风杀冲过来,一探她的脉搏,早已没了生命的迹象。
鲜衣怒马的这位少年,紧紧抱着蓝若水笔挺的腰身,看着那直刺云天的血注,不禁悲从中来,眼泪纵横,浸湿了衣襟,然后开始声嘶力竭呼天抢地的吼着,浑身痉挛抽搐,早已哭成了痛不欲生的泪人一枚!
众人骇然之余,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好歹也是看得出来的,篮若水自刎杀身以成仁,罔顾一己性命而力挽狂澜!
明白了这一点,他们内心大恸,眼眶红肿,也不由得齐齐抽泣起来。
血云经过了圆日的蒸腾,由红转白,化作氤氲雾气,翻腾汹涌,在不断酝酿。
随着圆日黯淡,又迅速失温,如同高空的雨云遇冷,当即化作倾盘大雨,瓢泼一样朝着下方的处于癫狂兽化状态的二十八宿杀兜头泼下。
哇啦哇啦!
秘金牢笼里面,所有的******,彻底落汤,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淋漓的。
二八宿杀此时正堪堪攻到五人身遭,被大雨一泼,瞬间石化,杵立当场,化作了二十八尊一动不动的雕像,就和当年在梦幻小岛的异兽广场上的样子,几乎如出一辙。
唯一差异就是,它们全换了一副头面——那个兽化状态,已经成为这些雕像如今的模样,十分诡异,但还是栩栩如生的,似乎随时都会继续踏进,向它们的对手继续攻伐。
那股可以毁天灭地的威压,那股慑人的悍勇与凌厉的气息,乍一望去,还真让人看不出究竟是真是假。
大雨倾盆而下,淹没了牢笼里所有的妖兽,众人悲恸之余,看得眼都直了,风杀长抹一把眼泪,连忙抱起蓝若水的玉躯,祭出飞行法器,腾空而起。
大雨开始在众人的脚下汇集,盈满,婉婉的汇集成盈盈一勺云水。
所有的妖兽,其中不乏有毛有翼的禽鸟,也不缺善游会泳的水灵怪物,但不知为何,淹在这一勺云水之中,它们即便拼死挣扎,也愣是没能蹦跶几下,就在云水里极速下沉,眨眼就没顶不见了踪影!
“她死了!你节哀顺变吧!”
钱自来见风杀抱着蓝若水跪在飞艇一样的法器上,整个人简直哭成了个球,心里不禁担忧,就伸手拍了拍他不断抽搐的肩膀。
“你胡说!篮子怎么会死!”
风杀红了眼,瞬间勃然大怒,当即竭尽全力,呼的一拳,就直冲钱自来面门奔去!
钱自来被揍了个正着,和着脚下的飞行法器,呼啸着,倒飞而归,砰的撞在秘金牢笼的墙壁上,胖胖的身体如同气球一样,又滑稽的弹飞而回,撞在对面的墙壁上,接着又弹飞,周而复始,不断循环弹射!
众人只听得耳中气球破空之声不绝,眼前偌大一个皮囊反复做着两点一线的往返直线运动。
这钱胖子这两年来山吃海塞,也不知道积蓄了多少的弹性势能,居然来来回回的弹射了数十个来回,他足下的碟状法器才终于停了下来,化作一个飞艇模样的法器歇息在下方云水之上。
碟状法器化作飞艇停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软绵绵的趴在飞艇上一点也不动,晕瘫了一样。
正沉浸在对蓝若水驾鹤之殇里的众人看得捧腹,但同伴西归,这个时刻着实又不是一个适合嬉笑的时间,难禁的笑意就这样活生生的憋在嗓子眼里,个个变得瞪眉突眼,神色诡奇,好不难受,也看不出是哭是笑!
“不好,他往下沉了!难怪那些妖兽都挣身不得,原来这水也和梦幻小岛里的至弱之水一样,除了忘忧花,几乎不可载物!我们几个一开始幸免于难,想是她格外关照了!”
风杀回过神来,连忙探手将钱自来连人带飞艇打捞了起来。
钱自来仰面朝天,直挺挺的躺在飞艇上,就快只有入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玩魔术似的,一会儿的功夫,五个人之中,一个成了冷直遗体,一个成了半死不活的活死人。
风杀与文恭兄妹不由面面相觑,神色变得极不自然。
风杀蹲下身子去,探手在钱胖子身上搓揉拿捏了几下,钱胖子忽然腹腔痉挛抽搐,坐了起来,伏低身子,吐出一肚子的苦水。
他精气神渐渐恢复,张口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扭头就看见了风杀,不禁呲牙欲裂,当即暴走,攥紧拳头就要冲过去拼命!
“好家伙!居然敢害我!”
风杀夷然不惧,也不吭声,只一动不动,横眉冷对胖子拳!
“姓风的!你还敢蔑视我!”
钱自来怒不可遏,但很快目光触及了他怀中的蓝若水,当即明白了风杀的底气何在,高涨的怒火就像瘪了气的气球一样强行压抑下去了。
他缓缓松开了拳头,悻悻然的冷哼道:“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瞧在篮子妹子的份上,暂且放你一马!这笔账,我迟早要与你算一算!”